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16次家暴,儿媳被打到双腿残疾。
她痛恨所有人,要为女儿清理人渣。
可这么明显的作案动机,却找不到作案证据。
她对我说:[山神可怜我,亲自惩治恶人。]
我不信,世上没有精怪作案,更没有完美犯罪。
1
我是一名刑侦女警,刚接到一起报案,张婆说她媳妇杀了儿子。
我皱眉,警告她话不能乱说。
整个乡都知道,谁都想杀了她的混账儿子,唯独她儿媳不能。
因为,她儿媳双腿残疾,是被她儿子生生打断。
2年时间内,儿媳被家暴16次,最近的一次也是最惨的一次,两条好腿被硬生生打断,再也无法站立。
我们多次上门,却被村里的人赶了出来。
村里人说:[男人教训自己婆娘,还能犯法。]
这个村很偏远,愚昧和男权交叠互生,编织成一只钢铁牢笼,彻底困死村里的女人。
儿媳被他们抢回去的时候,她的眼里连绝望都看不到。
死寂沉沉,无法对光,无法聚焦。
那是死人才有的眼睛啊!
这样子的眼睛,我从小就见过,最后演变成惨绝人寰的悲剧。
我不忍心她也这样,安慰她。
[坚强点,你还有女儿。]
她的眼睛回笼些许光芒,从濒死线挣扎回来。
女儿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盔甲。
她艰难张开干涩的嘴。
[我不能现在死,我要为她清理干净。]
她的眼睛里除了生的希望,还有仇恨,熊熊燃烧。
我看得心惊,难道她真的杀了她老公?
突然,又接到一起报案。
是她本人报案!
她报丈夫失踪。
我陷入沉思,婆媳两人几乎同时报案,案由却不同,唯一可以确定的,儿子凶多吉少。
是她杀了他吗?
她,在复仇吗?
2
儿媳给的理由很充分,丈夫出去躲赌债。
关键有人证,整整一村。
她丈夫好赌,赢了全买酒喝,输了就打妻骂女,整个村都知道。
大家对他的动向比警察还要清楚。
没办法,全村的钱都在他身上。
他骗村民投资,起初会给利息,10分利比银行高太多,村里人争先恐后投到他那边,等钱骗完,就让村民办担保办贷款。
尝过甜头的村民没有多想,拿出全部身家性命给他,最终全村都被网贷套住。
所以,他不能被我们带走,也不能自己走。
只是,这次全村的人都说他躲债去了,而且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周前的傍晚5点。
男女老少,一样的口径。
教科书式的假口供,令人起疑。
儿媳为什么要和村民串口,村民怎么会同意和这个外村女串口。
庆幸的是,这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进村办案。
这个村有自己独特的拜山信仰,他们的文化和习俗,非常抵触外来人员,这几年村里女孩子少,不得不与外界通婚,但嫁入村里后必须信奉[嗄答],即山神。
[嗄答]山神与传统华夏神话不同,他面容凶恶,执掌生死,能看凡人过往,而且山神在凡间有代言人,所有村民都得服从。
在处理家暴案件的时候,我曾与山神代言人有过照面,它带着夸张的面具,身材佝偻,动作缓慢而诡异。
它指着我,嗓音粗粝空洞。
[你身上有罪孽,你会毁了所有。]
它向村民下了死令,我永远不得踏入他们村。
说真的,我也不想去他们村,总令我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为了不引起纷争,我主动等在村外,同小组的队员先去调查。
很快,队员急匆匆跑过来,脸色潮红。
[找到尸体了!]
儿媳真的杀人了?
[不是儿子,是公公。]
队员脸上带着恐惧的神情,什么样的死状会令一个刑侦队员害怕。
队员艰难回答:[是它,是山神杀了他。]
[山神说,现在轮到你了。]
队员指着我,说话语无伦次,继而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我想开车带他走,却被村民拦住。
他们齐声高喊。
[现在轮到你了。]
3
我从警多年,嫌犯除了人类,还可能是山精野怪。
就比如现在的案子,村里人一致认为是公公得罪了山神,他的死是山神的惩罚。
潜意识里,我要逃离这个村,与队里联系寻求支援。
但村长拒绝,如果要查案只能是我,这是山神的命令。
可明明山神之前说过,我永世不得踏入。
村长不耐烦:[若不是山神有令,张老头死了就死了,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硬着头皮走进村里,身后仿佛有扇铁门,进来那刻被重重关住。
从这刻起,我便孤身一人。
村里的房子建在树林里,植被茂盛,村民躲在树后,影影绰绰,幽灵般注视我。
我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那是一颗大榕树,树干粗大,藤蔓增生。
张老头就被藤蔓卷起,面容和身体都呈现不可能的扭曲,的确非常人能做到,对于精怪却易如反掌。
真的是被山神惩罚,那为什么要惩罚他?
村长吸着旱烟,许久才说:[他上了他儿媳。]
张家儿子痴迷赌博,整夜不回家是常态,自从儿媳双脚无力后,张老头起了歪心思,竟跑到儿媳床上。
我的愤怒被点燃,那样可怜的女子,父母早亡,全靠矿场工作的爷爷抚养长大,本以为嫁人后可以有个家庭,却没想到遇到贼窝。
这一刻,我无比相信山神是真的。
但理智告诉我,世上哪有山精杀人,最后都是人为,而儿媳的嫌疑最大。
张家的房子离散较远,矮矮小小三间平房,儿媳睡在最小的一间,房内还有代步的简易轮椅,但整齐干净,没有异味,她的确在努力活着。
她女儿在给她梳头,塑料的梳子将乌黑的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女儿还将自己头上唯一的红色格子发夹给她戴上。
画面很温馨,我不忍心打断,但张婆却冲了进去。
她对着儿媳拧打。
[骚蹄子,贱货,连公公都不放过。]
我急忙拉开张婆,在她嘴里听到的版本与村长完全不一样。
是儿媳勾引公公,借公公的手杀了儿子。
儿媳苦笑:[公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
的确杀人需要动机,就算父子为了女人纷争,但父亲绝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那是......]
话到嘴边,张婆又咽了下去。
我查看房间,房门锁扣完整,如果屋内反锁,张老头根本不能进入,除非屋里的人主动开门。
很明显,开门的人只能是儿媳。
所以,张婆说的是真相?
4
儿媳看出我的疑虑,她抱着女儿落泪。
[孩子还小,得吃得玩。]
张老头打着孩子的名义,让儿媳主动开门,甚至不避讳孩子的面。
儿媳只能笑着劝孩子去外面玩,任由张老头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这个禽兽!
我心疼她的遭遇,向她保证,会帮她洗脱嫌疑,早日带她和孩子离开这里。
儿媳发怔,反问我:[我们能去哪里?]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她是猎户家的孩子,从小对山林非常熟悉,即使不能像父母那样打猎,也能靠采菇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