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经营的养老院收费合理，照顾尽心，
却因此成了隔壁「金福养老院」的眼中钉。
他们用着发霉食材和三无药品，却将污水全都泼到我身上。
直到一群怒气冲冲的老人子女们冲进我的办公室：
「都是街坊邻居，你虐待欺负老人，良心被狗吃了！」
「收费这么贵，赚的都是黑心钱！畜生！」
「退钱！给我们赔偿！」
我据理力争，但无人肯信。
一个情绪激动的家属更是抄起了水果刀，直直刺中我的心口。
意识模糊前，我看见隔壁养老院的院长王金凤站在人群后，脸上是压不住的得意。
凶手当场潜逃，直到一周后，爸妈来看我，才找到了我已经发臭腐烂的尸体。
再次睁眼，我又看到了那一张张愤怒扭曲的脸孔。
这一次，我没再据理力争，反而故意看向人群里的王金凤：
「好，我退钱，有证据说我虐待老人的，每人额外赔偿十万元。」
「听说隔壁养老中心收费低服务好，大家不如让老人去那边试试。」
1
「夏夜！你给我滚出来！黑心肝的东西！」
「给我爸吃发霉的馒头！你不得好死！」
「退钱！立刻给我们退钱！」
我被情绪激动的家属团团围在办公室中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站在最前面的依然是那两个人。
一个是王金凤，隔壁金福养老院的院长。
另一个男人叫程超白，是闹事的家属代表。
这场景......太熟悉了。
我重生了，回到了我被污蔑围攻，即将被打死的前夕！
「大家看看！她没话说了吧，心虚了！」
王金凤叫嚣着。
她还有个身份，是我的远房表姐。
她比我大几岁，在乡下十几岁就结婚生娃了，天天被酒鬼丈夫家暴。
我看她可怜，帮她离了婚，接到城里找个活儿干。
没想到，重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故事。
我压下翻涌的恨意心，径直走到办公桌后，拿出账本和计算器，
「出示一下你们的发票和转账记录，我一个个来登记。」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你这就退了？」一个家属有点懵。
我一边快速核算，一边淡淡说道：
「你们不是要退钱吗？拿到钱后，你们的老人就和我晚晴养老院再无任何瓜葛。」
王金凤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认怂了。
随后，她眼睛一转：
「夏夜，你是昧良心的钱赚怕了吧，大家赶紧趁这机会退款！」
「你看我那‘金福养老中心’，收费比你这儿便宜一半！环境比你这好十倍！」
「我有个外甥是国外药商的代理，能便宜拿到好多进口药，好多癌症晚期病人都是吃了他们公司的药康复了！」
「我还认识有机农场的人，瓜果蔬菜绝对纯天然无农药，我爸妈就在长期吃，很多慢性病都吃好了！」
王金凤说得唾沫星子横飞，一旁的程超白立即跟着附和：
「说得对！咱们没空管老人，不就是图个健康安心！不像这个晚晴养老院，整天搞点虚头巴脑的东西糊弄大家！」
我冷冷瞥了一眼，这尖嘴猴腮满眼精明的男人我永远不会忘。
上一世，就是他一直在煽风点火激起大家的愤怒，才让场面变得无法控制，直至我被失去理智的家属一刀捅死。
那时候，面对同样的污蔑，我选择了据理力争，拿出采购记录，调取监控，一遍遍解释自己用的都是最新鲜的食材，护理如何尽心。
可有什么用呢？
重活一世，我算是明白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还有父母要赡养，我得先保住自己。
2
钱很快核算清楚，我挨个转账，
王金凤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啪地拍在桌上。
我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至少签了几十个名字。
「光退钱不行，你得把这个也签了！」
「这是所有受害者家属签名的联名保证书！需要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开养老院害人，不然我们就一起去告你，告到你倾家荡产！」
我看着那份所谓的「保证书」，又看看王金凤这副「为民除害」的虚伪嘴脸，心里只觉得无比讽刺。
名单上的李云，她母亲刚入住的时候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我怕她寻短见，一个月没回家日夜陪伴，亲自给她梳头喂饭。
许青青的奶奶，有天夜里突发严重癫痫，那天下了暴雪救护车无法进来，是我背着她去医院。还有夏远志的爷爷，白秋的外公......
