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馊饭泼地,奶娃的千层套路!
“你个死丫头片子!小畜生!你给我站住!”
尖利刺耳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带着要把人撕碎的狠毒。王春丽和张翠花一前一后冲进了这间又小又破的屋子,当她们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床铺和柜子时,眼睛瞬间就红了。
栀栀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墙角,怀里死死抱着那个冰冷的铁皮盒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着鼓。她知道,刚才那短暂的安宁已经结束,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手里的信和照片,是她活下去的希望,是她要去寻找爸爸的唯一凭证,绝不能被抢走!
“反了天了!你竟敢翻我们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贼骨头!”王春丽气得浑身发抖,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藏的私房钱被这小贱种给翻了去,一个箭步冲上来,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栀栀怀里的铁皮盒子抓来。
栀栀瞳孔一缩,抱着盒子猛地往旁边一滚,险险躲开了王春丽的魔爪。
“我的钱!我的钱是不是被你偷了!”王春丽扑了个空,更加疯狂了,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夜叉。
就在这时,院子里那个被栀栀一针扎得半身发麻的人牙子,终于缓过了一点劲。他看着自己那条还不大利索的手臂,再看看屋里那个眼神冰冷得不像人类的奶娃娃,心里一阵阵发毛。这家人太邪门了!这丫头更是个妖怪!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人牙子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一边跑一边骂,“这买卖老子不做了!你们家的妖怪自己留着吧!倒贴钱老子都不要!”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张翠花和王春丽的脸上。
到嘴的鸭子飞了!能换二两米的“货”砸手里了!
张翠花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她看着眼前这个不但没死,反而搅得家里天翻地覆的孙女,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点燃。
“好,好你个扫把星!”张翠花气得声音都在发颤,她一把将还在撒泼的王春丽推开,一步步走向栀栀,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人牙子被你吓跑了,我儿子的彩礼钱你拿什么赔?你爹妈留下的那点抚恤金早就花光了!你现在就是个吃白饭的赔钱货!”
她猛地伸手,一把揪住栀栀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将她提了起来。
三岁孩子的身体轻飘飘的,毫无反抗之力。窒息感瞬间传来,栀栀的小脸涨得通红,但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那双清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翠花,里面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她知道,现在求饶没用,只会让她们更得意。她必须忍,必须等待时机!
“娘!别把她打死了!打死了就一文不值了!”王春丽倒是先“冷静”了下来,她不是心疼栀栀,而是心疼那还没到手的钱,“李婆子不做,咱们可以找王婆子!先把她关起来,饿她几天,看她还敢不敢作妖!”
张翠花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理智(或者说贪婪)战胜了怒火。她“砰”的一声将栀栀扔回柴房,那力道大得让栀栀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咣当——”
沉重的铁锁再次落下,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
柴房里,栀栀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被自己藏在破棉絮下的铁皮盒子,确认它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冷静。
她知道,这次的危机暂时过去了,但下一次只会来得更猛烈。她们不会放弃卖掉她的念头。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反击!
但怎么反击?硬碰硬,她这三岁的身体无异于以卵击石。她唯一的武器,就是她成年人的头脑和这具三岁奶娃的外表。
对!外表!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栀栀的脑海中慢慢成形。她要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资源,撕开这家人伪善的面具,让他们在全村人面前身败名裂!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柴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让栀栀不适地眯了眯眼。
王春丽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一脸嫌恶地走了进来,将碗重重地墩在地上,里面的汤水都溅了出来。
“吃!吃完了好上路!”王春丽没好气地说道,昨天她藏在糖罐里的半罐子盐全被这小贱种倒进了水缸,害得她被婆婆和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笔账她全算在了栀栀头上。
栀栀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破碗里。
碗里是半碗浑浊发黄的稀饭,上面飘着几根蔫了吧唧的菜叶,一股明显的酸馊味扑鼻而来,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这根本不是给人吃的,是喂猪的泔水!
换做原主,恐怕早就吓得缩在一边,敢怒不敢言。
但现在的栀栀,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倏地一亮。
她注意到,王春丽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院门,斜对门的张大娘正在院子外面的井边洗衣服,还有几个早起下地的村民从门口路过,不时往院里瞥一眼。
机会来了!
