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650私人飞机平稳地降落在迪拜国际机场的私人航站楼。舱门打开,一股干燥而炽热的风扑面而来,与江城湿润的空气截然不同。透过深色的舷窗,外面是刺眼的阳光和无垠的沙黄色。
在两名专业保镖(汉斯,前德国KSK成员,沉默寡言;萨米尔,黎巴嫩裔国际安全顾问,精于沟通)的陪同下,通关手续异常顺利。早有主办方安排的豪华礼宾车在停机坪等候。车辆驶出机场,窗外掠过的是未来感十足的摩天大楼、精心灌溉的绿洲以及穿着各异、行色匆匆的人群。迪拜,这座在沙漠中拔地而起的奇迹之城,以其直白而强烈的物质符号,冲击着我的感官。
礼宾车并未驶向市中心那些标志性的酒店,而是沿着海岸线飞驰,最终通过一条私密的桥梁,驶入了一个由众多人工岛屿组成的、宛如世界地图般的区域——世界岛。这里的私密性和奢华程度,远非外界所能想象。
车辆在一座设计成巨大棕榈叶形状的酒店门口停下——棕榈酒店。一位身着剪裁合体制服、笑容甜美、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早已在此等候。她主动迎上来,用带着明显德语口音但还算流利的中文说道:
“刘云深先生,欢迎您来到迪拜棕榈酒店。我是您的接待专员,索菲亚。您在会议期间的行程将由我为您安排。”
她的中文腔调有些怪异,但态度热情周到。她高效地为我们办理了入住,房间是位于酒店顶层的一套棕榈全景套房,拥有超过180度的无敌海景和私人露台。
“刘先生,会议期间的住宿、早餐和晚餐均由商会承担。我们酒店的特色是棕榈水疗,使用的是来自死海和本地珍稀植物的精华,在沙漠环境中尤为奢侈,已为您预留了体验时间。另外,”她递上一张精致的日程卡,“俱乐部事业说明会将在明天上午9点整开始,届时会有专车在酒店门口接您。请您今晚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谢谢,索菲亚。我需要先整顿一下。”
索菲亚识趣地微笑告退:“当然,有任何需要,请随时通过房间内的专线联系我。祝您入住愉快。”
保镖汉斯和萨米尔迅速而专业地检查了套房内外,确认安全后,在客厅和门外设定了警戒岗位。我走进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卧室,放下简单的行李,第一时间唤醒了“烛龙”。
“烛龙,调取棕榈酒店的全部公开及可获取的非公开资料,重点分析其水疗服务,特别是‘棕榈浴’的背景、流程、潜在风险。”
AR眼镜上瞬间流淌过大量信息。烛龙的回复冷静而全面:
“棕榈酒店,世界岛顶级会员制酒店之一,以极致隐私和奢华体验著称。其棕榈水疗中心核心项目‘帝王棕榈浴’,以模拟沙漠绿洲圣泉为概念,使用恒温椰奶、死海矿物泥、阿拉伯特有香料及金箔等进行浸泡护理,辅以传统按摩,号称可极致舒缓身心,在干旱环境中是顶级的奢侈体验。按摩服务提供多种流派选择,技师经过严格背景审查。未发现公开安全风险记录。”
了解了背景,我心中稍安。午餐是直接送到房间的,是精致的阿拉伯融合菜式,但我吃得不多,心思并不在美食上。
下午,我按照预约的时间,来到了酒店深处那间如同阿拉伯宫殿般的水疗中心。独立的私人理疗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香料和精油的混合气息。巨大的浴池已注满了乳白色的、漂浮着花瓣和香料的温润液体。褪去衣物,将身体浸入其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松弛感瞬间包裹了全身。在干燥的沙漠地带,这种水润的包裹确实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着滋润。
棕榈浴后,我披上柔软的浴袍,躺在理疗床上。敲门声轻响,一位穿着水疗中心制服、黑发黄肤的年轻女子端着按摩工具篮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清秀,带着一丝东方人特有的温婉。
“刘先生您好,我是6号理疗师,您可以叫我小雅。接下来由我为您服务。”她微微躬身,说的竟然是中文,虽然带点南方的口音,但在此地听到乡音,让我心头莫名一暖。
“你是中国人?”我有些意外。
“是的,刘先生。我来迪拜工作两年了。”小雅笑了笑,开始准备按摩油。她的手法确实如我后来感受到的那样,有些生涩和笨拙,既不是力道刚猛的泰式,也不是精准细腻的日式,更不是放松为主的美式。更像是一种……自己摸索的、带着点犹豫和试探的手法。
在异国他乡,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神秘而高压的会议前夕,遇到一位同胞,让我放松了些许戒备。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从国内的发展,聊到中东这边华人打工的不易。她话语里透露出对家乡的思念,以及在这边努力赚钱、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国安定下来的简单愿望。她的按摩手法虽然不专业,但那份小心翼翼的认真,和熟悉的乡音,反而让我感到一种难得的放松。我没有点破她手法的生疏,也没有要求更换技师。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这种略带滞涩却温暖的按摩和闲聊中悄然流逝。她的存在,像沙漠中的一小片绿荫,暂时驱散了我心中因未知会议而带来的紧张与孤寂。
傍晚,按摩结束。我主动提出:“小雅,谢谢你。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吧,算是感谢你陪我聊天。”
小雅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推辞了一下,但见我坚持,便红着脸答应了。晚餐就在酒店内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吃的很简单,聊的也多是风土人情。她似乎对高端场合有些拘谨,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在安静地听我说。
饭后,她送我回到套房门口。
“刘先生,谢谢您的晚餐。您早点休息。”小雅微微欠身,准备离开。
“好的,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我点点头。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酒店走廊华丽的光影中,我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恢复了平静。关上门,我立刻低声对AR眼镜下达指令:
“烛龙,深度扫描分析刚才的理疗师‘小雅’。评估其真实身份背景、行为动机及潜在威胁等级。同步分析棕榈酒店至今所有接触人员(索菲亚、酒店员工等)的微表情、语言模式及行为逻辑,建立初步人格模型与风险评估。”
“指令已确认。分析进行中……”烛龙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初步扫描显示,目标‘小雅’肌肉记忆与宣称的‘两年理疗师’经历存在轻微不符痕迹,其按摩手法缺乏系统性训练特征。对话内容存在预设话术概率67.3%。威胁等级初步评估:低,但需持续观察。其他接触人员行为模式均在常规服务范畴内。”
我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世界岛零星亮起的灯火和远处波斯湾的深邃黑暗。小雅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某种刻意的安排?是商会对我的一种“人性化”安抚试探,还是真的只是一个在异乡努力生存的普通女孩?
无论是哪种,我都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明天的“俱乐部事业说明会”,才是真正的考验。眼前的温暖,或许是沙漠海市蜃楼的一部分。我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排出脑海。
“烛龙,调出明天会议地点的所有结构图、周边环境卫星图,以及所有能搜集到的、可能与‘环球天顶星首富商会’及‘光明会’相关的符号学、组织行为学资料。我需要做最后的准备。”
“资料调取中……预计3分17秒后完成整合。”
夜色中的迪拜,璀璨而神秘。我知道,平静的序曲已经结束,真正的帷幕,即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