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字的一瞬间。
林婉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顿时满头大汗。
不是裴砚闯入她的房间,夺走她的清白。
而是她自己在家宴上多吃了两杯酒,意识混沌之际,进错了房间。
爬上了他的床。
*
春水院。
芍药站在屋檐下,看见林婉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姑娘,你今夜怎么回来的这么迟?”
林婉抬眸,抓住她的手臂。
“快点去备水,我要沐浴。”
芍药虽没有经历过情事。
但看清她凌乱的衣裳,通红的眼尾,以及唇畔被咬破的痕迹。
瞬间反应过来。
“姑娘,你……”
林婉压低声音:“今日之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外说。”
“那个登徒子是谁?!”芍药愤怒。
林婉闭了闭眼:“裴家嫡长子裴砚,他中了情毒,误将我认成了解药的丫鬟。”
如果他没有中情毒,定然不会拉着她做那种事。
光风霁月的裴大公子,在榻上定然也会克己复礼,浅尝辄止。
绝不会蛮横无理。
芍药上前搀扶住她:“姑娘,你是打算假装这事没有发生过?”
林婉深吸一口气,垂下长睫。
“夜里漆黑,他没有看清我,不会知道替他解药的人是谁。”
“如果让旁人知道,寄住在府上的表姑娘爬上了裴家长子的床,只有死路一条。”
芍药问:“这件事要瞒着绿药吗?”
林婉点头。
此事关乎她的名声,小心谨慎点不会出错。
“是,奴婢知道了!”
芍药准备好了水。
林婉迈开步伐走入屋内,泡在温暖的热水里,回想起裴砚的话。
“待成婚后便收你做妾。”
阴差阳错之下,她失了清白。
可她断然不会委屈自己,当一个仰人鼻息的妾室。
芍药从她刚换下的衣裳里摸出枚玉佩。
“姑娘,这是什么?”
林婉的脸微微发红。
“这是裴砚的玉佩,上面刻着‘砚’字,应该是贵重物品,他随身携带着,日后我会想办法物归原主。”
她忙着逃离,一时不察竟然顺走了。
“明天早上,你避开人出府一趟,去给我买避子汤的药材。”
芍药应声:“奴婢明天去办。”
这一晚,林婉拖着疲惫入睡,睡到次日卯时醒来。
她用了些早膳,便去给老夫人调香薰。
*
玉松居。
晨光透过窗牖,洒入屋内,落在男人蹙起的眉骨间。
昨晚沐浴完回房,丫鬟不见了。
裴砚坐起身,余光瞥见肩膀上的咬痕,眉心折痕不由得重了下。
“将那个丫鬟带到我面前。”
江渡忙道:“属下这就去办。”
片刻后。
江渡带着眉清目秀的丫鬟走入厅堂。
裴砚换了一身月白色长袍,后背仰靠着圈椅,抿了口茶,淡淡开口:
“替我解情毒的人是你?”
苏妙含羞带怯:“是奴婢。”
“抬起头来。”
裴砚的视线如有实质。
苏妙抬起漂亮的脸蛋,眼眸欣喜地看向他。
裴砚打量几息,问:“昨晚用了什么?”
苏妙惊愣:“……啊?”
江渡脸不红心不跳地替裴砚解释。
“什么姿势?”
苏妙的脸都臊红了。
她哪里知道世子爷喜欢什么姿势。
昨天夜里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
江大人喊她去给世子爷解毒,她人还没进屋,就听到屋里喊破天的动静。
她咬牙切齿地想,或许被哪个想当主子的丫鬟给截胡了,极不情愿地回去。
没有想到江大人今早说,世子爷要见她。
“奴婢想想……”
江渡眼神骤冷:“快说!”
苏妙感觉越清冷自持的男人,于房事上越有怪癖。
“世子爷在下……”
裴砚起身:“不是她。”
苏妙的眼中闪过慌乱,紧咬下唇。
“世子爷,奴婢是一时糊涂,想着冒领功劳。昨晚奴婢来迟一步,才让那下贱的婢女替你解了毒。”
“本该是奴婢帮你的……”
江渡跟在裴砚身边多年。
裴砚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应该做什么。
江渡斥责:“住嘴,公子宠幸的婢女,岂能由你说三道四!”
苏妙不甘心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初尝房事的男人哪里能耐得住长夜寂寞?
那个贱人不知所踪,正合她意!
“大公子,奴婢已经是您的人了,今夜若是您有需要奴婢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奴婢。”
裴砚低眸看她一眼,声音冷淡锐利。
“拖下去。”
“别脏了我的眼。”
苏妙见状,霎时脸色煞白,慌乱跪地磕头。
“世子爷,奴婢错了,奴婢以后一定安分守己,求公子饶恕。”
江渡命人将苏妙拖下去,她还在瞪着眼睛挣扎着望向裴砚,乞求他的宽宥。
过了一会儿,院外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惨叫。
裴砚微微阖眸,冷润的眸底没有半分怜香惜玉,“聒噪。”
他看向江渡,“你立即去查,昨晚那个在我房中的女人究竟是谁!”
江渡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
“属下这就去筛选府上的丫鬟,公子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裴砚回忆道:“长头发。”
江渡嘴角抽搐,这不是让他大海捞针吗?
“属下愚笨,可否再详细些?”
裴砚知晓那女子腰窝有一枚红痣。
那里还残留着些痕迹。
但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将这件事说给别人听。
“她拿走了我的玉佩。”
江渡淡定了下来。
有了这条线索,他很快就能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
裴砚刚出院门。
老夫人身边的小厮迎面走来,朝他行礼:“大公子,老夫人让你去她院中。”
裴砚迈开步伐往寿慈堂的方向走去。
“祖母。”他拱手行礼。
老夫人看见乖孙推门而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
“好孩子,你受苦了,江南潮湿多雨,饮食口味也与京城不同,看把你瘦得。”
裴砚的神色沉了下去:“祖母,我与刚去江南时,并无不同。”
老夫人乐了。
“你这孩子,祖母跟你说几句玩笑话,你还非得拆祖母的台。”
“真不知道以后夫人能不能受得了你这块木头疙瘩!”
裴砚温和地笑了笑,没有回话。
老夫人想了想,接着往下说。
“昨天我和你母亲说过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裴砚眸光并无波动:“婚事的事,待这次述职结束,祖母和母亲做主即可。”
话音刚落,微风轻轻吹过,他衣袍上的玄色暗纹跟着晃动。
轻软的女子嗓音传入。
“老夫人,我已经调好香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先告退了。”
穿百迭长裙的林婉从外走入,眉目娇艳,媚态自杏眸中荡漾而出。
老夫人凑近闻了闻香薰,赞许点头。
“婉丫头心灵手巧,调出的香比外头置办的要好。”
林婉的声音又轻又软:
“家中母亲擅调香,我自幼跟在母亲身侧耳濡目染。”
裴砚听到她说话,破天荒地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老夫人心生感慨。
“婉丫头,从你进府后,我这夜里睡眠都好了不少,你可是大功臣。”
裴砚抬眸,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位面生的女子,眼神中带上些许审视。
“祖母,这位姑娘是谁,我从前怎么没见过?”
往昔,国公府可没这朵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