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照片里的男子大概二十来岁的模样,脸部线条硬朗,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肩宽背厚体格健硕,衬衫下隆起的肩头和肱二头肌,带着极致的野性。
此刻他表情有几分局促的对着镜头,脖颈的青筋微微鼓起,透体而出的荷尔蒙看得人心躁动。
从王静棠身经百战过的眼光看这人,就知道是搬砖的一把好手,浑身有使不完的牛劲,解剖他肯定赏心悦目。
这要是分配到她手底下,就不愁没人替她搬那些死沉的尸体了。
而看到叶茂照片的一瞬间,王淑兰眼睛就直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渐渐的双颊绯红。
李秀英并未察觉王淑兰的不对,带着几分不满的语气道。
“这是个老实肯干的孩子,转正的手续又卡在你爸手里,不怕他将来欺负棠棠,可他家里实在太穷了!”
“他爸去的早,他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要照顾,他妈身子骨不好,家里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干,这不是一屋子拖油瓶吗?”
这话有些重了,王建国咳嗽一声,提醒李秀英小点声。
这筒子楼的墙跟纸糊一样,说点啥隔壁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更别说这会儿还开着门。
李秀英却翻了个白眼,压根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继续道。
“我本来要回绝的,可你爸说这孩子是个会疼人的,有你爸盯着,也不敢让棠棠操劳,再说他家几个小的也懂事,这才勉强同意。”
见李秀英如此嫌弃叶茂,王静棠忍不住替叶茂说两句。
“瞧着挺结实的,穷也没什么,能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况且卫东林在校外堵我的时候,是他路过,吓跑了卫东林。”
王淑兰面露惊诧,忙扭头去看王静棠,嘴里脱口而出:“那你看上他了?”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加上那惊讶中又带着焦急的眼神,让王静棠意识到了什么。
想到自己的任务,显然她跟叶茂是没什么缘分的,倒不如成全王淑兰。
好歹是自己这副身体的姐姐,所以王静棠伸手拉了拉王淑兰的衣袖,看似开玩笑的道。
“要看上早就看上了,哪里还用得着爸妈操心。”
“我倒是对那位裴大校挺好奇的,要不咱俩换换?”
被王静棠说穿的心事,王淑兰的脸色一阵变幻,又羞又愧,又不敢反驳。
王静棠的提议她实在心动。
但李秀英显然没察觉王淑兰的不对,瞪了王静棠一眼恼道:“瞎添什么乱!”
她顺势抬头看了看挂在客厅沙发上的钟,“哎哟”一声,急匆匆取了外套往门外冲。
“我快迟到了,不说了!”
“你们俩后天老老实实去相亲!”
丢下一句话,李秀英就飞奔下楼,赶去粮油局上班。
王建国也稀里呼噜喝光了碗里的皱,套上工服往肉联厂走,没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下王淑兰和王静棠两姐妹。
王静棠见王淑兰站着不动,索性坐下慢条斯理的继续喝粥,顺道想想辄。
她一碗粥见底的时候,就听身边的王淑兰突然深吸一口气,侧过身朝向她。
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王静棠扭头抬起脑袋看过去。
果然,王淑兰正盯着她,唇瓣抿了抿,神色透着希冀的道。
“好妹妹,要不你替我去跟裴栾相亲好不好?”
“你看你体弱,什么都干不了,他家条件那么好,根本不需要你做什么,这不是刚刚好?”
“而且卫东林要是知道你对象是公安局局长,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再招惹你。”
她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只是王静棠总觉得她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于是试探道。
“我也想替姐姐分担,只是姐姐总要给我句实话,你心里是不是有人?”
王淑兰脸上露出了挣扎又纠结的表情。
好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王淑兰用力的点了点头。
“对,我有喜欢的人!”
王静棠露出恍然之色,旋即俏皮的冲她眨眨眼睛。
“难怪呢,我就说姐姐一向孝顺,很少和妈顶嘴,这一回怎么这么‘勇敢’呢!”
“不过姐姐藏得可真深,我和你天天住一个屋,以前也天天一块上下学,我都没发觉呢!”
见王淑兰承认,此刻正是心门大开的时候,王静棠再接再厉,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姐姐喜欢的人是叶茂?”
王淑兰听到这话,嘴巴翕动,却是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她的脸上再次浮现又羞又愧又自责的表情,整张脸仿佛都要拧在一起。
王静棠察觉她的表情古怪,却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见她承认,于是揶揄道。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块儿的?”
王淑兰立马摆手:“没......没在一块儿,就......哎呀你别问了!”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怕王静棠继续追问,只能扭过头转过身去。
王静棠以为她害羞了,满是笑意的道:“好,我不问了,不过你要真看上他,想过爸妈那一关可不容易。”
“而且妈都答应让你去相亲了,如果出尔反尔,得罪了那么大的官,咱们家可承受不起,你可得好好想想。”
在王静棠看来,这事儿如果由王淑兰出面,还算有充分的理由。
总不能她跟父母说她被系统裹挟了吧?
见王淑兰纠结万分,一时没心情收拾碗筷,王静棠便主动揽了活。
就在姐妹俩说话的时候,杨家单元楼的客厅里,气氛显得异常凝重。
“相亲?没空。”
裴栾外套都没脱,听到杨伯的话,冷硬的侧脸线条绷得死紧,口气坚决。
他脑子里还盘旋着上次任务失败的阴影,还有家里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母亲。
婚姻?
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甚至有些累赘。
“裴栾!”
杨卫国,这位威严的老政委,也是裴栾父亲的老战友,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杯盖跳了跳。
“这是命令!不是跟你商量!” 他看着眼前这个,逝去的战友的遗孤,也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这孩子也是个猴一样的顽皮性子,如今却像块冷硬石头般,不禁又气又心疼,又觉得愧对战友的托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