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鸣沙核心炸裂成无数光点。穆清歌感到某种东西从体内抽离——神谕之力如退潮般消散,只余空荡荡的虚无感。但更惊人的是爆炸本身:没有冲击波,没有巨响,只有一圈湛蓝的光晕无声扩散。

光晕扫过之处,巨型沙虫的外骨骼如风化般剥落。伽罗在水晶舱内尖叫,她的蛇头杖寸寸断裂。杖头囚禁的灵魂化作流光四散,其中一道蓝光径直没入贺兰朔的机械心脏。

"妹妹!"他跪倒在地,晶体心脏的裂纹开始愈合。

光晕继续蔓延,穿过岩层直达地表。穆清歌的玉符捕捉到地面的景象:所有机械沙虫同时僵直,黑沙帮众身上的噬心蛊爆体而出。伽罗的惨叫渐渐微弱,她的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内脏。

"净世程序..."穆清海扶起妹妹,"只清除被古蜀标记为'污染'的存在。"

穆清歌想开口,却发现喉咙灼痛难忍——失去神谕之力后,燃魂之法的反噬开始显现。她颤抖着摸向脖颈,触到皮肤下隆起的符文烙印。贺兰朔掰开她的嘴,将某种苦腥的药液灌入喉中。

"电光水母的提取物。"他指向湖面漂浮的发光生物,"能暂时抑制反噬。"

药液入腹,穆清歌的视线逐渐清晰。她看到鸣沙核心的残骸组成了新的图案:九枚光点环绕着中心的沙漏图腾。这图案与她手中的符文残片边缘完美契合!

"黑沙帮的标记..."她嘶哑着掏出残片。当残片靠近光图时,边缘的纹路突然活化,如藤蔓般生长延伸。穆清海倒吸冷气——延伸出的纹路赫然是黑沙帮旗帜上的蝎子图案!

"他们篡改了古蜀符文。"穆清海从怀中取出皮质水囊,倒出暗红色液体在残片上。液体渗入纹路,显现出隐藏的层次:"看,真正的符文被覆盖在下面。"

穆清歌用玉符扫描,残片表面浮现出三重影像:最底层是古蜀的"力量"图腾;中间是黑沙帮的蝎子标记;最上层则是伽罗添加的噬心蛊纹路。三种图案在残片断裂处形成奇特的叠压关系。

"黑沙帮的前身是古蜀的'守陵人'。"穆清海擦去妹妹额头的冷汗,"后来伽罗用噬心蛊控制了整个帮派。"

洞穴突然剧烈震动。穹顶的裂缝扩大,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借着光亮,穆清歌看到湖底沉着个青铜箱,箱面刻着与残片相同的九芒星。贺兰朔潜入水中将其打捞上来,箱锁竟是枚微型化的晶体心脏!

"需要火种守卫的血。"穆清海看向贺兰朔,"但激活后只有三分钟开启时间。"

贺兰朔割破手掌将血抹在锁上。青铜箱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箱盖缓缓升起。里面整齐摆放着十二卷竹简,每卷都裹着某种半透明的生物薄膜。

穆清歌触碰第一卷竹简时,薄膜自动溶解。竹简展开后投射出立体影像:古蜀祭司正在举行仪式,他们将九个祭坛的力量注入中心的水晶球。而当能量达到顶峰时,祭司突然将水晶球砸向地面——冲击波扫过之处,所有生命都化为石像!

"这就是净世的事实..."穆清歌的指尖发颤,"古蜀人用它来清除文明污染。"

第二卷竹简展示了更可怕的场景:某个叛逃的祭司偷走了核心符文,将其改造成控制生命的邪术。竹简末尾的落款让三人同时变色——那个祭司的家族徽记,正是黑沙帮蝎子标记的原型!

"黑沙帮的创始人是叛徒后裔。"贺兰朔翻看第三卷竹简,"伽罗只是继承了..."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玉符显示地表正在塌陷,伽罗残存的同伙启动了自毁程序。穆清海迅速将竹简塞回青铜箱,贺兰朔则抱起虚弱的穆清歌冲向侧壁的逃生通道。

通道狭窄曲折,内壁渗出带着硫磺味的液体。穆清歌在颠簸中看到墙上刻着更多符文,这些符号在她失去神谕之力后反而变得清晰可读。最令她震惊的是某段铭文:

「净世之钥分三:一曰血脉,二曰火种,三曰记忆。三者合一,天门可开。」

铭文下方画着个三角形装置,三个角分别对应穆家玉符、贺兰朔的晶体心脏和沙之记忆。而装置中心的凹槽形状,正是她在幻象中见过的青铜钥匙!