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我是真的把他们家的老人都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
可现在回报我的......只有这一个个恨不得要我当场谢罪的签名。
我没有争辩，只是瞥了一眼内容，确认没有问题后，便拿起笔，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以了吗？」
王金凤一把夺过保证书，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脸上是压不住的胜利笑容。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开始收拾桌上散落的文件。
钱退了，保证书签了。
程超白梗着脖子，还想嚷嚷十万块的赔偿金。
我看着他：
「谁主张谁举证。既然你们说我虐待老人想要赔偿，证据呢？」
家属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他们当然拿不出证据，一切都是王金凤空口白牙的煽动。
王金凤哼了一声，赶紧开口：
「大家都是实在人，谁知道你不认账，都没想着要留证据。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姐也替你说几句，你给大家磕头认个错，也就没人再追究了。」
她这么一开口，众人纷纷附和：
「对！磕头，给我们磕头道歉！」
看着这一张张群情激愤的脸孔，还有王金凤藏不住的讥笑，我的心还是一点点凉了下来。
当初我帮王金凤离婚进城，她借了我五万块钱，说是做点小生意。
后来听说她没干正经事，跟着几个老乡去当黄牛赚了几十万，赚了钱后，还钱的事压根不提。
这也就算了，如今看我开养老院，她立刻眼红，急吼吼地也想来分一杯羹。
正当竞争我欢迎，但她心知我的养老院设置好口碑好，根本打不过，干脆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攻击我。
「道歉！」
「跪下磕头！」
......
看着闹哄哄的众人，我冷笑一声：
「还是那句话，想要道歉，可以，但先给我拿出来证据，不然别怪我现在报警告你们聚众闹事！」
提到真凭实据，这些人又闭上了嘴。
「行行行，给你台阶你不下，我看你嘴硬到几时！」
「大家伙别在这耽搁时间了，我们金福养老院后天正式开业，大家都先去接老人转院吧，都是邻居，我给大家首月打八折！」
王金凤心知报警了自己也讨不到好，骂骂咧咧地招呼闹事家属离开了。
我透过窗户瞥了眼街对面的简陋院子。
她那几十万，想正经开一家合规的养老院？做梦。
她租了旁边那个长期空置的旧院子，租金便宜得离谱，因为那房子建筑结构有问题，阴冷潮湿，根本不适合老人居住。
至于在国外知名药厂工作的外甥......据我所知，她只有一个外甥，那孩子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有些痴傻，勉强能生活自理。
至于她宣传的什么专属有机农场，直供新鲜蔬果」......
上个月我去城郊农场采购时，场主还跟我抱怨，说有个姓王的女人，专门来问他有没有快烂的蔬菜水果，价格压得极低，恨不得白拿，被他们拒绝了。
我倒要看看，她后续要怎么圆这些谎！
三天后，「金福养老中心」敲锣打鼓。
王金凤站在装修粗糙但挂了无数红绸带的大门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回报社会、关爱老人的「大善人」。
通告发得满天飞，标题一个比一个夸张——
《乡下女工倾尽积蓄，只为守护最美夕阳红！》《金福开业，为本市养老行业注入暖心力量！》
一时间，王金凤竟真成了本地的风云人物。
我不忍心不明真相的新人进来受骗，毕竟到时吃苦的都是无辜老人。
于是在评论区写明了金福养老院的实际情况，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可谁知道——当天晚上，我家窗户就被砸了，玻璃碎了一地。
还有人在我家门口用红油漆写字：
「虐待老人，丧尽天良！」
不仅如此，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我家庭成员的信息。
现在连我爸妈出门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啧，就是他们女儿赚黑心钱虐待老人，自己怎么不进去住呢？」
「据说还是高知分子，造孽啊，没人性！」
眼看脏水已经影响到了我父母的正常生活。
我当机立断，忍了这么久，不能再继续当乌龟了。
3
做这些事的人必然就是王金凤！
我当即找了私家侦探替我调查证据。
可显然王金凤非常熟悉我家周围的监控分布，查了几天，竟然一无所获。
我在被街坊邻居谩骂的同时，王金凤倒是风生水起。
因为金福养老院价格极其低廉，周围几个城市都找不出这么低价的养老院。
更何况，她还吹嘘自己有那么多高端的服务条件。
我看着周围业主群里刷屏的赞美，心里只觉得无奈。
我之前的收费，刨去房租水电、人工食材，利润已经压得很薄，不过是求个细水长流，对得起良心。
甚至有时候资金紧张我还得用积蓄倒贴，爸妈看我辛苦，已经劝了好几次让我停业休息。
可我不忍心看周围老人无处可去，不忍心辜负真正信任我的人。
「夏夜！」
正忙着核算员工遣散补偿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口响了起来。
