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终于来了,都给我等累了。”听到声音的宴清禾,睁开双眼,从椅子上站起,抬手示意亲卫停手。
林胡安微眯双眼,质问道:“你是何人,所为何事?”
宴清禾久未回京,自然是认不得的。
宴清禾一步一步走到府门台阶前,“林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这府邸是我家的,如今自然是要拿回来。”
林胡安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本官的府邸怎么会是你的,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拿下!”
这府邸自从镇国公离京之后,就已是他尚书府了,皇家也默认了此事,真要说起来,这府邸顶多是宴家的,难道说这人是宴家人?
还没等他细想,一记长鞭又快又狠的抽在了身上,周围人瞬间乱成一团,谁能想到这女子如此胆大敢当街殴打朝廷重臣。
宴清禾并未停手,眼神冷冽,抬手扬鞭的动作不带半分拖沓,精准狠辣地又抽了几鞭。
心里暗骂,狗东西,让你克扣军需,让你给皇帝上眼药,让你占我府邸。
直至尚书府侍从将林胡安拥至里面,宴清禾方才停手。
宴清禾自幼习武,这几鞭也一点没收着力气,林胡安养尊处优几鞭下去只觉皮开肉绽,疼痛难忍,身形也有些站不稳。
一旁吵闹的百姓反而安静许多,想不到这女子因为一点口角就直接打人,还是打朝廷重臣。
林胡安又痛又怒,咬着牙,也不想那么多,“来人啊!给我杀了这个刁民!”
府中侍卫顿时围了上来,宴家亲卫亦拔剑对峙。
正当两方人欲打起来之时,一群官兵将所有人围住。
“首辅大人到——”
当朝首辅容珩不疾不徐地从人群中走来,他生的极好,眉眼疏冷,姿容清绝,一身绯色官服更是衬得他风骨天成。
林胡安看清来人,忍着疼行了个礼,谄媚道:“不过是有刁民闹事,怎么还惊动首辅大人亲自来。”
“无碍,京兆府尹与陛下议事,听闻昭华郡主和林尚书起了冲突,让我看看。”容珩淡淡地回应道。
宴清禾亦有些意外,她本来想派人找京兆府尹治林胡安一个侵占田宅之罪,没想到来人是容珩。
容家本就是世家贵族,底蕴深厚,容老爷子乃是三朝太傅,而这容珩更是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就已官至首辅,以铁血手腕主导漕运、税制改革,三年使国库充盈,深受皇帝器重。
这人还是个只忠于社稷正统的纯臣,上一世,她和沈翊想方设法拉拢容珩,完全不为所动,全程没参与夺嫡之争。
“昭华郡主?”林胡安听到了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居然真是镇国公那个老匹夫的女儿,和她爹一样该死,殴打朝廷命官,正好治她和她家的罪。
林胡安眼中藏不住的恨意:“启禀大人,昭华郡主今日来我府邸大闹,还殴打我和府中众人。”
容珩无喜无怒,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依据律法,殴打朝廷命官,需杖八十。昭华郡主可有什么解释的?”
宴清禾早已将长鞭收起,颇为无辜地说道:“原来这人真是林尚书啊,我以为是侵占我家宅的贼人。”
“胡说!这宅子是得了你宴家同意的,何来侵占一说!”
宴清禾诚恳地问:“敢问林尚书,可有契约或是地契?”
林胡安一下被问到,当年之事不过口头之诺,而且也只答应了一年。
“总不能是拿不出来吧,林尚书?”宴清禾在一旁添油加醋,拿出了地契递给容珩查看,“首辅大人侵占别人田宅怎么算?”
“凡侵占他人田宅者,杖一百、徒三年。强占者,加一等,杖一百、流三千里。若官吏知情故纵,与同罪。”
林胡安冷汗都下来了,别人说这话可能只是说说,首辅大人却真会按律处理。
“此事乃是误会,我本想等镇国公回京再归还府邸”林胡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不知这位便是昭华郡主,所以险些伤害郡主,郡主也不知我身份,误伤了我,都是误会。”
容珩还没说什么,宴清禾先出声了,“那你给我道歉,分明是你有错在先,还说什么‘杀了这个刁民’”
林胡安心里已经恨不得手刃了宴清禾,却怕容珩真追究下来他也讨不到好,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是,下官给郡主赔个不是。”
二人一来一去给今日的事定了性,容珩缓缓开口:“那林尚书尽快搬离府邸,今日之事我会如实上报。”
“是是是,给我三日,我搬离府邸。”
“那可不行。”宴清禾摇了摇头,颇为认真地说“我只住得惯镇国府。”
林胡安深吸一口气,“好,我今日搬完。”
“那麻烦林尚书再把钱给了?”
“是什么钱?”林胡安疑惑地问道。
宴清禾指了指身后的亲卫,语气笃定,“刚才尚书府的侍卫打了我宴家的人,赔医药钱。”
话音一落,原本肃立的亲卫,下一秒便齐齐瘫倒在地,有的捂着头哼哼唧唧喊头痛,有的揉着小腿说腿疼。
“宴清禾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府中众人和百姓均可作证!分明是你先打了我府上的人!”林胡安平息下去的怒气又起,被这无赖模样气得身形微颤,指着宴清禾。
“林尚书莫不是糊涂了?”宴清禾微微一笑,转身面向众人,声音大了些,“谁看到我宴家打人了?”
本来吵吵闹闹的众人,鸦雀无声。
宴清禾连二品官员都敢打,换作他们怕不是得直接杀了,况且林尚书也是理亏在前。
接着,宴清禾走到之前的侍卫面前问道:“我们打你了吗?”
侍卫下意识地颤抖,话都说不完整,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哐当一声,林胡安竟然被直接气昏过去。众人乱成一团,赶紧去叫大夫。
宴清禾低笑一声,满是讥诮。
这才到哪就受不了了,来日方长。
容珩看着这场闹剧,眼帘微垂,声音听不出情绪:“郡主,适可而止。”
宴清禾敛了神色,还是那副无辜的模样:“大人教训的是,下次一定适可而止。”
容珩不再理会,挥袖离开。
林胡安府中东西颇多,直到深夜才收拾完。
青黛侍奉宴清禾洗漱,对白天宴清禾的行为直呼痛快:“那狗尚书被扶走的时候,半死不活的,他还得赔咱钱呢!”
宴清禾轻叹,伸手揉了揉了额头,今日发生的变故太多了,饶是她也有些疲倦。
“小姐是后悔打林尚书了?”青黛有些疑惑,不知道小姐为何叹气,试探地问:“那我们不要他医药费了?”
宴清禾不禁被逗笑,“我顶多后悔下手太轻了,我应该给他打个半身不遂。”
她确实一点没收敛,按林胡安那身体怕是得修养十天半月。
“小姐这样才对嘛!”青黛也失笑出声:“来京城的路上太沉闷了,每天都告诫我们注意这样注意那样的。“
那是前世了,宴家越是低调,皇家越是怀疑,她居然愚蠢的以为低调行事就能保护家族,这样反而引得皇家猜忌更重。
今天的这出戏,她是故意的,空有武力没有城府的莽夫,皇家才放心。
况且,只要宴家兵权在握,她哪怕真的杀人放火,那群人怕是都要说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