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导语:
结婚纪念日的晚宴上,有人起哄问傅景行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人是谁。
傅景行举着酒杯,目光却越过我,温柔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穿着小白裙的苏瑶身上。
旁人借着酒劲调笑:
“傅总这眼神都能拉丝了,看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才是真理啊!”
“正宫坐在这儿像个摆设,也就是为了傅家的钱才死赖着不走吧。”
气氛一时凝固,傅景行眉头微皱,似乎担心我会像以前那样掀桌子。
但我没有。
我只是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笑着点头。
新拟好的遗嘱里,受益人这一栏,终于可以不用写他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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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瑜,你在想谁?”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傅景行扯开领带,突然冷声发问。
我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淡淡道:“没谁。”
“没谁?”他冷笑一声。
我没有接话,车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他似乎有些烦躁,伸手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最近你很不对劲,以前只要提到瑶瑶,你就像个疯婆子一样又哭又闹,今天怎么转性了?”
“大概是累了吧。”
听到这几个字,傅景行夹着烟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瑶瑶身体不好,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哥哥,我照顾她是天经地义。”
“今晚是因为她怕生,我才多看了她两眼,你至于又要开始冷暴力吗?”
他的耐心总是这么稀薄,尤其是对着我的时候。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不是苏瑶当年背你出来,你早就死在那场雪崩里了。”
我收回视线,平静地看着这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所以我该让着她,我明白。”
同样的说辞,在我心上拉扯了三年。
所以,我能忍受我们度蜜月时,苏瑶一个电话他就抛下我飞回国。
所以,我能忍受家里最好的朝南房间被改成苏瑶的画室,而我的书房被挪到了阴暗的客房。
直到上周,我去医院拿体检报告。
看到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苏瑶做产检,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初为人父的喜悦。
那一刻,我没哭,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我提出了离婚,但他以公司上市关键期为由拒绝了,并警告我不许胡闹。
却没想到,第二天我就确诊了胃癌晚期。
医生说,保持心情愉快,或许还能多活三个月。
我想,我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景行哥哥!我的肚子好痛......”
苏瑶穿着单薄的睡衣,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直接扑进了傅景行怀里。
她眼眶红红的,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声音颤抖。
“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但是我真的好怕......”
傅景行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了正要下车的我,大步跨过去接住她,满眼焦急。
“怎么回事?不是让保姆看着你吃药了吗?”
他甚至没看我一眼,抱起苏瑶就往屋里冲。
留我一个人站在冷风中,看着他们的背影,像极了一家三口。
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医院发来的复查提醒。
【林女士,您的病情恶化速度超出预期,请尽快住院治疗。】
没有任何意外,今晚傅景行又会在苏瑶房间待到天亮。
不过好在,我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端着热牛奶,傻傻地在门口站一整夜了。
2
如果说爱一个人是赋予他伤害自己的权利。
那我已经在这个刑场上,被凌迟了整整七年。
这七年,我像个卑微的拾荒者,在回忆里捡拾他施舍的一点点温存。
他曾在大雪天为了给我买一份热栗子,跑遍了半个城,回来时大衣里捂着的栗子还是烫的。
他曾在求婚时单膝跪地,红着眼眶发誓:
“婉瑜,我傅景行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我的荣光,只属于你一个人。”
他知道我怕黑,就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装上了感应灯,说要让我走到哪里都有光。
“婉瑜,苏瑶只是妹妹,我欠她的恩情,用钱还,但我的人和心,只属于你。”
可是后来,他又说:“瑶瑶是个孤儿,心思敏感脆弱,你作为正室,能不能大度一点?”
大度?大度到看着他们穿情侣装,看着他们共用一个勺子喝汤吗?
其实早在半年前,我就在书房的垃圾桶里发现过一张B超单。
那时候我骗自己,那是苏瑶朋友的。
毕竟傅景行亲口说过,他不想要孩子,想跟我过丁克生活。
我信了他,换来的是苏瑶的登堂入室。
我做不到在临死前还要看着他们恩恩爱爱。
那就放手吧。
让他和他的“恩人”双宿双飞,而我,去拥抱我的死亡。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字,放在了床头柜的最下层。
只要等我处理完父亲留下的遗产公证,我就能彻底解脱。
然而第二天,我突然晕倒在花店。
好心的店员把我送到医院,医生看着我的病历直摇头:
“你是怎么搞的?胃出血这么严重还到处乱跑!家属呢?快叫家属来签字手术!”
我躺在急救床上,痛得颤抖着手拨通了傅景行的电话。
第一遍,无人接听。
第二遍,被挂断。
我不死心,在这个生死关头,我竟然还是本能地想要依靠他。
终于,在打第五遍的时候,电话通了。
“傅景行,救我,我在医院......”
“是姐姐呀,景行哥哥正在给我剥葡萄呢,没空接电话哦。”
苏瑶甜腻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轰的一声,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手机滑落。
隐约中,我听见那头传来傅景行宠溺的声音:“谁的电话?是不是又是推销?”
“嗯,是骚扰电话,我已经挂啦。”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
我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麻药劲过的时候,我痛得死去活来。
但我没喊一声疼。
因为心里的那个大洞,比身体的伤口要痛上一万倍。
手术结束后,我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流进枕头里。
我想,我真的该死心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电视上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画面里,傅景行正陪着苏瑶在挑选婴儿用品。
记者问:“傅总,这是好事将近了吗?”
傅景行护着苏瑶的小腹,虽然没说话,但眼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标题赫然写着:【傅氏总裁喜迎贵子,神秘娇妻竟是她?】
我拔掉手背上的针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我看着那一抹刺眼的红,突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就哭了。
原来,所谓的“丁克”,只是不配给他生孩子而已。
原来,所谓的“恩情”,早在床上还清了。
既然你们这么相爱。
那我就送你们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