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走,里正才叹了口气,指挥着自己的儿子:“快,把你浅浅妹抬进屋里去。”
“爹,要不要去镇上请个郎中?”
“请什么郎中!哪来的钱!”苏明瑞红着眼睛,一边帮着把姐姐抬到床上,一边吼道。
是啊,没钱。
一个铜板都没有。
里正看着这四面漏风的破屋,还有床上那个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的姑娘,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从怀里摸出几十个铜板,塞到苏明瑞手里。
“拿着,先去村东头的张郎中那抓两服药,好歹先把血止住。”
“里正大伯,这钱我们不能要……”苏明瑞捏着那还有些温热的铜板,眼泪又掉了下来。
“拿着!就当我这个做大伯的,借给你们的!”里正把铜板硬塞给他,“赶紧去!你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几个小的怎么办!”
苏明瑞这才咬着牙,揣着钱,疯了一样跑了出去。
里正又安抚了剩下两个吓坏了的孩子几句,把那份血淋淋的分家文书放在苏浅浅的枕头边,这才摇着头离开了。
屋子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几个孩子小声的啜泣声。
苏浅浅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
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脑袋也像是要炸开一样。
但这些,都比不上胃里那股灼烧般的饥饿感。
她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破旧发黑的房梁,还有围在床边,两双又红又肿的眼睛。
“姐!你醒了!”
“姐!”
看到她醒来,弟妹们惊喜地叫出声,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苏浅浅却顾不上安抚他们。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分家文书呢?”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在……在这里。”二弟苏明哲连忙从她枕头底下,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沾着血的纸。
苏浅浅一把夺了过来。
她撑着身子坐起,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当看到最后面苏老头那鲜红的手指印,和自己那个更加触目惊心的血指印时,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她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是卖身契,也是救命符。
是她用命换来的,和那群吸血鬼一刀两断的证明!
“姐,你喝水。”最小的妹妹苏明珠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颤巍巍地递到她嘴边。
苏浅浅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干得冒烟的喉咙才舒服了些。
她看着眼前这几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弟妹,把他们一个个揽进怀里。
“别怕,没事了。”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以后,谁也别想再欺负我们。”
“姐……我怕……”苏明珠在她怀里小声地哭,“我怕你像爹娘一样,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童言无忌,却最是诛心。
苏浅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摸着明珠的头,一字一句,像是发誓。
“不会的,姐姐答应你们,一定让你们吃饱穿暖,好好活着。”
“咕噜噜……”
话音刚落,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从苏明哲的肚子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像是会传染一样,几个孩子的肚子都开始叫唤起来。
苏浅浅的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是啊,承诺说得再好听,也填不饱肚子。
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家里……还有吃的吗?”苏浅浅问。
苏明哲的头低了下去,“昨天最后一个窝头,给姐姐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绝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这间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牢牢困住。
苏浅浅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感受着身上伤口的疼痛和胃里翻江倒海的饥饿,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不怕跟人拼命。
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凭空变出粮食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想要擦掉额头的冷汗。
手腕上,那块从小就有的,形似弯月的红色胎记,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平时更红了一些。
就在她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那块胎记的瞬间。
异变陡生!
苏浅浅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
那股强烈的眩晕感比之前昏倒时还要猛烈!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不,不是失去意识。
她的意识无比清醒,但身体却像是被抽离了。
等她再次看清周围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里是哪里?
不再是那间破旧漏风的茅草屋。
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
明亮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一排排高大的货架,整齐地排列着,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大米,面粉,食用油,酱油,醋……
货架的另一边,是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肉类海鲜,甚至还有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种零食饮料!
这……这不是她穿越前,最喜欢逛的那家大型仓储超市吗?
她甚至看到了最角落里,那个专门卖厨具的区域,从锅碗瓢盆到刀具案板,应有尽有。
在空间的正中央,还有一块大约半亩大小的黑色土地,散发着湿润的泥土芬芳。
而在土地的旁边,立着一个木制的牌子,上面用一种古朴又灵动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
深夜食堂。
苏浅浅觉得自己是真疯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这种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