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川门西侧滩涂,浓烈的血腥味如同化不开的粘稠血浆,死死糊在口鼻之上,盖过了原本的鱼腥与恶臭。冰冷的泥水浸透了粗布短褐,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我被那名严府死士死死压在身下,脸埋在冰冷的淤泥里,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泥腥和铁锈般的血腥。耳朵里充斥着金属交击的刺耳锐响、刀刃入肉的沉闷噗嗤、垂死者的压抑惨哼,还有严七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咆哮!
混乱!极致的混乱!成了唯一的屏障!
透过压在我身上的死士肩膀缝隙,我惊恐地看到,那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已然扑到了城墙豁口边缘!他手中短刃寒光一闪,就要朝那散发着恶臭的狭窄缝隙里刺去!
徐胖胖还在里面!
“不——!”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死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沉闷、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令人心悸的嗡鸣,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厮杀的喧嚣!那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刹那间,整个混乱的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挥刀的手、扣动弩机的手指、甚至濒死者的呻吟,都在这一刻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不安,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连严七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都顿了一瞬,冰冷的眼神猛地投向宫墙之内!
那嗡鸣的源头…在皇宫深处!
扑向豁口的黑衣人动作也随之一僵!他手中的短刃停在半空,惊疑不定地回头望向宫墙方向。
就是这不到半秒的凝滞!
“噗嗤!”
一声利刃撕裂皮肉的闷响!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角度刁钻至极的淬毒弩箭,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地贯穿了那个扑在豁口前的黑衣人的脖颈!箭头带着一蓬温热的血花,从另一侧透出!
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瞬间扩散的死亡阴影,喉咙里只发出“嗬嗬”两声怪响,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栽倒,堵在了豁口前,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冰冷的泥浆!
是严七!还是他手下的死士?混乱中根本看不清!
但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杀!”
短暂的死寂被更疯狂的喊杀声打破!剩余的严府死士如同被激怒的狼群,爆发出更强的凶性!而黑衣人一方,同伴的惨死也彻底点燃了他们嗜血的杀意!搏杀瞬间升级!刀光剑影更加密集,血肉横飞!
压在身上的死士猛地将我拽起,粗暴地推向旁边一辆倾倒的粪车后面:“躲好!” 他嘶吼着,转身迎向一个扑来的黑衣人,短刀狠狠劈砍在一起!
我被推得一个趔趄,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粪车木板上,浓烈的恶臭熏得我几欲呕吐。顾不得疼痛和恶心,我死死蜷缩在车后的阴影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被尸体堵住了一半的、散发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城墙豁口!
徐胖胖!你怎么样了?!那声闷哼!还有那诡异的嗡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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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万寿宫,丹房外。
沉闷如地龙翻身的嗡鸣余音未散,空气仿佛还残留着无形的震颤。
嘉靖帝枯瘦的身体僵立在冰冷的夜风中,明黄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那双深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宫墙西侧那片火光与杀声交织的黑暗!刚才小太监的禀报、墙根下的厮杀、豁口…还有…那一声仿佛来自他怀中陨铁共鸣的诡异嗡鸣!
所有的碎片,在他那被长生执念和“神光”渴望烧得滚烫的脑子里,瞬间熔铸成形!
“妖女!是她们!她们带着朕的神光来了!” 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枯瘦的手指如同痉挛般指向西墙,整个人因为极致的狂喜和暴怒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挣脱黄锦的搀扶!“是陨星之心在召唤!在回应!朕感觉到了!感觉到了那通天的力量!”
“陛下!墙外凶险!龙体为重啊!” 徐阶脸色煞白,疾步上前试图劝阻。墙根下是修罗场,皇帝此刻过去,无异于亲赴险地!
“滚开!” 嘉靖帝如同疯魔,猛地甩开徐阶的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对“神光”的贪婪和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偏执,“朕是真龙!真龙岂惧魑魅魍魉?!神光现世!就在眼前!朕要亲眼看着!亲手抓着!”
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再劝的机会,赤着脚,如同被无形力量牵引的傀儡,跌跌撞撞地朝着西墙方向狂奔而去!宽大的道袍下摆拖在地上,沾满了尘土和草屑。
“护驾!快护驾!” 黄锦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嘶吼着,带着一群同样面无人色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
徐阶看着皇帝那癫狂的背影,又望了一眼供奉在丹房内、散发着幽幽暗红光芒的陨铁核心,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猛地一咬牙,对身边一个心腹侍卫低吼:“快!调一队禁军跟上!务必…务必保护好陛下!还有…”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决绝,“…若情况危急…先…先护住那陨星之心!” 比起皇帝的性命,那蕴含着“魔神之力”的石头,此刻在徐阶心中,似乎成了更重要的、能搅动未来朝局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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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泥水淹没了小腿。徐眞眞像只受惊的老鼠,蜷缩在城墙豁口内侧的狭窄缝隙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刚才那是什么?!
