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子时的钟声从青云峰远远传来,唐静婧站在寒潭边缘,手中的玉牌青光暴涨,照亮了方圆三丈。

潭水漆黑如墨,即使在"猫头鹰之眼"的夜视能力下也看不透深处。玉牌指向潭心那个缓缓旋转的漩涡,意思再明显不过——入口在那里。

"系统,'龟息术'能防水吗?"唐静婧在心里问道。

"只能隐藏气息,不能避水。建议兑换'鱼鳃术'(50摸鱼值,水下呼吸一个时辰)"

唐静婧看了看剩余的60点摸鱼值,咬牙兑换。一股清凉能量包裹她的脖颈,两侧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像是长出了看不见的鳃。

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将玉牌含在口中,把其他物品贴身收好,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寒潭。

刺骨的冷水瞬间包裹全身,唐静婧打了个寒战,拼命划向漩涡。水流的力量超乎想象,她像片落叶般被卷入深处,天旋地转中只能死死咬住玉牌。

不知过了多久,漩涡突然消失,唐静婧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奇异的空间里——上方是潭水,像镜子一样倒悬着,而下方......是一座倒立的宫殿!

"这是......"她惊讶地张大嘴,吐出一串气泡。宫殿通体青黑,檐角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铃,正中央的牌匾上写着"忏悔殿"三个大字。整座建筑倒挂在"水面"下方,仿佛重力在这里完全颠倒。

玉牌从她口中飞出,青光包裹住唐静婧全身。顿时,一股向上的拉力传来——在这里,"上"是宫殿方向!她不由自主地朝"水面"升去,穿过镜面般的分界线时,周身一轻,整个人稳稳站在了宫殿前的石阶上。

回头望去,寒潭现在成了脚下的"天空",波光粼粼中隐约能看到月亮的倒影。唐静婧收回目光,看向忏悔殿大门——两扇青铜门上刻满了符文,中央是个阴阳鱼凹槽,正好与她手中的半块玉佩形状吻合。

"所以这才是正版......"唐静婧掏出老者给的玉佩,小心地按进凹槽。

严丝合缝。

青铜门无声滑开,露出黑洞洞的殿内。玉牌率先飞入,青光驱散黑暗,照亮了一条向下的长廊——没错,是向下,因为整座宫殿是倒置的!

唐静婧小心翼翼地踏入,每走一步都担心重力会突然翻转把自己摔个粉身碎骨。但玉牌的光芒似乎稳定了周围的空间,让她如履平地。

长廊两侧的壁画保存完好,色彩鲜艳得像是昨天才画上去的。唐静婧边走边看,发现壁画讲述的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数百年前,修真界出现了一个叫"心魔老祖"的魔头,能通过人心弱点种下"心魔蛊",控制修士为己所用。各大门派联合讨伐,却纷纷中招自相残杀。最后是"唐氏一族"与"逍遥盟"设计,用一种从上古遗迹中找到的"噬灵蛊"反制心魔蛊,才将心魔老祖镇压在青云山底......

"等等,"唐静婧停下脚步,"噬灵蛊最初是用来对付邪祟的?"

那现在怎么变成掌门控制弟子的工具了?她带着疑问继续前行,后面的壁画给出了部分答案——初代青云掌门在临终前发现噬灵蛊会反噬宿主,于是建造忏悔殿,将自己与蛊虫一同封印在此,并留下警示后人不得擅用。

"显然没人听他的......"唐静婧嘀咕着来到长廊尽头。这里是个圆形大厅,中央有座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借着玉牌的光芒,唐静婧读到了初代掌门的忏悔录:

"余,青云子,一生罪孽深重。为求速成,擅启上古禁术,酿成大祸。噬灵蛊虽克心魔,然其性贪婪,终将反噬其主。余以身为饵,诱蛊入体,建此殿自封。后世弟子谨记,切莫重蹈覆辙......"

碑文最后提到,唐氏血脉与逍遥令是唯一能彻底消灭噬灵蛊的关键,但具体方法已经模糊不清。

"又是唐氏血脉......"唐静婧看着自己包扎的手掌。她的血能驱散蛊虫,难道真是因为祖上有什么特殊基因?

玉牌突然飞向石碑后方,照亮了一扇小门。唐静婧跟过去,发现门上刻着"禁室"二字,旁边还有行小字:"唯唐氏后人可入"。

"这是在叫我?"她试探性地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想到碑文内容,唐静婧咬破已经结痂的伤口,将血抹在门缝上。

血液接触木门的瞬间,竟像活物般沿着纹路游走,很快布满了整个门面。伴随着"咔哒"轻响,门开了。

禁室很小,只有一张石案,上面放着个玉匣。唐静婧刚踏入一步,整个房间突然亮了起来——四壁浮现出无数人影,像是被封印的记忆画面。

画面中,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在和初代青云掌门争论:

"青云子!你太急了!噬灵蛊还未完全驯化!"

