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微微扬起眉头,点头应允,领命而去。
出门时,他瞥见青萝正跪在走廊上,整个人犹如遭受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
青山仅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什么?爷现在就要我过去?”
江知晚手中还握着半个馒头,听到青山的话差点被噎住。
青山急忙为她倒了一杯水,微笑着说:“爷不是早已让姑娘去临风居侍候了吗?怎么回到院子里却未来报到?”
江知晚轻轻捏了捏手中的馒头,她原本以为顾玄烨只是随口一提,并未当真,早就将此事抛诸脑后。
再说,就算真的要去,不也应该从明天开始吗?
“爷说出的话,向来不会收回。姑娘以后可别再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
青山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特意提醒了一句,也算是给她一个警示。
“我这就去。”
江知晚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馒头。
江知晚的行李不多,但去临风居时却多了两个沉甸甸的木瓜。
青山细心地为她携带着包裹,一路之上还不忘叮嘱:“姑娘今后若要在主人身边侍奉,牢记言多必失,切莫触及不应触碰的心思。”
正如青萝,因心机过深,终是惹得顾玄烨心生厌倦。
江知晚微微点头,向青山表达了感激。
交谈间,两人已抵达临风居。
江知晚刚转过身,便瞥见青萝跪在走廊上,青萝显然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处与她相遇。
待青山提着行李的身影出现,青萝的眼睛瞪得圆溜溜——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主人真的允许江知晚入住临风居,以供侍候?
江知晚仅是匆匆一瞥,随即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早已料到,顾玄烨不会无端记起她。
“主人,江知晚姑娘已至。”青山在门前通传。
屋内传来顾玄烨的回应,示意江知晚入内。
青山推门而入,自己却守在门外,只让江知晚独自一人步入了屋中。
顾玄烨的居所宽敞明亮,落地窗大开着,直面潺潺的溪流。
他背对着门而坐,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菜肴。
“爷。”江知晚在他身后轻轻地呼唤。
顾玄烨转过头来,语气淡然:“先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心里有我?如今给了你近身服侍的机会,为何反而避之不及?”
他的语调平淡如水,声音仿若山涧中的冷泉,透着丝丝寒意。
简短的一句话,却如同冰箭穿心,直刺江知晚的内心深处。
她瞬间感到脖子上似乎又覆盖了那只冰凉的手,随时都可能扼住她的呼吸。
“奴婢欣喜过度,恐是自己听错了……”
再说,顾玄烨明明安排的是明日,谁知他今夜便宣她前来。
“江知晚,你难道忘了今日我所言?”
他最不喜她在他面前玩弄心机。
然而,她那些虚言假语,却是连连不断,一句接一句。
听顾玄烨如此说,江知晚低下了头。
她最后悔的,就是在情急之下说出了那句“喜欢他”。
只有瞎了眼的才会喜欢顾玄烨这种性情的人。
“过来。”
等待片刻,未见回应,顾玄烨不耐地敲了敲桌面。
笃笃两声轻响后,江知晚只得走上前去。
“布菜。”
江知晚闻声,弯腰应命。
她行走间,裙摆摇曳,散发出一缕淡淡的幽香。
这香气淡而不烈,不刺鼻,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甚至带着几分阳光的温暖。
想到这儿,顾玄烨抬眼看向江知晚。
当她将一碟菜放到他面前时,他突然问道:“你骗我?”
“嗯?”江知晚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骗他?
她何时骗过他?
顾玄烨夹起菜肴,却没有继续追问。
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江知晚心底暗自猜测,他所说的“骗”究竟是指何事——是那句脱口而出的“喜欢”,还是其他……
顾玄烨眼角余光瞥见她因那句话显露出迷茫与不安的神色,原本的烦躁心情竟意外地舒缓了几分。
他语气缓慢地说:“今夜,你在此守夜。”
明明是一句戏言,这大胆的丫鬟却说得如同真心。
既然如此,他倒要拭目以待,她这份所谓的“喜欢”能持续到几时。
“奴婢遵命。”江知晚低首应允,继续为他布菜。
饭后,小厮进来收拾餐具,江知晚便外出提水,准备伺候他洗漱。
青山低声提醒她:“切勿擦上香粉。”
“青萝便是因这受了责罚。”
江知晚闻言,下意识地抬手轻嗅了嗅自己的衣襟。
她素来不涂抹香粉,一盒香粉的钱够她攒好久呢。
她身上散发的是淡淡的皂角香,那是洗衣常有的气息……
“多谢成大哥的提醒,我铭记于心。”江知晚依然面带微笑,向青山表达了感激。
青山轻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只要江知晚能够本分行事、尽心服侍,未来的生活定会愈发美好。
他亦不希望清临风居再起风波。
江知晚打好水后端进屋内。
青山曾言,顾玄烨不喜丫鬟过分亲近,因此她摆好水便准备退出。
“要去哪里?”
顾玄烨解开衣带的手势停顿了一下,叫住了她。
“奴婢在门外候命。”江知晚已经走到门边,仅一步之遥便可出门。
顾玄烨转身在软榻上落座,目送她的动作:“过来帮我更衣。”
江知晚微微抿唇。
青山曾告诉她,顾玄烨不喜丫鬟近身,但面对顾玄烨,她毫无拒绝的余地。
她缓步向前,跪在他的面前,开始为他解开腰带。
顾玄烨身上的饰物简约,与那些京城爱好金银珠翠的公子不同,他仅佩戴了一块玉佩。
还是上次在撷英阁见过的那枚。
江知晚轻解腰带,将玉璧置于一边,随即细心地解开他外袍的纽带。
她靠近时,身上散发的阳光与青草混合的清新气息愈发浓郁,令人心神安宁。
轻轻侧首,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经意间掠过他的颈项,那距离之近,仿佛下一刻便会贴近唇边。
顾玄烨微微动了动喉结,眼神愈发幽深。
他略一动作,江知晚正巧在解开另一侧的衣扣,一时失稳,险些跌倒。
“爷。”
她正欲说“即刻便好”,腰间忽地被顾玄烨稳稳扶住。
就如同午后在假山旁她主动拥抱他时的情景。
二人身体紧贴,密不透风。
江知晚的手轻搭在他的肩头,嘴角微启。
他们之间早已跨越了最亲密的界限,此刻气息相融,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刻的沉迷。
那夜在撷英阁,一切失控而狂热。
过去,顾玄烨并不觉得男女之情有多么诱人沉醉。
他认为君子当自律,只有克制欲望才能成就大业。
他的抱负远不在于深宅大院,对于女色亦无过多要求。
若有一天需要娶亲,也不过是由家族挑选一位品貌双全、温良恭俭的佳人而已。
原本以为,未来的伴侣只需是一位能妥善管理家务,让他无忧投身事业的名门女子便足矣。
然而,自从有第一次之后,昔日坚守的准则似乎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动摇。
体内似乎有个声音在激荡,而肉体的反应远胜过理智的坦诚。
顾玄烨的手轻轻揽住了江知晚的纤腰,解开了她腰间的束缚。
香囊跌落地面,发出细微的响动。
江知晚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