我抬头，是苏晴。
她是我发小。
她家条件一直不太好，她妈妈身体不好，需要人长期照顾，她又要工作，实在没办法。
我看她为难，便主动提出让她妈妈来我的养老院。
我知道她手头紧，说收钱只是走个形式，怕伤了她自尊，随口定了一个月三百，连成本零头都够不上。
出事后她一直没联系我。
没想到，她现在来了。
「夏夜，」苏晴走进来，眼神躲闪，「我......我想给我妈办转院，转去金福。」
我愣愣：
「......你？」
她看着我，微微点头：
「我觉得王姐那人挺实在的，不像你这里......」
她顿了顿，带着点莫名的埋怨，
「规矩多，何况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竟然从来都没给我妈妈安排VIP房间！」
这话她说得理直气壮，可我听着只想笑。
「苏晴，」我压下心头的凉意，试图做最后一次提醒，「我这里的VIP病房都是安排给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如果让阿姨住进去，别的客户都会有意见的。」
「而且......养老院不是酒店，讲究的是专业护理和安全。金福那边的情况我了解一些，条件可能没那么好，你不怕阿姨不适应......」
「能有什么不适应？」
苏晴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
「老人就喜欢简单清净的环境！你这里搞得太花哨，我妈还嫌闹得慌呢！夏夜，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自己做得不好，还背后说别人坏话！」
「王姐都给我说了，可能硬件确实没你的好，但人家贵在真诚，愿意把老人当爸妈一样对待。」
「正好也不用麻烦你了，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我也不用你退钱了。」
看着她的模样，我最后那点劝说的念头也熄灭了。
「手续在那边办。」我指了指前台，不再看她。
苏晴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转身走了。
我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疲惫。
手机忽然响了。
是王金凤。
「夏夜！你那边护工怎么找的？妈的，我那几个人笨手笨脚，啥也不会！」
我想到那些还未遣散的专业护工，耐着性子说：
「专业的护工需要培训和资质。我这边有几个员工还没找到下家，你可以接触一下。」
「工资多少？」她立刻问。
我报了个市场价。
她听到后，声音瞬间尖利起来，
「这么贵！你让他们来我这儿，是不是想搞黄我的生意？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什么专业资质，我看找几个扛大包的都能干......」
她骂骂咧咧，忽然，声音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我就看到几个壮汉，穿着护工服进了金福。他们排成一排被王金凤拉着拍照，宣称是他们「高薪聘请的专业护工团队」。
其中一张面孔，我看着格外眼熟——是去年夏天喝醉了酒，跑到我养老院门口撒泼，差点动手打人，最后被保安轰走的那个混混。
王金凤，居然找了他来当「护工」？
我看着对面那荒唐的一幕，彻底无语。
4
没过几天，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总能从「金福」那边隐约传来老人的哭嚎，听着揪心。
网上开始有人发出质疑，帖子却很快被更多「家属好评」淹没。
王金凤察觉到了舆论的风吹草动，她动作很快，立刻组织了一场「直播见面会」。
这一次，她带着几个「感激涕零」的家属，在镜头前大唱赞歌。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轰动，来了至少有十几家媒体，自媒体网红更是数不过来。数量之多让王金凤都有点诧异了。
我笑了笑，对此很满意。
她想做宣传，那我就帮帮她。
「我爸来了金福，精神头足多了，直说比之前开心！」
「王院长是真心为老人着想，环境简单，老人住得舒心！」
我看着屏幕上那几张熟悉又虚伪的面孔——都是以前把老人扔给我就很少露面的主，如今倒演得一手好戏。
他们甚至还请出来了几位老人，让他们对着镜头述说自己来金福后的生活有多好。
王金凤话锋忽然一转，又将脏水泼向我，哭诉有几位老人最近体检查出了毛病，都是因为在「晚晴养老院」吃了过期药、发了霉的米，耽误了治疗！
他们甚至还对着镜头展示了所谓的医院诊断证明。
这场直播立刻引起了轰动。
观看人数一下子上涨到了五位数。
王金凤义正词严：
「晚晴养老院的做法，是真正的丧尽天良！会遭到报应的！就算现在查不到证据，但人在做天在看......」
她正说着，金福养老院的二楼传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王金凤脸色大变。
但现场太过混乱，看着我们闯了进去，记者和自媒体网红还有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冲了进去。
我们循着哭声一把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
七十多岁老爷爷，此刻衣衫不整地瘫在地上。
这位老人的儿子，刚刚就在外面配合了王金凤的表演，声称自己的父亲在这里过得非常开心。
