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区仓库的金属大门上布满了弹痕和爪印。卫青贴着墙根移动,机械感知扩展到极限。寄生体提供的扫描数据显示:三只机械猎犬正在仓库内巡逻,它们的嗅觉传感器调校到了识别飞船材料的特定频率。

更令人不安的是仓库深处的生命信号——微弱但规律,像被刻意抑制的心跳。寄生体对这个信号产生共鸣,在卫青视觉神经上投射出精确坐标:地下二层,旧制冷机组后方。

"找到你了..."卫青喃喃自语。他的手指划过腰间的左轮手枪,星尘结晶弹头在黑暗中泛着微光。老赵的地图显示,最近的入口是仓库东侧的检修井,但那里现在被两只机械猎犬把守着。

卫青从工具包取出声波干扰器,这是用飞船零件改装的设备。当他启动开关时,猎犬的听觉传感器会接收到特定频率的噪音,暂时干扰它们的定位系统。但效果只能持续三十秒。

干扰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高频嗡鸣。两只猎犬同时僵住,头部机械结构不自然地抖动。卫青趁机滑入检修井,顺着锈蚀的梯子降入地下。

第二层的空气浑浊闷热,充满霉变机油的气味。卫青的机械感知捕捉到更多细节:墙壁上的弹孔很新,地面有重物拖拽的痕迹,还有...血渍。有人在这里进行过一场不专业的审讯。

制冷机组后方藏着扇伪装成管道的暗门。卫青刚靠近,寄生体就强制激活了他的机械感知,门锁结构在意识中分解重组——是方舟七号的标准加密方式,需要特定的生物密钥。

卫青将手掌贴在识别区。门锁发出柔和的蓝光,扫描着他的生物特征。突然,警报声刺破黑暗:

【X-297基因确认】

【清理者协议冲突检测中】

【警告:携带未授权寄生体】

暗门猛地弹开,一股刺骨寒气扑面而来。卫青踉跄后退,看到门后是个改装过的低温舱,中心椅子上绑着个人影——年轻女性,颈部嵌着与卫青相同的寄生体,但她的版本更陈旧,银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半边脸颊。

"又一个祭品?"女人抬起头,右眼是机械义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埃文派你来收割代码?"

卫青的寄生体突然剧烈抽搐,将两段记忆强行同步:女人是X-297-09号实验体,名叫林雨,曾是飞船导航员候补。她在三年前觉醒能力,被埃文列为"失败品"丢弃在废土。

"我不是埃文的人。"卫青展示手中的左轮手枪,"我知道你们体内有反制代码。"

林雨的机械义眼扫描着手枪,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星尘结晶?你以为这样就能提取代码?"她扯开衣领,露出胸口触目惊心的伤疤,"第七个实验体试过了——他的头炸得像烂西瓜。"

制冷机组外突然传来机械猎犬的咆哮。林雨的表情瞬间紧绷:"卡戎的玩具,专门嗅探我们这种'异常'。"她挣扎着露出腕部的镣铐,"解开我,否则我们都得死。"

卫青犹豫了。寄生体传来警告:林雨的神经融合度已达92%,远超安全阈值。但猎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有五只正在包围这个区域。

"信任是奢侈品,对吧?"林雨冷笑,突然用机械义眼射出一道红光,击中卫青的寄生体。剧痛中,卫青看到一段被加密的记忆:埃文在某个地下设施调试巨型装置,周围漂浮着数十个培养舱。

"这是坐标。"林雨喘息着说,"解开我,我就告诉你反制方法。"

第一只猎犬撞开了制冷机组的隔板。卫青别无选择,用声波干扰器暂时瘫痪它,同时撬开林雨的镣铐。女人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抓住卫青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的伤疤上。

"代码不在血液里,"她的机械义眼直视卫青,"在神经突触的共振频率里。需要两个X系列同时激活能力才能提取。"

五只猎犬同时突破防线。林雨突然扯下义眼,露出后面连接的银色导管——这不是普通义眼,而是某种神经接口。她将导管插入最近的电源插座,整个仓库的灯光瞬间熄灭。

"跑!"她拽着卫青冲向通风管道,"它们会优先追踪融合度高的目标!"

黑暗中,猎犬的红外传感器形成可怖的光点群。林雨带着卫青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行,不时用义眼残留部件释放电磁脉冲干扰追兵。但最前面的猎犬已经适应了干扰模式,距离越来越近。

"分头走!"林雨突然推开卫青,拐入侧面的狭窄通道,"去B-7区废弃电站,那里有——"

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卫青的机械感知捕捉到林雨被冲击波掀翻的画面,但更令人心惊的是新出现的信号:穿着卡戎军团制服的人类,携带着重型武器。这不是普通巡逻队,而是专门猎杀异常者的处刑小队。

卫青被迫独自逃入下水道系统。污水没过膝盖,恶臭几乎令人窒息。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林雨插入他脑海的坐标正在与寄生体储存的数据产生共鸣,逐渐拼凑出埃文秘密设施的完整位置。

某个瞬间,卫青的机械感知捕捉到远处林雨的生命信号突然增强,随后彻底消失。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寄生体接收到了最后一段加密信息:

【反制频率:297.4MHz】

【持续时间:11.7秒】

【生效条件:双生共振】

维修站的监控画面突然在意识中闪现。卡戎的人已经找到了那里,正在粗暴地翻检每件设备。更糟的是,老赵和几个工人被按在地上审讯,鲜血从老人嘴角渗出。

卫青握紧左轮手枪。现在他明白了这把武器的真正用途——不是提取代码,而是在关键时刻制造双生共振。但首先,他必须救出那些信任他的人。

污水突然泛起涟漪。卫青猛地转身,看到水面倒影中浮现一个不该存在的身影:夜枭蹲在管道上方,手里把玩着某个电子设备。

"卡戎亲自出动了。"信息贩子丢下一个数据芯片,"这里有处刑小队的巡逻路线...和某个你会感兴趣的小道消息。"

芯片在污水中漂浮。卫青捡起时,夜枭已经消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黑暗中:

"林雨不是第一个被找到的实验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