栀栀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挪了过去,小脸上带着一丝怯懦和渴望,仿佛真的饿极了。
“二婶……栀栀饿……”她用又软又糯的童音小声说道,伸出瘦得只剩骨头的小手,颤巍巍地去够那个碗。
王春丽看着她这副可怜样,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冷哼一声:“饿了就赶紧吃!吃完了别再给我作妖!”
就在栀栀的手指即将碰到碗沿的那一瞬间,她的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啪啦!”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只破碗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碗里那散发着恶臭的馊饭,糊糊涂涂地泼洒了一地,那股刺鼻的酸味瞬间在整个院子里弥漫开来。
院门口的几个村民立刻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朝院内张望。
“哎呀!”王春丽尖叫一声,不是心疼摔碎的碗,而是气栀栀又在耍花样。她指着地上的狼藉,怒火中烧地吼道:“你个死丫头!你又发什么疯!给你吃的你还敢给我打翻了!”
她扬起手,巴掌就要落下。
然而,预想中的哭喊和躲闪并没有出现。
栀栀跌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污秽,没有哭,反而抬起头,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她用一种超越了三岁孩童的清晰和委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二婶,对不起……栀栀不是故意的……栀栀只是太饿了,没力气……”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院外的议论声瞬间清晰了起来。
“这是咋了?顾老二家的又在打孩子?”
“天哪,你们闻闻那味儿,那碗里装的是啥啊?怎么那么臭!”
“那饭都馊了吧!给三岁的孩子吃这个?这不是作孽吗!”
王春丽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她没想到这小贱种竟然敢当着外人的面给她上眼药!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栀栀的鼻子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哪有那么多讲究!我看你就是皮痒了,存心找打!”
“我没有胡说……”栀栀的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破烂的衣角,哭得抽抽噎噎,却条理分明。
“二婶,我知道家里穷,哥要娶媳妇,要花很多钱……栀栀不配吃白米饭,吃剩饭也可以……可是……可是这饭都放了好几天了,闻着都臭了……栀栀昨天吃了就肚子疼,今天再吃,会死的……”
她一边哭,一边用小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呜呜……奶奶说爸爸妈妈都是被我克死的,我是扫把星……我是不是死了,二婶和奶奶就开心了?就不会再骂我浪费粮食了?”
这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围观村民的心坎上。
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她只是本能地知道饿,知道饭馊了吃了会肚子疼,知道自己不被喜欢。这些话从一个奶娃娃嘴里说出来,比任何成年人的控诉都更加真实,更加令人心碎!
王春丽彻底慌了。
她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听着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感觉自己的脸皮像是被人一层层地扒了下来,在太阳底下暴晒。
“你……你个小畜生!你血口喷人!”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我什么时候给你吃馊饭了!是你自己不小心打翻的!”
“对不起……是栀栀的错……”栀栀立刻顺着她的话“承认”错误,哭得更伤心了,“二婶别生气,栀栀以后再也不说饭是馊的了……栀栀这就把它捡起来吃……呜呜……别打我……”
说着,她竟然真的伸出小手,要去抓地上那些混着泥土的馊饭!
“哎哟!使不得啊!”
院外的张大娘再也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一把将栀栀抱进怀里,对着王春丽就骂开了:“王春丽!你还有没有良心!这可是你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啊!你们霸占了人家的房子和抚恤金,就是这么对孩子的?!”
“就是啊!给孩子吃泔水,还逼着孩子捡地上的吃,你们老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这是要逼死她啊!”
一声声的指责像刀子一样扎在王春丽心上,她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阴沉、更加愤怒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如同腊月的寒风,让整个院子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吵什么吵!一大早的就在院子里嚷嚷,是嫌家里的丑事还不够外扬吗!”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张翠花沉着一张脸,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着淬了毒的寒光,死死地锁定在被张大娘抱在怀里的栀栀身上。
她来了。
这场戏,真正的大反派,登场了。
栀栀在张大娘怀里,悄悄地、飞快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刚才那个伶牙俐齿、句句诛心的小可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到奶奶就吓得瑟瑟发抖,只会往大人怀里钻的、真正的三岁奶娃。
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