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带着她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气。
温润的双唇轻触即离。
趁他愣神的瞬间,她急忙站起:“奴婢……奴婢这就告退。”
话音刚落,转身便欲离去,然而顾玄烨反应敏捷,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
“亲吻之后就想逃之夭夭吗?”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口脂的余香。
这个吻太过轻柔,轻得顾玄烨几乎未曾察觉。
她的行为虽然有些唐突,但那一刻,他也迷失了方向,忘记了自己究竟在寻求什么样的答案。
江知晚的面颊染上红霞,连耳尖也如同涂抹了胭脂一般娇红。
“罢了,下去吧。”
她急促的心跳声传到他耳中,让他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江知晚一脱手,便匆匆忙忙地奔了出去,那姿态宛若受惊的兔子一般。
直至踏出临风居,江知晚伫立于溪畔,凝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面部如同煮熟的虾仁一般,红得透彻。
她竟然在冲动之下,亲吻了顾玄烨!
江知晚蹙紧了眉头,心中懊恼:究竟是谁赋予了她这样的勇气?
那是顾玄烨啊!她必定是一时昏了头,为了打断他的话,竟然选择了亲吻。
江知晚闭上双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此时,屋内的顾玄烨轻轻眯起了双眼,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唇角。
忽然,他想起了撷英阁那一夜——那激情似火的热吻,她的回应,以及那一声声压抑的呻吟……
思路至此,突然中断。
他转过头,望向自己手上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
青山进来时,发现主人的伤势已得到处理。
“主人,祥子说有了新的线索。”顾玄烨听罢,收回了心神,起身离座。
“去大理寺。”
二人一同离开了临风居。
待江知晚端着水回来,只见顾玄烨的背影已经远去。
看着他匆忙的步伐,江知晚反而感到一丝轻松——至少,不必再面对面承受那份尴尬。
没想到顾玄烨这一离去,竟然长达三日的踪影全无。
江知晚心中不禁轻松了许多。
此时临风居内,她作为贴身丫鬟,地位一时无两。
她始终挂念着那只香囊,往返于顾玄烨的房间多次,却始终未能找到开启柜子的钥匙。
某日,她手持铁丝,试图撬开锁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穆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江知晚急忙藏起铁丝,走了出去。
“穆妈妈,发生了何事?”
穆妈妈叹息一声,靠近她耳边低语:“江知晚,有人在大夫人面前搬弄是非,说你出自花楼。夫人令我带你前去静谷院问个清楚。”
江知晚自入住墨香苑以来,常与穆妈妈分享所得,以此换取情报。
穆妈妈收了她的馈赠,也愿意透露一二。
然而,这番话却让江知晚心生紧张——花楼的事,大夫人如何得知?
“我明白了,多谢妈妈。”
江知晚紧握穆妈妈的手,悄无声息地递过去几块碎银。
穆妈妈轻声提醒:“尽快让人请大少爷回来。你在他面前颇受宠爱,若他肯庇护,夫人也不敢对你怎样。”
此事的轻重,全在于大少爷的态度。
若他肯挺身而出,此事便可轻松化解。
“我明白了。”
江知晚低头不语。
她心知肚明,顾玄烨绝不会出手相救。
不如依靠自己,胜过寄望他人。
因此,江知晚并未遣人去通知顾玄烨。
王婆子从偏房厨房走出,恰好目睹江知晚随穆妈妈离去。
她蹙紧眉头,急忙放下手中的豆角,忙去寻自己的儿子求援。
江知晚随穆妈妈抵达静谷院,顾大夫人正坐在长廊下品茗。
台阶之下,有两人跪着:一位是管理家事的妈妈,另一位则是装扮得妖娆的女子。
“跪下。”见到江知晚,顾大夫人语气平静地发声。
如此观之,顾玄烨的性格并不似常年在外的主人,反而与大夫人的神态颇为相似。
江知晚顺从地跪下,只听顾大夫人问道:“你说是你们花楼逃走的女子?”
这话是针对那位打扮妖娆的女子而问。
“回夫人,确实如此。她当年被其父卖至藏春阁,我见她容貌秀丽、性情温顺,便未严加看管,不料一时疏忽,竟让她逃脱了。”
“我当初买下她,可是耗费了整整二十两银子啊!”老鸨提及此事,依旧感到心疼。
“刘妈妈,当年负责购买丫鬟的是你吧?”顾大夫人轻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询问。
刘妈妈听到顾大夫人的问话,吓得一哆嗦,赶紧低头认错:“老奴……老奴当时没找到夫人要的丫鬟,怕受罚,正好她自愿卖身进府……”
“老奴一时昏庸,恳请夫人降罪。”
两人对话完毕,顾大夫人轻放茶盏,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江知晚,你随我身边已有三载。这三年来,你表现得勤勤恳恳,素无是非,我还以为你是出自良善之家。”
“你真是隐藏得深。”
顾府素来以书香传家,断不可容纳一名出身风尘的丫鬟,以免坏了家风,招人非议。
“夫人!”江知晚正欲分辩,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截断。
“大伯母,请您息怒。若您无意留她,不如将她赐予我如何?”顾成晏含笑步入,对江知晚投去一个挑逗的眼神,满脸自信。
“知晚,终究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吧?”他俯身靠近,低声细语,语中满是得意之色。
“夫人,奴婢自有法子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
江知晚不屑一瞥顾成晏,径直向顾大夫人俯身行礼:“夫人,贱婢自有证明清白之策。”
顾大夫人和顾成晏均显出一丝惊愕。
顾夫人询问:“你有何凭证?”
江知晚目光转向那位妆容浓艳的老鸨:“妈妈曾言,用二十两银子购我,手中应持有我的卖身文书。”
“那是自然。”老鸨的神色略现异样,旋即恢复平静。
“那么,请妈妈出示卖身文书,咱们当面对质。”江知晚语气平和,宛若胜券在握。
她那从容不迫的态度,仿佛握有铁证如山。
顾成晏眼神微眯,觉得这女子愈发引人入胜。
他独爱她身上的那股韧劲,虽难以言喻,却极具魅力。
“我即刻派人回去取你的卖身文书。”老鸨言罢,即遣人返回花楼取之。
江知晚并未阻挠。
既然这是顾成晏布下的局,他必然部署周详。
因此,她并不焦急——待对方悉数摊开底牌,方为她反击之机。
不久,花楼之人便将江知晚的“卖身文书”取来,交予顾大夫人之手。
夫人您瞧,这日期分明是三年前所记。
那逃走的丫头,我派人四处搜寻,谁料她竟卖身进入了贵府,难怪我始终寻她不着。
闻听老鸨所言,顾大夫人仅是略略一瞥卖身契上的日期与姓名,连触碰之意都无,唯恐沾染了青楼的污浊气息。
“江知晚,你还有何话可说?”顾大夫人语气冰冷地质问。
江知晚抬首回应:“夫人,奴婢确实曾被卖入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