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暖和,很好闻,但不是庸俗的空气清新剂,似乎是某种晒干的花草。
最明显的,还是沈若清身上的独特奶香。
大就是好,大就是了不起,大就是无所不能。
地板上铺着米白色羊毛地毯,看着就很软,很贵,上次来,他就很羡慕。
齐云朗低头一看,自个儿的破皮鞋,一脚下去就是一个黑印子。
他想把脚缩回来,但鞋底的泥巴很诚实,已经在门口地垫上,留下了罪证。
“那什么……这毯子看着不便宜,洗一次挺贵的吧?”
沈若清根本没看地板,松开手,快步走向客厅一角的五斗柜,弯腰翻找着什么。
这一弯腰,灰色棉质家居裤,就绷得很紧,肉多撑起来的圆润,看得人眼晕。
勒出来的两道腿窝线,深陷进去,若隐若现。
齐云朗喉咙干涩,吞着唾沫,身体的热度更不可控了。
这女人,知不知道这副样子,对于一个刚干完架、肾上腺素还在飙升的男人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坐沙发上去,把衣服脱了。”
沈若清抱着一个,贴着红十字的白色急救箱回来,看见齐云朗还杵在门口当门神,眉毛立马竖了起来。
“真脱啊?”
“你这衣服都和肉长一块儿了,不脱怎么弄?等着化脓感染截肢吗?”
齐云朗也不再扭捏,鞋一脱,袜子一抹,大步过去,落到真皮沙发上,很是放松地,把身体重量都交了出去。
真软,比综治办的木头板凳,强一万倍。
男人放松了一小会,抬起右手,试图解开衬衫扣子。
但这会儿手指头有点僵,加上雨水泡得皮肤发皱,第一颗扣子解了半天没解开,还不小心扯动了左臂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口冷气。
一只带着微凉体温的小手伸了过来,二话不说拍掉了他的笨手笨脚。
“笨死了,别动。”沈若清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单膝跪着。
这个角度……
齐云朗微微低头,直直落入了领口里。
家居服很宽松,但也正因为宽松,从上面看下去,一览无余。
没什么聚拢的内衣束缚,只有最原始、最自然的饱满,白得晃眼,嫩得像刚剥了壳的荔枝,居然还能看到,细微的淡青色血管。
“沈书记,你这……手法挺熟练啊。”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色狼,齐云朗只能没话找话。
“少来,这是解扣子,又不是拆炸弹。”
沈若清专心致志地对付着,一排被泥水糊住的扣子。
最后一颗蹦开了,她小心捏着衬衫领子,一点点把湿布料往两边剥开。
但到了左臂处,布料确实黏住了,干涸的血痂和布纤维绞在一起。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来吧,给个痛快。”齐云朗偏过头,闭上眼。
“嗤——”
布料被撕开,一阵钻心剧痛,齐云朗闷哼一气,没叫出来,右手抓住沙发垫子,真皮嘎吱嘎吱地悲鸣。
衣服落地,一具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上身,袒露在空气中。
不似健身房练出来的死板块儿,齐云朗身上的肌肉线条很流畅,每一块都像是钢缆绞成,特别是腹肌,八块整整齐齐,眼下疼痛紧绷,更加明显。
但更扎眼的是伤。
除了今晚那道几乎见骨的血槽,还有一些青紫色淤痕,在侧腰,在后背……
“这些……也是今晚打的?”沈若清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又不敢。
“不全是。”齐云朗喘匀了气道:“有些是小时候留下的纪念,有些是读体校训练,有些是前几天不小心磕的。”
沈若清没再问,从急救箱里拿出碘伏棉球,还有一瓶没开封的……
“路易十三?”齐云朗看清那瓶子,眼都大了,“沈书记,拿这玩意儿消毒,是不是太奢侈了点?这可抵得上我好几年工资了。”
“我这里没有医用酒精,只有这个度数高点,你要是嫌弃,就滚回去自个儿舔伤口。”
沈若清也不废话,拧开精致的水晶瓶盖,醇厚的酒香立刻溢了出来。
她没拿棉签蘸,大概是怕太慢,直接倒了一点在洁白的纱布上,没有丝毫犹豫,按在了伤口周围。
“嗷——!”