一个壮汉护工死死压在老人身上，正不耐烦地扇着他巴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第2章 2
5
「畜生！赶紧住手！」
我带来的保安怒了，立刻上前制服了那个行凶的护工。
直播镜头将在地上瑟瑟发抖、遍体鳞伤的老人，还有狭小阴暗逼仄的房间，统统暴露在了群众面前。
直播画面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炸裂。
一时间，#养老院直播现场抓获虐待老人#的词条以惊人的速度冲上同城热搜第一，直播链接和视频片段被疯狂转发。
画面里老人身上的污秽与淤青，护工的暴力谩骂，与王金凤五分钟前营造的「温馨」形象形成惨烈对比，舆论一片哗然。
王金凤闻讯赶来时，现场已经被大家围得水泄不通。
她拨开人群，看到被保安扭住的护工，还有那位瑟瑟发抖的老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但下一秒，她忽然看到了我，神色一变，声音尖利：
「......原来是你！是夏夜设的局！是她找人来陷害我！她想搞垮我的养老院！」
「夏夜和我本来就有仇，我再傻也不可能招打老人的护工对不对？这护工我不认识，一定是她的人混进来冒充的！」
「我可是有这位老人的亲儿子作证的，他老父亲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王金凤指着我的鼻子叫嚣。
很快，方才还愤怒不已的群众就被她带歪了方向，开始窃窃私语。
「有道理啊，怎么就这么恰好是直播的时候打人？」
「人家儿子能害自己亲爹吗？」
......
就在这时候，我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声音。
我冷冷瞥了眼王金凤：
「这番话你可以对警察讲，看看警察同志会不会信你吧！」
王金凤听到警察这两个字，脸色瞬间煞白。
「都散开都散开！」
一队警察飞快赶到现场。
果然，不管她如何辩解，警察同志只是说：「有什么话做笔录的时候再讲。」
很快，老人被送去了医院验伤，我们在场目击了行凶事件的主要人员和王金凤都被带去了警局做笔录。
事实一清二楚。
打人的护工叫刘大天，是王金凤从旁边临时工地找来的力工，根本没有任何护理资质。
他们签的合同也白纸黑字，根本不可能是我从中作梗。
王金凤和刘大天都被拘留了。
金福养老院一时陷入了混乱。
我满怀希望地等待着老人家属的声讨，以及相关部门金福养老院的调查结果。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王金凤竟被取保候审了。
而当日那位受虐者的儿子在网上发声，说王金凤对老人一向尽职尽责，将责任全都推给了刘大天。
于是，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最终化为了单个护工对老人施虐的小话题。
「夏夜，你给我等着，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我会让你知道针对我的代价！」
一个深夜，我被电话吵醒。
王金凤的叫嚣刺得我耳朵生疼。
6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睡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机连环炮一样的信息提示音吵醒。
我迷迷糊糊点开，全是陌生号码:
「夏夜你这个贱人！靠睡男人上位的婊子！你怎么不去死？」
「好恶心的人，我还差点把我爸妈送去你那，竟然用老人做药物实验！」
「赚黑心钱，早点去死！」
我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
社交媒体的私信箱也早已爆满
【就你这德行还开养老院？怕是专门给老男人服务的吧？】
【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这么脏！】
【建议有关部门查查她的养老院，肯定是在洗钱！】
我颤抖着手点开热搜榜单，#美女院长权色交易#、#瑞康高管傅宁情妇#等词条赫然在列。
几条精心伪造的聊天记录和经过AI换脸的不雅照片正在各大平台疯狂传播。
配文写得有鼻子有眼：「揭秘美女院长夏夜的权色交易内幕」、「瑞康高管傅宁以权谋私，情妇竟是养老院院长」。
「院长！」
手机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这次是我曾经的助理小林。
「园长，快看我发你的！」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一条匿名评论，我父母在老家的住址被人肉出来。
下面还跟着一连串不堪入目的评论：
【养出这种女儿，老两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要去他们家拜访一下？】
【已经截图，这就发到我们本地群里！】
我的心脏骤然收紧，颤抖着收立刻拨打爸妈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终于，在第八声响起时，电话被接起了。
「妈......」
「夜夜！」母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背景里还能听见父亲剧烈的咳嗽声，「刚才、刚才有几个陌生人一直在门口转悠，还往门上泼了臭狗血......你爸气得血压都高了......」
