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23:22:07

马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夏云倾紧张地捏住手中的帕子,夏母也有些诧异,她看向自己夫君,“云倾明年就十七岁了,这个年岁的女子可是大都成亲了。”

夏父温和笑笑,“我是想,子宴明年开春就要参加春闱了,如今学业才是重中之重,侯爷和夫人想必也抽不出多余的心力,等明年子宴高中再谈也不迟。”

听到父亲此言,夏云倾稍稍放下了心。

“夫君说得有理,”夏母心中仍有不解,这些话夫君之前可从未同她说过,但此时儿女都在一处,不便再说,便敛了神色。

透过窗帘看到外面熟悉的景色,方高兴道,“侯府估摸着快到了,快,快整理一下,别在侯爷和姐姐面前失了礼。”

正说着,马车便放缓了速度,停在一座低调雅致的府邸前,大门的牌匾刻着忠远侯府四个大字,笔锋苍穹有劲,提笔之人定在书法上造诣颇深。

夏家几人依次下了马车,带的几个丫鬟婆子坠在后面,小厮则守在马车边。

跟着父母走上前去,夏云倾看着经过的石狮子相比记忆中已褪去了颜色,忽觉上次到这里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不免心中怅惘。

但又想起儿时在此玩闹的身影,想起许久不见的那人,愉悦很快地将心中那点不安压了下去。不由得加快步伐跟上前去,但还注意着母亲提醒过的礼仪。

夏云时跟在后面,看着妹妹急切的模样,鼻子微哼,不过此时夏云倾已经无暇顾及他了。

侯夫人已早早带着一行丫鬟婆子在外等候着,看到许久未见的妹妹,欣喜万分,甚至等不到对方上前来,就几步踏下台阶迎下来。

姐妹俩虽常有书信往来,却已有五年未曾见面,一时场面十分热切,侯夫人握住妹妹的手,眼眶含泪,往日擅长交际的她竟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只赶紧招呼几人入府,后头的丫鬟婆子心领神会,帮忙指点马车上的细软物件存放何处。

“侯爷今日当值,早早地去礼部点卯了,约莫快回来用晌午饭了,我备了你们爱吃的饭菜,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侯夫人边说边带着夏家一行人穿过曲折回廊。

夏云倾悄悄打量周围的景色,侯府宅院很大,却不显空旷,一事一物均是精雕细琢,姨母一向细致,府内大小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母亲常在书信里向她讨教。

路过花园,能看到各式漂亮的花卉,黄色的三色堇和金盏菊匍匐在地上,像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云倾看着这些惹人怜爱的小花朵,顿觉心情舒畅,脚步不由得轻快许多。

侯夫人带几人去提前收拾好的房间,东厢房房屋宽敞,采光很足,即便是冬天屋子里也是亮堂堂的。

几人进到里面,就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意——侯夫人早已提前让人备好了炭火,上好的金丝炭,一点呛人的味道也没有。

屋内的家具陈设明显都是崭新的,尤其是夏云倾的房间,门窗的雕刻彩绘无不精致,侯夫人还在兴高采烈地给妹妹介绍,夏母却拉着姐姐的衣袖,“这也太破费了,我们也住不了多久,夫君已经托人去赁屋所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搬出去了。”

“这算得了什么,你们许久不来,不管住上多久,我都得让你们住着舒心,”侯夫人却不觉有何,说着又似想到什么,笑道,“况且云倾搬过去不久也要搬回来的,就当做提前适应了。”

夏母自是知道姐姐的意思,她一直很喜欢夏云倾这个外甥女,从前就说过想将她许配给自己的继子程子宴。

那时她们的父亲还未致仕,儿女也还小,她总会带着儿女回京城住上几个月。云倾小时候便长得玉雪可爱,身边的大人亲朋都很喜欢她。

但她偏偏爱跟在程子宴后头转,总是“表哥!表哥!”地叫,粉雕玉琢的小少年有点嫌弃这个跟屁虫妹妹,但在看到她睁着莹润的眼睛,甜甜地喊着一声声表哥的时候,心也慢慢软化了。

后来程子宴去哪儿总会带着这个小妹妹。

现在孩子都长大了,也是时候准备婚事了,侯夫人如是想。

夏云倾也是这样想的,她和母亲们一样,认为嫁给表哥就是她来京城的头等大事。

夏母张了张嘴,想说着什么,却陡然听到一道饱含欣喜的少年声音从外面传来,她愣了愣。

还是侯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定是子御回来了。”连忙走出门,看到气喘吁吁的小儿子,衣襟都被汗打湿了,边递上汗帕边嗔怪道,“怎么走得这样急,若是风寒了可怎么好。”

”娘,我没事,”程子御温和笑道,他素来温润有礼,即使出了薄汗也难掩谦谦风姿,“今日教授告假,学生们都在温习功课,我 便向学监申请提早半日下学了。”

“你向来用功,娘从来不为你操心。”

此时夏母也走了出来,“这是子御吧,都长这么高了,上次我见你才这么点。”说着还用手比划比划。夏云倾和夏云时都“扑哧”笑出声。

“小姨你可别取笑我了。”程子御微微脸红,仍保持微笑,他是早产儿,自幼身子弱,明明还比云倾大上几个月,小时候却一直矮上不少。

侯夫人看出儿子的窘迫,终于出来救场,“好了,快来见过表哥表妹。”

程子御和两人一一见礼,夏云时直接一胳膊挎在他的肩上,十分高兴的样子,前年他回外祖老家冀城参加县试,带了不少南城特产,路过京城便被央着住了几天,两人相处过一些时日,这位表哥出手十分阔绰,来京城几天几乎玩遍了戏园瓦肆。

有些地处程子御甚至都不曾听过,夏云时却总能找到,程子御对玩乐本身兴味不大,无奈表哥独自在京城也无玩伴,只好日日相陪,自此二人也算单方面合得来。

他又看向不远处站在小姨身旁的表妹,幼时他身体不好,不常与兄弟姐妹一起玩耍,对这个表妹也印象不深,此时见到,只觉宛若三月桃花,美目流转间顾盼生辉,绝代佳人也不过如此。

他愣愣地站了半晌,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拱手致歉,“初见表妹,子御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