这回齐云朗是真没憋住,嚎了一嗓子,身子一挺,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这可是烈酒直接浇在伤口上,比那钢管砸下来还要命。
沈若清眼疾手快,一只手按住胸膛,用力把他压回去。
“别乱动!你想血喷得到处都是吗?”
女人手掌并不大,软软的,也没多少力气,按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上,那点反抗力度跟调情没两样。
但齐云朗还是不动了。
沈若清为了压制他,身子不可避免前倾,胸前两团沉甸柔软,虽没直接贴上来,但也离他的脸颊,也只剩下几厘米。
近到他能看清,灰色棉布上细微的绒毛,还有里面……似乎有什么点状的突起,顶着布料,硬邦邦的。
是激凸?
这屋里也不冷啊。
齐云朗心跳快得要炸膛,视线黏在那处移不开。
沈若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烧起了两团火云,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她飞快收回,按在男人胸口的玉手,下意识把上衣拢了拢,但也只是欲盖弥彰,羞恼地嗔骂了一句。
“看什么看?挖了你眼睛信不信。”
但接着,她就低下头,轻轻对着狰狞的伤口吹气。
“呼……呼……”
带着芬芳的凉气,拂过火辣辣的皮肉,稍稍缓解了灼痛,却点燃了另一把更旺的火。
“沈书记,你这服务……容易让人犯错误。”齐云朗咬着牙道。
“犯你个头!”
沈若清麻利地把纱布缠上,又找了两根木板——那是她用来做手工书签的边角料,给他的前臂做了个简易固定。
都忙完了,她才卸了全身力气,一屁股坐在羊毛地毯上,吐气如兰,香汗淋漓。
“说吧,张达海为什么突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死手?”
沈若清休息够了,随手取来玻璃杯子,天价消毒水吨吨就倒,仰头灌了一大口,眉头都没皱一下,酒液润湿红唇,格外诱人。
齐云朗享受着片刻安宁,闻着身边幽香。
“大概是觉得我太聪明,活得太久,会影响他在柳云镇,这出戏的票房吧。”
“哼,聪明?你要是真聪明,就不会来这鬼地方。”
“那你呢?”男人反问,“堂堂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京城那地界,什么好玩的没有,非得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来遭罪?”
“连这住的地儿,都跟那牢房差不多,也就你沈大书记,能把牢房布置得像皇宫。”
“皇宫?对于金丝雀来说,皇宫不就是最大、最华丽的笼子吗?”
沈若清杯子放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本就夸张的肉臀,绷出一个完美的桃心形状。
“在这里虽然苦,至少晚上睡觉,不用担心有人算计我的肚子,也不用对着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老头子,强颜欢笑。”
联姻。
她没明说,但齐云朗听懂了,很俗,也很常见,以这娘们的资质和性格,应该不是在骗他。
大家族的女人,享受了常人几辈子都够不着的荣华富贵,代价是把自己当成筹码摆上台面。
既是悲哀,也是责任。
“所以,咱俩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是逃婚,我是流放,在这柳云镇,咱们都是那个外人。”
齐云朗忽然伸出右手,在沈若清面前晃晃。
女人鬼使神差地,也抬起细嫩的小手,在他掌心轻轻拍了一下。
啪——很轻,猫爪子挠了一下。
“谁跟你一根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明明表情嗓音都是小女人的娇憨,还假装嘴硬清冷,齐云朗偷偷笑了。
或许是心思波动稍大,一阵强烈晕眩感袭来,男人眼皮子立马沉得灌了铅。
雨淋后的失温,加上伤口发炎带来的高烧,终于在紧绷的神经松懈后,凶猛反扑上来。
“齐云朗?”沈若清看他头一点一点的,身子也要往下滑,吓了一跳。
她急忙凑过去一摸他额头:“怎么这么烫……喂!别睡!”
齐云朗含糊不清了一句:“借你……借你宝地睡一晚……别赶我……”
说完,他脑袋一歪,真的倒在了真皮沙发里。
昏睡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沈若清放大有些失真的俏脸,满是焦急,还有她胸前,剧烈晃动的两团白浪……
真他妈好看,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