就在她忍着脚踝剧痛和浓烈恶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向前,试图寻找严七口中那个“接应”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悸动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她!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共鸣!仿佛有什么沉睡的、极其庞大而恐怖的东西,在极近的地方…被惊醒了!那股寒意瞬间穿透骨髓,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身体本能地向后缩!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豁口外传来的那声沉闷嗡鸣!以及随之爆发的、更加激烈的厮杀声!
出事了!林妹妹还在外面!严七靠不住!
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徐眞眞猛地转身,不顾脚踝钻心的疼痛,手脚并用地朝着来时的豁口方向爬去!她要出去!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也要和林妹妹在一起!
然而,当她爬到豁口边缘时,看到的却是堵在缝隙前的那具仍在微微抽搐的黑衣人尸体!温热的鲜血正顺着泥水蜿蜒流下!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恶臭,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更让她魂飞魄散的是,豁口外狭窄的空间里,两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正死死地锁定了她!
是严七!还有那个刚刚射杀了黑衣人的严府死士!
严七半边身子染血,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翻卷,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双冰冷的眼睛穿透黑暗,精准地捕捉到了徐眞眞那张沾满污泥、写满惊恐的脸。他手中的淬毒匕首还在滴着粘稠的血。
而那名死士,手中的劲弩已然再次抬起,冰冷的弩矢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箭头直指徐眞眞的眉心!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执行命令的冷酷!
没有拿到陨铁!接应的人呢?里面发生了什么?这些疑问在严七脑中瞬间闪过,但都被眼前唯一的任务取代——控制住徐眞眞!或者…清除掉无用的累赘!
“东…东西呢?” 严七的声音沙哑冰冷,如同刮骨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杀意。他堵在豁口外,仅剩的空间让徐眞眞退无可退。
“里…里面…没人!有…有怪物!” 徐眞眞吓得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拼命向后缩,试图离那致命的弩矢远一点,“我…我什么都没拿到!放我出去!我要找林妹妹!”
“废物!” 严七眼中厉色爆闪!没有价值!还引来了麻烦(显然他认为刚才的嗡鸣和悸动与徐眞眞有关)!他手中的匕首微微抬起,那死士扣着弩机的手指也瞬间绷紧!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徐眞眞淹没!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轰——!!!”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地从宫墙内侧、极近的距离炸开!
不是爆炸!是巨大的撞击!如同沉重的攻城锤狠狠砸在了单薄的木板上!
徐眞眞身后,那堵由巨大朽木和腐烂渔网勉强支撑、遮蔽着城墙豁口内侧通道的“屏障”,在巨响中轰然破碎!腐朽的木屑和腥臭的渔网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溅!
一道刺目的、摇曳的火光,伴随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硫磺硝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珍贵香料被投入烈火焚烧的奇异焦糊气味,猛地从破碎的屏障后汹涌灌入!
火光中,一个枯瘦如柴、披头散发、只穿着一件单薄明黄道袍的身影,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赤着脚,踩在满地狼藉的木屑和污水中!
是嘉靖帝!
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近乎癫狂的赤红火焰,死死地、贪婪地穿透了破碎的屏障,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恶臭,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豁口处、那个蜷缩在阴影里、满脸污泥的徐眞眞!
“妖女!朕的神光!朕找到你了!” 嘉靖帝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鸣般的狂笑!他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徐眞眞,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扭曲变形,“把朕的通天之力!还给朕!”
他身后,是气喘吁吁追上来的黄锦、徐阶和一队如临大敌的禁军!火把的光芒摇曳,映照着每个人脸上惊骇欲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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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门外,滩涂战场。
巨大的撞击轰鸣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响!整个地面都在剧烈震颤!倾倒的粪车被震得木屑簌簌落下,冰冷的泥水溅了我一脸!
豁口!是豁口那边!
我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透过粪车的缝隙,我看到了那堵遮蔽城墙豁口内侧通道的朽木屏障,如同纸糊般轰然破碎!刺目的火光和浓烟从里面喷涌而出!一个枯瘦的明黄色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还有…嘉靖帝那癫狂的嘶吼!
皇帝?!他…他怎么出来了?!还找到了豁口?!
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徐胖胖!她就在里面!
混乱的战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再次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厮杀的双方都下意识地望向那火光喷涌的豁口内侧!
“机会!”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我猛地从粪车后窜出!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黑衣人尸体堵住了一半的城墙豁口!泥水四溅!浓烈的血腥味和豁口内涌出的焦糊恶臭几乎让我窒息!
“拦住她!” 严七的怒吼和黑衣人的厉喝几乎同时响起!
几道寒光瞬间从不同方向朝我袭来!是严府死士的短刀!是黑衣人的弩矢!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凭着本能向前猛扑!冰冷的泥水再次灌入口鼻!一支弩箭擦着我的肩膀飞过,带起一道火辣辣的痛感!一把短刀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腰扫过,割破了粗布衣服!
“砰!” 我重重地撞在了那具堵住豁口的、尚有余温的黑衣人尸体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尸体向豁口内侧滑动了半分!
借着这一撞之力,我半个身子已经挤进了那狭窄、恶臭、充满死亡气息的缝隙!眼前是豁口内侧那令人绝望的景象——
破碎的木屑和渔网碎片如同雨下!