"堂兄!"她拽住穆清海的衣角,"父亲还留下了什么?"

穆清海从贴身处取出个皮囊,倒出九枚青铜钱币。每枚钱币上都刻着不同的沙丘图案,其中一枚正在发光——正是鸣沙丘的微缩模型!

"穆家商队的真正使命。"他将发光钱币按在墙上,"运送九坛钥匙的仿制品。"

钱币与墙壁接触的刹那,通道尽头亮起蓝光。三人冲出门洞,发现置身于鸣沙丘背面的峡谷中。夜空中的月亮呈现出诡异的赤红色,照得沙丘如血染般猩红。

穆清歌的玉符突然自行浮起,残存的能量在空中勾画出西域地图。九个光点正在移动,其中八个环绕着中心的赤红标记——那位置赫然是穆家寨遗址!

"伽罗的终极目标..."贺兰朔的机械心脏发出警报,"她要复活初代叛逃祭司!"

穆清海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黑血。他掀开衣襟,露出心口蔓延的黑线——在假扮俘虏期间,玉蝎早已给他种下噬心蛊。

"没时间了。"他推开妹妹递来的药囊,"听好,九枚钱币对应九坛的控制器。伽罗只拿到八枚,最后一枚..."

他的瞳孔突然扩散,身体如提线木偶般僵直。某种力量控制着他的手,猛地掐向穆清歌的喉咙!贺兰朔的箭矢精准贯穿他的手腕,但穆清海已经口吐白沫——噬心蛊的终极形态发作了。

"杀...了我..."他挣扎着挤出几个字,"第九枚...在..."

穆清歌夺过贺兰朔的匕首,却在刺下的瞬间偏转刀锋——她看到堂兄脖颈处浮现的符文。那是穆家秘传的"锁魂印",能将将死之人的记忆封存于特定物品。

"玉符!"她将玉符按在穆清海额头。符文亮起金光,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玉符。最后一刻,他用口型传递了关键信息:"...在...沙蚁巢穴..."

尸体倒地后,玉符表面多了道裂纹,裂纹形状正是沙蚁巢穴的俯视图。穆清歌跪在堂兄身旁,发现他右手紧攥着什么东西——半片青铜材质的蝎子尾针,针尖沾着荧光蓝血。

"黑沙帮主的信物。"贺兰朔检查尾针,"他在暗示什么..."

远处传来号角声,玉符显示一队骑兵正朝峡谷奔来。月光下,他们的旗帜上绣着金色蝎子——是黑沙帮的主力部队!穆清歌刚撑起身子就再次跌倒,失去神谕之力后,她的身体比想象中更虚弱。

贺兰朔背起她奔向峡谷深处。岩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是沙蚁废弃的通道。当他们钻入某个较大的洞口时,尾随的骑兵突然勒马不前,仿佛在畏惧什么。

洞内出乎意料地干燥整洁,地面铺着某种发光的菌丝。穆清歌的玉符扫描显示,这些菌丝其实是古蜀的"活体地图",正随着他们的移动改变纹路。

菌丝最终汇聚成一幅立体沙盘,展示着错综复杂的地下网络。某个闪烁的蓝点格外醒目——那是第九枚钱币的所在,位于沙盘最深处的一个球形空间内。

"沙蚁后的寝宫。"贺兰朔割下一簇菌丝,菌丝断面渗出蓝色汁液,"这些是信息素,它们在引导我们。"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匍匐前进。穆清歌的膝盖磨出血痕,却在疼痛中感到一丝清明——失去神谕之力后,她的五感反而更加敏锐。她突然按住贺兰朔的肩膀:

"前面有东西...活着的东西。"

黑暗中亮起两盏幽绿的"灯",那是沙蚁后的复眼。它庞大的身躯堵住了整个通道,口器开合间露出森森利齿。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背上镶嵌的东西——一枚青铜钱币,正随着蚁后的呼吸明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