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了宋惊棠一眼,淡淡开口:“不用。”
宋惊棠把手帕放在他手里,弯起眉眼笑了笑,“你刚才救了我,就当我谢谢你,不用客气。”
微风吹起姑娘裹脸的丝巾,露出了她瓷白的小脸。
顾淮川看了眼,瞳孔悄然缩了缩,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丝巾一角轻拂过男人的侧脸,像一片羽毛在心尖上撩过,痒痒的。
等顾淮川缓过神,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远去,不留丝毫痕迹。
“顾队,你看什么呢?”
一个娃娃脸的年轻战士走过来笑呵呵地问。
顾淮川把手帕塞进兜里,“没什么。”
他语气淡漠,但那略显仓促的动作还是被周蒙给看到了。
“顾哥,你就别装了,我看到那姑娘给你手帕了,你还痴汉似的盯着人家看。”
他嘿嘿一笑,调侃:“咋的?看到那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心动了?”
顾淮川眉头微皱,“别乱说,我已经结婚了。”
“你那结的什么婚?”周蒙嗤了声,压低声音。
“顾队,你是不知道,之前咱们营有战友回京市结婚,宋家也去了参加了婚礼,结果你猜怎么着?”
“宋家千金,也就是你媳妇儿,在人家婚礼上和一个男人眉来眼去的,还到处说那男人是她对象。”
“这也是你这两年执行任务耽误了,一直没在国内,不然你早就回京市捉奸,把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
周蒙说着说着,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一抬头对上顾淮川冷漠如冰的眼神,瞬间打了个寒颤。
“那啥……我去船上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讪讪说了声,逃似的离开了。
顾淮川把手插进手袋,摸到了里边的手帕。
他脑海中浮现刚才那一瞥看到的脸,小脸只有巴掌大,五官精致,眼睛如黑玛瑙似的又大又黑,笑起来眼神很灵动。
皮肤娇嫩痴白,穿黄色不显黑,反而衬得她明媚有活力。
极漂亮,还有点眼熟。
但他这两年都在执行潜伏任务,很少见到女人,况且要是真的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应该很难忘记的。
应该……只是错觉。
……
这会儿是快到晌午了。
宋惊棠走出港口后,一路去了汽车站。
根据宋婉月那边打听到的消息,她那位便宜老公在第九军区,位置有些偏僻。
坐车折腾了好一会儿,宋惊棠才看到伫立在远处的第九军区。
两个持枪的哨兵笔直地站在岗亭前,神情严肃。
她是个宅女,在学校就泡在研究室,离开学校基本就是在家躺尸,还是头一次走这么远的路。
到岗哨的时候,宋惊棠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喘了好几口气,才看向值班室那边的人。
“同志你好,我来找顾淮川。”
很快,一位年轻战士从值班室出来,大步走到宋惊棠面前。
“同志,你是顾淮川的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惊棠,是他……”宋惊棠声音一顿。
想了想,她才艰难地开口:“我俩领了结婚证,我应该算是他妻子吧。”
从她从宋婉月嘴里套的消息来看,这个顾淮川并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换了人。
而且,这人这两年好像是在养伤,从来没有回过京市,所以她才大老远的找过来离婚。
希望顾淮川是个讲道理的,能痛快答应离婚。
要是他不讲道理,她……大不了在军区门口上吊、发疯,她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啊?”
小战士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打量了宋惊棠一番,“我们顾营长没有结婚,哪儿来的媳妇?”
“我是顾营长家里安排,只领证、没有办酒席,我还带了介绍信过来。”宋惊棠解释了声,又把包放在了地上,语气温柔和气。
“你稍等下,我给你拿证件。”
“好。”小战士点头。
宋惊棠拉开的拉链,在包里边翻找起来。
翻了会儿还是没翻到证件,她觉得有些奇怪,就把包翻了个面,发现包包底部被刀划开了整齐的口子。
完了!
她的五百块钱路费、粮票和证件藏在包最底下,想着安全些。
但是小偷太狡诈,还是没有防住,被一网打尽了。
宋惊棠差点儿哭出来。
宋家怕是有毒,自打她发现自己被结婚去了一趟宋家之后,她好像衰神附体了。
这几天就没遇到过顺心的事,净倒霉了。
“同志,你……”小战士看面前这个把脸包得只剩下眼睛鼻子的女人一会儿时间切换了好多个表情,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他往前走了几步。
看到宋惊棠包里那些血迹斑斑的衣服,小战士面色瞬间警惕起来,又看看宋惊棠那拿着丝巾包裹得只剩下眼睛和鼻子那模样,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大喊了一声,“班长班长,这里有特务!”
高昂激动的声音给宋惊棠吓了一跳,原地站了起来,谨慎打量四周,“哪儿有特务?特务在哪……”
她话还没说完,站岗的战士将枪口对准她,值班室也很快冲出来拿枪的战士,将她团团围在了中间。
“双手举起来,不准动!”
宋惊棠:……
特务竟是她自己?
“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顾淮川是领了证的妻子,不是特务,我刚才翻包是在找证件。”
宋惊棠双手举过头顶,声音紧绷得厉害。
这年代,站岗的战士枪里放的可是真的子弹啊,她能不害怕吗?
小战士一脸不信:“你包里那些带血的衣服是什么情况?”
宋惊棠低头看了眼那血迹斑斑的衣服,眉心跳了跳,心情很无奈。
“我刚才在船上被歹徒务挟持,有战士把歹徒击毙了,那些都是歹徒的血……”
“证件找到了吗?”国字脸的班长问。
宋惊棠尴尬了,“……证件和钱被偷了。”
话音落,周围空气瞬间凝滞了下来。
“滴滴——”
这时一辆军用吉普从外边开了过来。
车子停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
宋惊棠侧头看了眼,眼睛倏然亮了,看见了救星似的,“同志,你来的正好,快帮我作证,我……”
“顾营长!”
班长看见男人,立即立正敬礼。
宋惊棠面色怔了怔,剩下的话被咽入喉中。
顾营长?
姓顾,她记得那个顾淮川就是个营长。
这男人不会是顾淮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