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嘉靖帝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枯槁脸庞!
黄锦、徐阶和一队手持利刃、火铳的禁军堵住了内侧的去路!
而在他们对面,在豁口的尽头,是严七和那个持弩的死士!他们如同陷入绝境的困兽,背对着我,冰冷的武器对准了皇帝和禁军!
而我的徐胖胖…
她像一只吓傻了的兔子,蜷缩在豁口内侧的角落,就在严七和死士的身后几步!她脸上沾满了污泥和泪水,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火光在她惊骇的瞳孔中跳跃!
前有皇帝禁军!后有堵路的死士杀手!左右是湿滑冰冷的城墙!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
“徐胖胖!” 我嘶哑的喊声在狭窄的豁口通道里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
徐胖胖猛地一震,循声望来!当看到半个身子挤在豁口、狼狈不堪的我时,她肿痛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更深的恐惧:“林妹妹!”
这一声呼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嘉靖帝那癫狂的目光瞬间如同毒蛇般扫了过来,锁定了豁口处狼狈的我!他脸上的狂喜更加扭曲:“两个!两个妖女!都在!好!太好了!朕的神光!朕的通天之力!都是朕的!”
“保护陛下!拿下妖女!” 徐阶厉声喝道,眼神却死死盯着豁口内侧的严七等人,“还有这些逆贼!格杀勿论!”
禁军手中的火铳齐刷刷抬起,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豁口通道!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
严七猛地转身!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在看到我的瞬间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化为更加深沉的暴戾!他手中的淬毒匕首和旁边死士的劲弩,也瞬间调转方向,锁定了挤在豁口的我!显然,我的闯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也彻底封死了豁口的退路!
前狼后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和徐胖胖隔着短短几步的距离,目光在摇曳的火光中交汇。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们。泪水混合着污泥,从我们脸上无声滑落。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绝望中——
“砰!砰砰砰——!!!”
一连串更加震耳欲聋、如同天罚般的巨大轰鸣,猛地从宫墙上方传来!
是虎蹲炮!嘉靖帝调来的火器营,终于开火了!
沉重的实心铁弹带着毁灭的尖啸,如同流星般狠狠砸在豁口外侧的滩涂地上!泥浆混合着破碎的船板、垃圾、甚至残肢断臂猛地炸上天空!如同地狱的礼花!
“轰!!!”
其中一发炮弹,不偏不倚,正正砸在豁口外侧、徐眞眞刚才藏身的那辆倾倒的粪车位置!
巨大的木制粪车如同纸糊的玩具般瞬间被撕裂!破碎的木片和污秽之物如同暴雨般四溅!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致命的碎片,如同怒涛般狠狠灌进了狭窄的城墙豁口通道!
“小心!” 严七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几乎是本能地扑向身边的徐眞眞,想用身体替她抵挡!
然而,太晚了!
狂暴的冲击波和无数激射的碎木、尖锐的石块、滚烫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席卷了整个狭窄的通道!
“噗嗤!”“咔嚓!”“啊——!”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瞬间混成一团!
挡在徐眞眞身前的严府死士首当其冲!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上半身就被一块巨大的、带着燃烧火焰的碎木狠狠砸中!瞬间变成了一团扭曲破碎的血肉!他手中的劲弩脱手飞出!
严七虽然反应极快,扑倒了徐眞眞,但他自己的后背却被几块激射的尖锐石块和滚烫的金属碎片狠狠击中!他身体猛地一僵,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喷洒在被他压在身下的徐眞眞脸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只余下最后一抹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极其复杂的、如同解脱般的空洞。
通道内侧,靠近豁口的几名禁军也被狂暴的气浪和碎片扫中,惨叫着倒下一片!黄锦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扑到嘉靖帝身前,用身体死死护住皇帝。徐阶也被气浪掀翻在地,狼狈不堪,官帽都飞了出去!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挤在豁口处的我狠狠抛飞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摔在豁口外侧冰冷泥泞、布满弹坑和尸骸的滩涂地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硝烟弥漫,火光摇曳,破碎的木屑和血肉如同肮脏的雨点簌簌落下。
我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和刺鼻的硝烟,看向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城墙豁口。
通道内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禁军倒伏,黄锦死死护着惊魂未定的嘉靖帝。徐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
而在豁口内侧的角落…
徐眞眞被严七那失去生命的沉重躯体死死压着,一动不动。她脸上糊满了温热的鲜血和污泥,看不清表情。一块边缘锋利、带着燃烧火焰的、巴掌大小的暗红色金属碎片,正正插在她头侧不到半尺的湿滑城墙上!深深地嵌了进去!那碎片…似乎还在散发着微弱的、诡异的暗红光芒…像是一块…陨铁核心的残片?!
那暗红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徐眞眞沾满血污的脸颊,也映照着她那双因为极致的惊吓和近距离爆炸冲击而彻底失焦、空洞茫然的瞳孔。
“徐…胖胖…”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冰冷的泥水混合着绝望的泪水,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