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
这是唐静婧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她仿佛被冻在万年玄冰中,连思维都变得迟缓。耳边隐约有水流声,还有......人声?
"丫头,醒醒!"
一个沙哑的声音穿透混沌,唐静婧猛地睁开眼睛,呛出一大口水。她像离水的鱼般剧烈咳嗽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半泡在一个浅水洼里,上半身被拖到岸边,一只枯瘦的手正拍打着她的脸颊。
"齐......长老?"唐静婧勉强聚焦视线,认出是牢里那位老者。只是现在的他更加憔悴,白发枯槁,脸上布满皱纹,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
"总算醒了。"齐长老松了口气,瘫坐在一旁,"老夫还以为唐家最后一点血脉要断送在这里。"
唐静婧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寒潭下游的一条小溪,远处能看到忏悔殿所在的悬崖。天色已近黎明,她竟然昏迷了大半夜!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
"谢家小子拼死破开禁制,老夫趁机把你捞了出来。"齐长老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玄微子那孽障被暂时困在殿里,但撑不了多久。"
唐静婧这才注意到齐长老胸口有个狰狞的血洞,只是简单包扎过:"您受伤了?"
"燃了金丹,废了修为,换一时半刻的力气罢了。"齐长老摆摆手,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横竖活不过七日,不如做点有用的事。"
"七日?"唐静婧心头一跳。
"月蚀之夜,血月大阵。"齐长老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馒头,"吃点东西,听我慢慢说。"
唐静婧接过馒头,勉强啃了两口。齐长老望着渐亮的天色,声音低沉:
"二十年前,老夫还是执法长老时,发现弟子死亡率异常。调查后发现,玄微子暗中改良了噬灵蛊,让它能吸收宿主修为反哺母蛊。"老人拳头紧握,"更可怕的是,他在用这些灵力喂养青云山地底镇压的东西——心魔老祖的残魂。"
唐静婧想起忏悔殿里看到的壁画:"所以噬灵蛊原本是用来镇压心魔老祖的?"
"不错。"齐长老点头,"初代掌门青云子与你们唐家先祖联手,将心魔老祖分魂镇压。玄微子这孽障却反其道而行,用弟子养蛊,再用蛊养魔!七日后的月蚀之夜,他将启动血月大阵,收割所有被种蛊弟子的性命,助心魔老祖彻底破封。"
唐静婧胃里一阵翻腾。难怪那些弟子会变成干尸!她突然想到什么:"谢云澜呢?他还活着吗?"
齐长老表情一黯:"那傻小子......为了破开寒潭禁制,强行突破金丹中期,又燃烧精血施展'斩天剑诀'。现在经脉尽断,蛊虫反噬,被玄微子关在'血炼室'等死。"
唐静婧胸口像被大锤击中,呼吸都为之一滞。谢云澜是为了救她才......
"不过,"齐长老突然话锋一转,"你是唐氏血脉,又有逍遥令,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唐静婧苦笑:"我才筑基期,怎么对抗元婴老怪?"
"修为不代表一切。"齐长老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这是你们唐家的《血脉秘录》,本该由你父母传授,现在......"他叹了口气,将册子递给唐静婧,"滴血上去。"
唐静婧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册子封面上。血液像被海绵吸收般渗入,紧接着书页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中间一页,浮现出金光闪闪的文字:
"唐氏血脉,专克邪祟。心魔不灭,血脉不断。"
文字下方是一幅人体经络图,标注着几个特殊的穴位。唐静婧刚看完,整本书突然自燃起来,眨眼间化为灰烬。但那些内容却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仿佛与生俱来的记忆。
"这是......"
"唐家秘传的《净魔心经》。"齐长老解释道,"只有血脉纯正的唐氏后人才能激发。你现在按经络图运转灵力试试。"
唐静婧半信半疑地闭目内视,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引导灵力。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血液开始微微发热,灵力流过那些特殊穴位时,竟在经脉中留下淡淡的金线!
"感觉到了吗?"齐长老目光炯炯,"这就是唐家血脉的力量,专克心魔一脉的邪术。玄微子的噬灵蛊在你这儿,威力至少要打对折。"
唐静婧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齐长老体内残留的几缕黑气——那是噬灵蛊的痕迹。
"您也......"
