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22: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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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城最不宜娶榜上排第一的,当属黎家千金黎清许。

别的千金参加茶话会,学插花画画的时候,她翘课去蹦极,夜店、酒吧更是她的常驻地。规矩和礼仪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可偏偏家里给她找的婚事,是南城里出了名克制守礼的陆家掌权人——陆砚辞。

她百般不愿,连夜开车逃出了城,却因为下大雨山体滑坡,困在了郊外,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彼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车的大灯照亮这一小片的地方,手机没有信号也没有一个人,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陆砚辞带着救援队出现了。

这场救援足足开展了三天三夜,因为暴雨影响,甚至有二次塌方危险。

可陆砚辞不顾劝阻,始终冲在第一线。

等他终于挖开塌方救出她时,已经浑身布满血泥,但他还是抱她到安全位置,便立马放下,声音克制严谨:“黎小姐如果不愿意,我一个人可以替您阻挡所有压力,不用这样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瞬间心跳声如擂鼓,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佛经中的一眼万年,竟是这般滋味。

黎清许没有再逃,乖乖在家中待嫁。

结婚后,她才知道他就像一份精密的程序,每日就三件事:上班,健身,吃饭,日复一日的重复,就连他们同房的日期都是经过医生计算,最易受孕的时候。

同时规矩也如山压来,吃饭时碗筷不能磕碗沿,走路不能发出声响,说话不能大声,黎清许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天性,遵守这些要命的规矩。

这日在陆砚辞上班后,她终于受不了了,换下保守土气的衣服跑去了常去的酒吧。

黎清许坐在吧台和调酒师抱怨,陆砚辞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男人身着深灰色的笔挺西装,和酒吧的环境格格不入,显然是刚下班就赶过来了,周身气息压迫感十足,身旁是紧张赔笑的老板。

“陆总,我们这里怎么会有贵夫人....”

陆砚辞深邃的眼直直看着吧台的黎清许,薄唇轻启吐出两字:“回家。”

黎清许坐直,但却没有起身的意思,看向他的眼里竟是挑逗:“老公,我来酒吧你生气了?我可没点男模啊,陪我的都是好姐姐。”

他面上依旧没有一点波澜,没有生气也没有开心,还是那句话:“回家,再不走,这个地方也不必经营了。”

霎时,几人都纷纷催她快些回去。

此话在她耳中就是生气的意思,心中暗暗自喜他还是在乎她的,于是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车上,她计划着今晚要让陆砚辞破掉这浑身的规矩。

可刚进门就有佣人传话,“老夫人有请。”

他们一走进内厅,陆母就沉声下令:“把这个败坏家风的人按住!”

话音刚落,几个佣人上前来将黎清许按在地上跪下,她拼命的挣扎,抬头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陆砚辞。

陆砚辞面上没有丝毫波澜,静静地站在那里,黎清许心脏沉了沉。

而她的举动触怒了陆母,当即下令:“你嫁进陆家就该守陆家的规矩!做了如此不知廉耻的事,还敢去让砚辞为你求情?给我好好跪着,祠堂里抄一百遍女德女训,不抄完不准出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抄了,但却是第一次抄这么多,一晚上抄完,她的手会废的!

她大声向陆砚辞求救:“砚辞,一百遍我的手会废的!”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小跑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陆砚辞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匆匆对陆母道:“清许去那种地方本就该罚,母亲决定就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句话如刺一样扎进黎清许的心底,闷闷的痛传来。

规矩,他的眼里只有规矩,她以为他是生气她在酒吧与人调笑,没想到只是因她破了规矩。

陆母下令把她关到祠堂,蒲团面前是矮书案,上面是笔墨纸张,她要用毛笔跪着写完。

一整夜过去,当第一百遍女训的最后一个字写下时,她握笔的手瞬间无力松开,整个人也向一旁瘫倒,膝盖手腕都像是被无数的针在刺,疼痛难忍。

祠堂的门终于被打开,陆母的贴身佣人走进来拿起抄书:“老夫人说了,倘若下次再不懂规矩,就是一千遍,望夫人自重。”

佣人离开后,自小陪在黎清许身边照顾她的佣人黎霜哭着冲进来,扶起她:“小姐,先生怎么忍心这么对你?这膝盖和手都磨出血了!”

她被搀扶着往外走,眼里是不屈的倔强,干裂的嘴唇开合:“砚辞呢?带我去找他。”

黎霜擦掉脸上的泪水:“我刚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先生去了后面的阁楼,但先生说过规矩那边是不能去的,小姐我们还是等先生回来吧。”

以往都会守规矩的她,这次鬼使神差的说:“现在就去。”

后院的阁楼平日里都会上锁,这次不知怎的开了一条小 缝,她们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陆砚辞和他的好友正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

就在她要上前的时候,远处回廊突然跑来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她手里提着一双lv最新款名鞋,却光着脚肆意奔跑,笑声铺满了花园。

黎清许下意识的去看陆砚辞的反应,曾经她也光着脚跑在地上,大声叫他的名字,但当时他只看着她皱眉道:“这像什么样子?规矩都忘了吗?”

所以这次,当她在陆砚辞脸上的看到笑意的那刻,彻底怔住了。

那女人一路笑着跑到他身前,将藏在背后的玫瑰一把献出,“少爷你看!我刚偷偷采的!是不是很漂亮!”

陆砚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是黎清许从未见过的宠溺笑意:“漂亮,池念最厉害了。”

而后他从一旁的佣人手里拿过一双更名贵且舒适的鞋子,蹲到那女人面前,抬起她的脚:“快把鞋子穿上,不要着凉了。”

鞋子穿好后,那女人又风风火火的跑走了,陆砚辞眼里没有黎清许熟知的淡漠,冷静,而是温柔、珍惜。

黎清许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陆砚辞的好友才开口:“砚辞,如果我没看错,她摘得是黎清许最爱的玫瑰吧,你也不怕那刁蛮千金跟你闹?”

陆砚辞目光还黏在那女人的背影上,声音却已恢复淡漠:“几朵玫瑰罢了,我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好友不解:“既如此,为何不干脆娶了她?”

陆砚辞眼里闪过怜惜:“我母亲虽不在乎我妻子的家世,但却严格要求要守规矩,池念生性肆意跳脱,我不愿将她困在这个由规矩而生的牢笼里,她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有我。”

“至于黎小姐,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我不怕她闹,况且她也不会知道,毕竟她现在被驯化得已经很听话很守规矩了。”

好友轻笑:“你还真是......”

后面的话,他们没有说出口,但黎清许已经彻底明白了。

一股寒气从脚心直灌上来,分明是烈日当空,黎清许却觉得如坠冰窖,连指尖都泛着冰针似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