我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
努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妈，你和爸现在立刻收拾东西，去姑姑家躲几天。我这就安排人过去接你们，千万别开门。」
挂断电话，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时候，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丑闻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傅宁。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和我一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之前他父亲去世，他妈妈在家太孤单，就主动想要来我的养老院生活。
老太太一直过得很开心，直到前几日我的养老院停业，她才不情不愿地被傅宁接回家。
「学长，你是不是也看到新闻了，实在是对不起，那都是我的竞争对手干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我连声道歉。
傅宁苦笑一声：
「嗯，公司已经叫我去谈话了，说这件事对公司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让我接受调查，并暂停工作。」
说着，我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女声：
「傅宁！快点去接儿子，儿子要是出事了你给我等着！」
傅宁苦笑一声：
「......我儿子的幼儿园也被人人肉出来了，你嫂子她急着去接孩子，回头再说吧。」
我心里一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宁就挂了电话。
我实在是没想到，有些人竟然无耻到要人肉小朋友的幼儿园！
内心的愧疚和愤怒几乎要将我撕裂。
是我，都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件事发酵了三天，直到三天后，我家门口才散去了围观想要直播的人。
我赶紧趁机溜去办公室，做一些收尾工作。
「夏院长。」小林忽然怯生生地敲门：「傅、傅先生和傅太太来了，说要见您。」
我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请他们进来。」
他们是想要兴师问罪，和我划清界限吗？
7
门被推开，傅宁和他的夫人陈婧一同走了进来。
令我意外的是，两人脸上并无兴师问罪的怒容，反而带着一种平静的关切。
「学长，嫂子，」
我喉咙有些发紧：「这次的事情，连累了你们和伯母，还有孩子，我真的......非常抱歉。」
傅宁摆了摆手：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清楚。那些龌龊手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婧安慰地拍了拍我：
「妈在家里看到那些新闻，气得直拍桌子，说你是她见过最尽心、最有良心的丫头，她还念叨着想早点搬回来呢。」
傅宁揉了揉眉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些人骑到你头上来了，这件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夫妻俩一定配合。」
一瞬间，久违的暖气冲上心头，让我鼻子一酸。
重生以来，我独自面对所有的污蔑、背叛和恶意，几乎已经习惯了孤军奋战。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和支持，像一道强光，瞬间刺破了我内心积压的阴霾与冰寒。
「谢谢......谢谢你们......」我声音微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
两周后，一直在社交媒体沉寂的我，忽然宣布要就之前的丑闻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件事立刻引发了大众的好奇。
直播间刚一开启，涌入的观看人数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人，除了我和傅宁夫妻俩，还有两位电子数据坚定专家。
他们指出，网上所传的我和傅宁不正当关系的视频，皆为AI换脸，并用专业角度指出了其中的漏洞，展示了正规部门的鉴定报告。
除此之外，陈婧还详细说明了视频中所示日期傅宁的动向。
那几日他们都带着孩子在南方海岛度假，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视频中的场所。
接下来......
「关于我与瑞康生物的关系，」
我拿起一份文件，向镜头展示：
「这是我们晚晴养老院与瑞康唯一的一次商业往来记录——一份一年前完全合规的医疗器械采购合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今天，在这里，我正式宣布，已以涉嫌诽谤罪、伪造证据罪等罪名，对造谣事件的幕后主使王金凤及其积极参与传播的参与者，提起刑事控告！」
......
