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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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赶紧住手！」
我带来的保安怒了，立刻上前制服了那个行凶的护工。
直播镜头将在地上瑟瑟发抖、遍体鳞伤的老人，还有狭小阴暗逼仄的房间，统统暴露在了群众面前。
直播画面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炸裂。
一时间，#养老院直播现场抓获虐待老人#的词条以惊人的速度冲上同城热搜第一，直播链接和视频片段被疯狂转发。
画面里老人身上的污秽与淤青，护工的暴力谩骂，与王金凤五分钟前营造的「温馨」形象形成惨烈对比，舆论一片哗然。
王金凤闻讯赶来时，现场已经被大家围得水泄不通。
她拨开人群，看到被保安扭住的护工，还有那位瑟瑟发抖的老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但下一秒，她忽然看到了我，神色一变，声音尖利：
「......原来是你！是夏夜设的局！是她找人来陷害我！她想搞垮我的养老院！」
「夏夜和我本来就有仇，我再傻也不可能招打老人的护工对不对？这护工我不认识，一定是她的人混进来冒充的！」
「我可是有这位老人的亲儿子作证的，他老父亲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王金凤指着我的鼻子叫嚣。
很快，方才还愤怒不已的群众就被她带歪了方向，开始窃窃私语。
「有道理啊，怎么就这么恰好是直播的时候打人？」
「人家儿子能害自己亲爹吗？」
......
就在这时候，我已经听到了警车的声音。
我冷冷瞥了眼王金凤：
「这番话你可以对警察讲，看看警察同志会不会信你吧！」
王金凤听到警察这两个字，脸色瞬间煞白。
「都散开都散开！」
一队警察飞快赶到现场。
果然，不管她如何辩解，警察同志只是说：「有什么话做笔录的时候再讲。」
很快，老人被送去了医院验伤，我们在场目击了行凶事件的主要人员和王金凤都被带去了警局做笔录。
事实一清二楚。
打人的护工叫刘大天，是王金凤从旁边临时工地找来的力工，根本没有任何护理资质。
他们签的合同也白纸黑字，根本不可能是我从中作梗。
王金凤和刘大天都被拘留了。
金福养老院一时陷入了混乱。
我满怀希望地等待着老人家属的声讨，以及相关部门金福养老院的调查结果。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王金凤竟被取保候审了。
而当日那位受虐者的儿子在网上发声，说王金凤对老人一向尽职尽责，将责任全都推给了刘大天。
于是，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最终化为了单个护工对老人施虐的小话题。
「夏夜，你给我等着，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我会让你知道针对我的代价！」
一个深夜，我被电话吵醒。
王金凤的叫嚣刺得我耳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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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理会她，继续睡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机连环炮一样的信息提示音吵醒。
我迷迷糊糊点开，全是陌生号码:
「夏夜你这个贱人！靠睡男人上位的婊子！你怎么不去死？」
「好恶心的人，我还差点把我爸妈送去你那，竟然用老人做药物实验！」
「赚黑心钱，早点去死！」
我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
社交媒体的私信箱也早已爆满
【就你这德行还开养老院？怕是专门给老男人服务的吧？】
【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这么脏！】
【建议有关部门查查她的养老院，肯定是在洗钱！】
我颤抖着手点开热搜榜单，#美女院长权色交易#、#瑞康高管傅宁情妇#等词条赫然在列。
几条精心伪造的聊天记录和经过AI换脸的不雅照片正在各大平台疯狂传播。
配文写得有鼻子有眼：「揭秘美女院长夏夜的权色交易内幕」、「瑞康高管傅宁以权谋私，情妇竟是养老院院长」。
「院长！」
手机又刺耳地响了起来。
这次是我曾经的助理小林。
「园长，快看我发你的！」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一条匿名评论，我父母在老家的住址被人肉出来。
下面还跟着一连串不堪入目的评论：
【养出这种女儿，老两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要去他们家拜访一下？】
【已经截图，这就发到我们本地群里！】
我的心脏骤然收紧，颤抖着收立刻拨打爸妈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终于，在第八声响起时，电话被接起了。
「妈......」
「夜夜！」母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背景里还能听见父亲剧烈的咳嗽声，「刚才、刚才有几个陌生人一直在门口转悠，还往门上泼了臭狗血......你爸气得血压都高了......」
我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
努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妈，你和爸现在立刻收拾东西，去姑姑家躲几天。我这就安排人过去接你们，千万别开门。」
挂断电话，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时候，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丑闻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傅宁。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和我一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之前他父亲去世，他妈妈在家太孤单，就主动想要来我的养老院生活。
老太太一直过得很开心，直到前几日我的养老院停业，她才不情不愿地被傅宁接回家。
「学长，你是不是也看到新闻了，实在是对不起，那都是我的竞争对手干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我连声道歉。
傅宁苦笑一声：
「嗯，公司已经叫我去谈话了，说这件事对公司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让我接受调查，并暂停工作。」
说着，我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急促的女声：
「傅宁！快点去接儿子，儿子要是出事了你给我等着！」
傅宁苦笑一声：
「......我儿子的幼儿园也被人人肉出来了，你嫂子她急着去接孩子，回头再说吧。」
我心里一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宁就挂了电话。
我实在是没想到，有些人竟然无耻到要人肉小朋友的幼儿园！
内心的愧疚和愤怒几乎要将我撕裂。
是我，都是我连累了他们......
