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雁儿同样坐在黑暗中。
手机亮了,她急忙拿起,却是一条垃圾短信。
点开和贺文石的对话框,
满页都是她发的消息,贺文石一条都没有回。
秦雁儿气的又把手机摔到了一边。
周六那日,她被孟芸戏耍了一通。
本来以为她的文石哥能认可她的劳动,看出她不比孟芸差。
可结果他却紧跟着孟芸走了。
第二日虽然来找她了,可言语间都是让她安分些。
明显是在怪她让孟芸起了疑心。
今天周一,工作日他向来是属于她的。
但贺文石却下了班就急忙忙的回家了。
到现在,连条消息都不回。
秦雁儿明白,贺文石这是摆明了态度。
家里那位就是比她重要。
可她心里是不服气的。
他如果真那么爱孟芸,又哪有她的事啊?
她又不是会媚术的狐狸精,见缝插针不也得有缝才算吗?
在床上比谁都来劲,下了床又来怪她?
但秦雁儿不和贺文石争论,怕真的惹急了他。
她不像孟芸。
她没有那么好的原生家庭。
她也没有那么高的学历。
她能读上大学,又能找到这么个体面的好工作,都是因为她会争取,会为自己谋划。
对于她这种人来说。
人生怎么可能会是旷野呢?
明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爬山。
走错路,踏错步,都不见得有回头路可走。
就像那些留在村子里没上大学的女同学,她们哪个不是抱着孩子跟着男人讨生活呢?
每次过年回老家,她看见她们都觉得后怕。
差一点。
差一点自己就成了她们中的一员。
所以不管贺文石是否卑劣,她都感谢他的卑劣。
没有他的卑劣,就没有现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她。
而以后,她还会是贺夫人呢。
就像抓住前两次机会一样。
贺文石也是她如今在婚恋市场上,能抓到了最好的男人。
不抢又怎么能行呢。
还指望孟芸大慈大悲把人送给她吗?
可能是脑海里描绘的未来又安慰好了她。
秦雁儿捡起手机,又给贺文石发了条委委屈屈但懂事不打扰的晚安消息。
睡前,她还单纯的以为贺文石只是在家弥补孟芸。
可第二天上班,她才看见贺文石的脸色有多差。
好像做了一晚上噩梦。
拉了遮挡帘的办公室,她把手里的茶杯递过去,柔声问:“文石哥,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贺文石声音紧绷,对她关切的询问带着明显的抗拒。
“没什么,你去忙自己的。”
刚准备给他捏捏肩膀的手从半空尴尬的收回。
出了办公室的秦雁儿心里有些不安。
明明两人肉体上的关系更近了。
可为什么感觉上却更远了?
下午,是品牌转型的研讨会。
之前那个广告片的负面影响还没过去,云食记这个品牌如果不转型,死路一条是迟早的事。
贺文石对这个研讨会准备充分,他也有些觉得可行的想法。
既然之前是因为得罪了广大的女消费者,那转型就还要从这点入手。
干脆推出个新的男性代言人,打造家庭煮夫的概念。
而他还有更深层次的野心。
他想把自己和云食记这个品牌高度捆绑。
作为一个年轻且外形优越的副总,他就是最合适的男性代言人。
只要上头同意他这个想法,他这个副总的位置就算是坐稳了。
等总部下来的太子爷一走,总经理的位置也早晚是他的。
事业上的得意冲散了些贺文石在妻子那攒的郁气,人也比早上精神了些,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可他的视线却在回忆的开始,就黏在了坐在上位的时总身上。
时琛是很英俊的,这是他第一天到这家分公司就被同事们认证过的。
他们是怎么夸他的来着?
长相贵气,气势沉敛,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都看着像个富N代。
就算穿上工人制服,也会像个微服私访的大少爷。
贺文石记得清楚。
因为他的出身让他无法具备与生俱来的贵气。
同事们说起他,都是些温柔、如沐春风的词语。
这就是职场的现实。
夸人都分出三六九等。
但贺文石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特别是时琛日日穿着价值堪比他半年工资的定制西服出入公司的时候。
那种艳羡和妒忌让他每次回想都记忆深刻。
而今日,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烟灰色的手工定制西服。
和搭在他家椅子上的那件一模一样……
*
这场研讨会对贺文石来说,终究是失败了。
等他把仿佛生了锈的眼睛从那件外套上挪开,整理好情绪,着眼于自己策划案时,这场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
该说的时候错过了,这事就已经失败了一半。
更何况,如今决定策划案成败的,是和他妻子有些不明不白的男人。
贺文石有些说不出口,仿佛已经预见了失败。
像丢了魂一样。
人都走了许久,他还没有动弹。
开会的时候,秦雁儿一直等在外面。
看人迟迟没出来,她纳闷的推门进去。
就看见他原本已经好些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差了。
活像见了鬼。
“文石哥,文石哥?”
她的声音似乎惊醒了他。
贺文石猛的站起身,丢下一句帮他请假后,飞一样的冲了出去。
秦雁儿想追上去问清楚,却被他一把推开。
像推开个碍事的物件。
秦雁儿差点摔倒。
那种不安感也在急速的扩张……
到底是什么变了?
找衬衫那晚,蒋婵瞄到那件外套的时候,就想过今天的场景。
但她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
当贺文石像一头发怒的野兽般冲进医院时,蒋婵在心里笑了。
生气吧,越生气她越开心。
愤怒就代表着失控,代表着无能为力,代表着他在败于下风。
也代表着,她替原主对他的报复,正像镰刀一样收割着果实。
面上,她却是脆弱慌乱的躲避。
医院的走廊里总是那么多人。
她在人前被他扯着胳膊,强硬的往楼梯间拽。
有护士急忙上前拉着,也有其他病人家属想将她解救下来。
而她越表现的像个受害者,贺文石情绪越失控。
直到他当众指责她。
“孟芸!你背叛我!你和那个时琛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那是我的上司吗?你是不是想毁了我!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喧闹的走廊因此安静了几秒。
信息量太大,足够旁观者好好消化。
蒋婵见他终于说出了口,眼睛一眨,眼泪就像水晶珠子似的砸到了地上。
但她背脊依旧是挺直的,眼神也毫不回避。
“贺文石,你凭什么怀疑我?”
“凭什么?给你爸做手术的人,是他请来的吧?我刚刚拿着他的照片给大夫看过来,就是他!”
“好啊,你爸住院做手术,你第一个告诉的不是我这个丈夫,而是他!就因为他更有钱有势是不是?!无缘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