发布会的效果空前。
舆论彻底反转，公众的怒火如海啸般转向了王金凤。
王金凤很快被警方带走调查。
与此同时，我此前向市场监管提交的，关于彻查金福养老院种种问题的申请，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经过调查，金福养老院，查获了大量来源不明的三无药品。
不仅如此，王金凤为了压低成本、牟取暴利，不仅使用劣质药品，更长期从非法渠道购进发霉、腐坏的食材供应给老人。
更令人发指的是，王金凤曾多次贿赂部分家属。
这其中，收受好处最多的，正是那个在闹事现场煽风点火的程超白！
他利用自己在某媒体单位当领导的职务之便，大肆替王金凤传播我的谣言，AI视频合成也有他的参与！
8
这一次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不仅仅是我，还影响了我亲人朋友、傅宁一家的正常生活，除此之外，被污蔑的瑞康生物更是请了专业团队对王金凤进行控诉。
王金凤因多项罪名并罚，没个几年是别想出来了，此外还需缴纳一笔数额巨大的罚款。
而参与了事件的程超白，不仅要缴纳经济赔偿，还听说因此丢了工作。
「夏院长，事情都澄清了，养老院何时再开呀？」
「小夏，我和老伴在家太无聊了，我们还等着回去和牌友打牌呢！」
许多曾经信任我的老人，还有不少看到真相后支持我的陌生人，纷纷鼓励我重开养老院。
一不做二不休，我开始着手筹备重建事宜，准备让「晚晴养老院」再次迎接温暖的夕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我重开业的前日，一大早就有人拉着横幅堵在养老院的门口。
程超白，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竟然拉着一道白底黑字的横幅，抱着他父亲的遗像痛哭。
「晚晴养老院黑心院长夏夜，用过期药品害死我父，天理难容，杀人偿命！」
他披麻戴孝，哭天抢地，对着围拢过来的人群和闻讯赶来的几家自媒体镜头嘶吼：
「大家评评理啊！我爸之前在她这吃了过期的药，身体吃坏了，转去金福没几天就死了，是她害死我爹！夏夜，你赔我爹的命来！」
之前就听人说程超白最近很倒霉，工作丢了不说，他老爹忽然发病一命呜呼。
他这是眼见金福被查封，王金凤倒台，自己又丢了工作，便想将这盆脏水彻底扣在我头上，做最后一搏，妄图敲诈一笔！
我的药品采购清单早都透明化了，也懒得再理他这出闹剧。
正准备拿起电话报警，忽然一个人影风一样挤开人群窜了进来。
......是苏晴！
她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
本以为她又要找我麻烦，可她直直冲向了程超白。
「程超白！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啊！」
苏晴尖叫着，不顾一切地用手里的包狠狠砸向程超白，指甲在他脸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程超白也被打懵了，一边躲闪一边怒骂：
「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的就是你！是你当初在我面前说夏夜的坏话，说她看不起我，不给我妈住VIP！」
「是你塞给我红包，说王金凤那里才是真心对老人好！我相信了你的鬼话啊！」
苏晴哭得声嘶力竭，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
「我妈......我妈在金福吃了他们那些来路不明的药，现在肝损伤进了ICU！是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害的！你赔我妈的命！」
她哭着，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脚：
「夜夜......夏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听了他们的挑拨！我不该怨你，不该怪你......是我蠢，是我坏！」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扇着自己耳光：
「你看在我们以前那么好的份上，你救救我妈，求求你救救她！」
看着她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我心口掠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但那不是同情，而是为过去那个真心付出的自己感到不值。
我缓缓地，但极其坚定地，将自己的裤脚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苏晴，」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你母亲的遭遇，我很难过。但是，我无能为力。」
苏晴哭泣的眼睛仿佛震颤了一下。
我摇摇头：
「在你选择相信他们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可能会有今天。路是自己选的，后果也只能自己承担。」
「不......你不能这样......夏夜，我知道你心软，你帮帮我......」
她还想扑上来，却被我身边及时上前的保安拦住了。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助理方才悄悄报的警，警察终于到了。
「就是他，在这里寻衅滋事。」
我指着面如死灰的程超白。
程超白大叫着声称被苏晴殴打，于是，苏晴也被一起带走了。
9
晚晴养老院在无数期盼与祝福中，终于再次敞开了大门。
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或是在活动室里下棋、看书，安详而平和。
傅宁的母亲是第一批搬回来的。
她拉着我的手满脸笑意：
「丫头，终于又见你了。我前阵子一个人在家，无聊得都想随老头子而去了，天天都想和老姐妹们唠嗑打麻将，可不许再关门了。」
我笑着点头：
「好好好，这次我一定不会再随便关门了，阿姨您就放心住着。」
看着她熟悉而依赖的眼神，我心里最后那点因背叛而产生的寒意，也渐渐被这暖意驱散。
没过多久，我收到了苏晴的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告知我她母亲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走了。葬礼定在后天。她没有再哀求，或许也明白，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便无法弥合。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最终没有回复，也没有前去。
多余的怜悯和形式上的告别，对彼此都已是负担。
她的悔恨与我的原则，各自安放就好。
我学会了界限分明，也学会了放下执念。
我不再会为少数背叛我的人，而对整个世界失去信心。因为我知道，真心的付出，终究能换来更多人的真心。
「夏院长！您快来看，李奶奶她们排的舞蹈可好看啦！」
护理员小张欢快的声音从活动室传来。
我笑着应了一声，起身朝那片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走去。
窗外，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焕然一新的晚晴养老院，也落在庭院里那些安详满足的老人脸上。
这就够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