这件事发酵了三天，直到三天后，我家门口才散去了围观想要直播的人。
我赶紧趁机溜去办公室，做一些收尾工作。
「夏院长。」小林忽然怯生生地敲门：「傅、傅先生和傅太太来了，说要见您。」
我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请他们进来。」
他们是想要兴师问罪，和我划清界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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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傅宁和他的夫人陈婧一同走了进来。
令我意外的是，两人脸上并无兴师问罪的怒容，反而带着一种平静的关切。
「学长，嫂子，」
我喉咙有些发紧：「这次的事情，连累了你们和伯母，还有孩子，我真的......非常抱歉。」
傅宁摆了摆手：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心里清楚。那些龌龊手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婧安慰地拍了拍我：
「妈在家里看到那些新闻，气得直拍桌子，说你是她见过最尽心、最有良心的丫头，她还念叨着想早点搬回来呢。」
傅宁揉了揉眉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些人骑到你头上来了，这件事就不能这么算了！」
「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夫妻俩一定配合。」
一瞬间，久违的暖气冲上心头，让我鼻子一酸。
重生以来，我独自面对所有的污蔑、背叛和恶意，几乎已经习惯了孤军奋战。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和支持，像一道强光，瞬间刺破了我内心积压的阴霾与冰寒。
「谢谢......谢谢你们......」我声音微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
两周后，一直在社交媒体沉寂的我，忽然宣布要就之前的丑闻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件事立刻引发了大众的好奇。
直播间刚一开启，涌入的观看人数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参加新闻发布会的人，除了我和傅宁夫妻俩，还有两位电子数据坚定专家。
他们指出，网上所传的我和傅宁不正当关系的视频，皆为AI换脸，并用专业角度指出了其中的漏洞，展示了正规部门的鉴定报告。
除此之外，陈婧还详细说明了视频中所示日期傅宁的动向。
那几日他们都带着孩子在南方海岛度假，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视频中的场所。
接下来......
「关于我与瑞康生物的关系，」
我拿起一份文件，向镜头展示：
「这是我们晚晴养老院与瑞康唯一的一次商业往来记录——一份一年前完全合规的医疗器械采购合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今天，在这里，我正式宣布，已以涉嫌诽谤罪、伪造证据罪等罪名，对造谣事件的幕后主使王金凤及其积极参与传播的参与者，提起刑事控告！」
......