"早年为了调查,不得不服了些'特制聚气丹'。"齐长老苦笑,"好在发现得早,自废修为才没被完全控制。"
唐静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齐长老,您怎么对唐家的事这么了解?"
老人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与唐静婧一模一样的玉牌——只是上面刻的是"齐"字。
"老夫齐云天,逍遥盟青云分舵最后一任舵主。"他挺直腰板,眼中闪过一丝昔日的锐利,"二十年前,我们安插了三个弟子潜入青云门调查,其中就包括你母亲唐雨柔。"
唐静婧如遭雷击:"我......母亲?"
"你入门时的身份玉牌是假的,因为真的在这里。"齐长老将玉牌递给她,"你母亲临终前托付给我,说若有朝一日唐家血脉归来,务必转交。"
唐静婧接过玉牌,脑中一片混乱。所以原主不是普通农家女,而是逍遥盟成员的女儿?那她的穿越是巧合还是......
"时间不多了。"齐长老强撑着站起来,"玄微子很快会察觉你逃走了。七日之内,你必须做好三件事:一,掌握《净魔心经》;二,联系残余的逍遥盟成员;三,找到谢云澜,他是计划的关键。"
"可他被关在血炼室,我连青云门都进不去......"
"老夫自有安排。"齐长老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青云门现在的布防图和血炼室位置。逍遥盟在门内还有几个暗桩,他们会帮你。"
唐静婧接过图纸,上面详细标注了巡逻路线、暗号甚至换岗时间。她突然意识到,齐长老这些年虽身陷囹圄,却从未停止谋划。
"最后这个......"齐长老又取出个小瓷瓶,"是'锁魂丹',服下后可假死十二个时辰。谢家小子若还活着,这能保他一线生机。"
唐静婧小心收好瓷瓶,抬头正想道谢,却见齐长老脸色突然煞白,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齐长老!"
"没事......"老人摆摆手,却站不稳了,"蛊虫......感觉到我在帮你......反噬了......"
唐静婧赶紧扶住他,发现老人体内的黑气正在疯狂扩散。她下意识运转《净魔心经》,掌心泛起金光按在老人背上。
"没用的......母蛊已经锁定我了......"齐长老推开她的手,艰难地掏出一枚铜钱,"拿着这个......去山下的'醉仙楼'找老板娘......就说'青云依旧在'......"
唐静婧接过铜钱,发现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逍"字。
"记住......月蚀前夜......子时......忏悔殿......"齐长老的声音越来越弱,"唐家丫头......你母亲......为你骄傲......"
他的瞳孔突然放大,一把抓住唐静婧的手:"小心......心魔老祖......能......读心......"
最后一个字化作喘息消散在空气中。齐云天——青云门前任执法长老,逍遥盟最后的守望者——睁着眼睛停止了呼吸,嘴角却带着释然的微笑。
唐静婧轻轻合上他的双眼,喉咙发紧。她与这位老人相识不过几个时辰,却从他那里得到了比过去几个月更多的真相与关怀。
晨光渐亮,唐静婧用石头和树枝简单掩埋了齐长老的遗体,做了个不起眼的小坟。没有时间悲伤,她必须赶在玄微子派人搜山前离开。
按照齐长老给的线索,唐静婧梳理出接下来七天的计划:
第一天:下山联系醉仙楼的逍遥盟成员。
第二天到第五天:掌握《净魔心经》并提升实力。
第六天:潜回青云门,救出谢云澜。
第七天:月蚀之夜,决战忏悔殿。
这计划漏洞百出,几乎等于送死。但唐静婧摸了摸怀中的逍遥令和锁魂丹,眼神逐渐坚定。谢云澜能为她燃尽精血,她又何惧一死?
"系统,"她在心里问道,"有什么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吗?"
"检测到宿主激活血脉传承,推荐兑换'顿悟状态'(消耗200摸鱼值,持续六个时辰)"
唐静婧看了看自己可怜的摸鱼值余额——刚才救人时涨到80,远远不够。
"先记着,等我攒够再说。"
她最后看了眼齐长老的坟冢,转身向山下走去。晨光中,唐静婧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独却坚定。
青云门的晨钟远远传来,新的一天开始了。距离月蚀之夜,还有整整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