"唐兄,魔头势大,等不得了!况且有你们唐家的血脉之力压制,噬灵蛊翻不了天!"

"糊涂!我族血脉日渐稀薄,若有一日断绝,谁来制衡?"

争吵最终以青云子拂袖而去告终。画面一转,变成了战场景象,噬灵蛊确实有效克制了心魔老祖的势力,但唐静婧也看到不少修士在使用后变得疯狂嗜血,最后被同伴忍痛斩杀。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个惊人场景:青云子跪在唐姓男子面前,胸口已经爬满黑线:"唐兄,我错了......噬灵蛊在进化,它在学习如何绕过血脉压制......"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玉匣却自动打开,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和一把小巧的青铜钥匙。

唐静婧拿起玉简,刚接触就感到一股信息洪流涌入脑海——是完整的《噬灵蛊研究报告》,包括其起源、特性和......毁灭方法!

"需要唐氏血脉持有者的心头血,配合逍遥令剑气,在月蚀之时刺入母蛊核心......"唐静婧喃喃复述着关键信息,"这么简单?"

"警告!检测到高能生命体快速接近!"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唐静婧浑身一僵。高能生命体?除了掌门还能是谁!她迅速将玉简和钥匙收好,转身就要离开禁室,却听到外面大厅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有什么东西落地了。

"谁......擅闯......忏悔殿......"一个沙哑扭曲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每个字都像是从不同的人嘴里挤出来的,"是......唐家的人吗......"

唐静婧屏住呼吸,紧贴墙壁。透过门缝,她看到大厅中央站着个......不,是爬着个难以名状的怪物。

它有着人类的大致轮廓,但四肢异常修长,关节反曲,像只巨大的螳螂。背部隆起个半透明的肉囊,里面满是蠕动的黑线。最可怕的是它的头——还是玄微子的脸,但已经扭曲变形,嘴角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

"唐家的......小老鼠......"怪物抽动着鼻子,向禁室方向转来,"我闻到......血的味道......"

唐静婧心跳如鼓,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逍遥令小剑。按照玉简所说,现在还不是月蚀之时,贸然使用可能适得其反......

怪物突然加速,四肢并用向她冲来!唐静婧本能地发动"血遁术",瞬间移动到大厅另一侧。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这个技能,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胸口像被大锤击中般闷痛。

"200摸鱼值就这?"她强忍吐血的冲动,转身就跑。

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紧追不舍。唐静婧冲向长廊,却惊恐地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一堵石墙封死!

"系统!有什么能破墙的东西吗?"

"剩余摸鱼值不足兑换任何物品"

死路一条!唐静婧咬牙转身,掏出逍遥令小剑注入灵力。玉简说现在不是使用时机,但生死关头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剑发出耀眼的青光,一道凌厉剑气激射而出,正中怪物胸口。怪物惨叫一声,被劈退数丈,胸口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流出粘稠的黑血。

但伤口很快被肉囊中的黑线填补,转眼恢复如初。

"逍遥令......"怪物——或者说玄微子——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你是唐家和逍遥盟派来的?他们终于察觉了?"

唐静婧握紧小剑,没有回答。刚才那一击消耗了她近半灵力,再来两次就得任人宰割了。

玄微子却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忽男忽女:"晚了!心魔大人已经苏醒!月蚀之时,所有被种蛊的弟子都会成为祭品,助他彻底破封!"

唐静婧心头一震。心魔老祖?不是被镇压了吗?难道......

"你逆转了噬灵蛊的功能?"她脱口而出,"用它们喂养心魔老祖?"

玄微子——或者说被心魔控制的躯壳——露出狰狞的笑容:"聪明的小老鼠......可惜太迟了。七日后月蚀,心魔大人将重临人间!"

他突然扑来,速度快得留下残影。唐静婧勉强侧身闪避,仍被利爪擦过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血......唐家的血......"玄微子舔着爪上的血迹,表情陶醉,"心魔大人会喜欢的......"

唐静婧跌坐在地,背靠石墙,手中小剑的光芒已经暗淡。难道真要死在这里?谢云澜还等着她去救,那些被控制的弟子......

就在怪物即将扑下的瞬间,整个忏悔殿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玄微子身形一晃,惊疑不定地看向上方:"谁在动寒潭大阵?"

唐静婧也感觉到异常——倒悬的"水面"开始扭曲,有金光透入。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潭边施法。

"谢云澜?"她心头涌起希望。他还活着?

玄微子发出愤怒的嘶吼,转身冲向长廊:"不管是谁,都别想破坏计划!"

唐静婧强忍伤痛爬起来,现在是她唯一的机会!趁着玄微子离开,她必须找到出路。但刚跑两步,就听到上方传来"咔嚓"的碎裂声——倒悬的"水面"裂开了!

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唐静婧整个人被拉向"天空"。她最后看到的,是玄微子疯狂扑回来的身影,和从裂缝中倾泻而下的金色剑光......

然后,是无尽的水流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