发布会的效果空前。
舆论彻底反转，公众的怒火如海啸般转向了王金凤。
王金凤很快被警方带走调查。
与此同时，我此前向市场监管提交的，关于彻查金福养老院种种问题的申请，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经过调查，金福养老院，查获了大量来源不明的三无药品。
不仅如此，王金凤为了压低成本、牟取暴利，不仅使用劣质药品，更长期从非法渠道购进发霉、腐坏的食材供应给老人。
更令人发指的是，王金凤曾多次贿赂部分家属。
这其中，收受好处最多的，正是那个在闹事现场煽风点火的程超白！
他利用自己在某媒体单位当领导的职务之便，大肆替王金凤传播我的谣言，AI视频合成也有他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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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不仅仅是我，还影响了我亲人朋友、傅宁一家的正常生活，除此之外，被污蔑的瑞康生物更是请了专业团队对王金凤进行控诉。
王金凤因多项罪名并罚，没个几年是别想出来了，此外还需缴纳一笔数额巨大的罚款。
而参与了事件的程超白，不仅要缴纳经济赔偿，还听说因此丢了工作。
「夏院长，事情都澄清了，养老院何时再开呀？」
「小夏，我和老伴在家太无聊了，我们还等着回去和牌友打牌呢！」
许多曾经信任我的老人，还有不少看到真相后支持我的陌生人，纷纷鼓励我重开养老院。
一不做二不休，我开始着手筹备重建事宜，准备让「晚晴养老院」再次迎接温暖的夕阳。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我重开业的前日，一大早就有人拉着横幅堵在养老院的门口。
程超白，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竟然拉着一道白底黑字的横幅，抱着他父亲的遗像痛哭。
「晚晴养老院黑心院长夏夜，用过期药品害死我父，天理难容，杀人偿命！」
他披麻戴孝，哭天抢地，对着围拢过来的人群和闻讯赶来的几家自媒体镜头嘶吼：
「大家评评理啊！我爸之前在她这吃了过期的药，身体吃坏了，转去金福没几天就死了，是她害死我爹！夏夜，你赔我爹的命来！」
之前就听人说程超白最近很倒霉，工作丢了不说，他老爹忽然发病一命呜呼。
他这是眼见金福被查封，王金凤倒台，自己又丢了工作，便想将这盆脏水彻底扣在我头上，做最后一搏，妄图敲诈一笔！
我的药品采购清单早都透明化了，也懒得再理他这出闹剧。
正准备拿起电话报警，忽然一个人影风一样挤开人群窜了进来。
......是苏晴！
她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
本以为她又要找我麻烦，可她直直冲向了程超白。
「程超白！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妈妈！你还我妈妈啊！」
苏晴尖叫着，不顾一切地用手里的包狠狠砸向程超白，指甲在他脸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程超白也被打懵了，一边躲闪一边怒骂：
「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的就是你！是你当初在我面前说夏夜的坏话，说她看不起我，不给我妈住VIP！」
「是你塞给我红包，说王金凤那里才是真心对老人好！我相信了你的鬼话啊！」
苏晴哭得声嘶力竭，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
「我妈......我妈在金福吃了他们那些来路不明的药，现在肝损伤进了ICU！是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害的！你赔我妈的命！」
她哭着，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脚：
「夜夜......夏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听了他们的挑拨！我不该怨你，不该怪你......是我蠢，是我坏！」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扇着自己耳光：
「你看在我们以前那么好的份上，你救救我妈，求求你救救她！」
看着她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我心口掠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但那不是同情，而是为过去那个真心付出的自己感到不值。
我缓缓地，但极其坚定地，将自己的裤脚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苏晴，」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你母亲的遭遇，我很难过。但是，我无能为力。」
苏晴哭泣的眼睛仿佛震颤了一下。
我摇摇头：
「在你选择相信他们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可能会有今天。路是自己选的，后果也只能自己承担。」
「不......你不能这样......夏夜，我知道你心软，你帮帮我......」
她还想扑上来，却被我身边及时上前的保安拦住了。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助理方才悄悄报的警，警察终于到了。
「就是他，在这里寻衅滋事。」
我指着面如死灰的程超白。
程超白大叫着声称被苏晴殴打，于是，苏晴也被一起带走了。
9
晚晴养老院在无数期盼与祝福中，终于再次敞开了大门。
老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或是在活动室里下棋、看书，安详而平和。
傅宁的母亲是第一批搬回来的。
她拉着我的手满脸笑意：
「丫头，终于又见你了。我前阵子一个人在家，无聊得都想随老头子而去了，天天都想和老姐妹们唠嗑打麻将，可不许再关门了。」
我笑着点头：
「好好好，这次我一定不会再随便关门了，阿姨您就放心住着。」
看着她熟悉而依赖的眼神，我心里最后那点因背叛而产生的寒意，也渐渐被这暖意驱散。
没过多久，我收到了苏晴的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告知我她母亲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走了。葬礼定在后天。她没有再哀求，或许也明白，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便无法弥合。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最终没有回复，也没有前去。
多余的怜悯和形式上的告别，对彼此都已是负担。
她的悔恨与我的原则，各自安放就好。
我学会了界限分明，也学会了放下执念。
我不再会为少数背叛我的人，而对整个世界失去信心。因为我知道，真心的付出，终究能换来更多人的真心。
「夏院长！您快来看，李奶奶她们排的舞蹈可好看啦！」
护理员小张欢快的声音从活动室传来。
我笑着应了一声，起身朝那片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走去。
窗外，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焕然一新的晚晴养老院，也落在庭院里那些安详满足的老人脸上。
这就够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