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国舅府。
张扬连滚带爬地冲进大门。
他身上的锦袍被血和泥污弄得看不出原色,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
守门的家丁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吓了一跳。
“叔叔!叔叔救我!”
张扬一路哭嚎着,冲进了张赫的书房。
张赫正在悠闲地品着新到的雨前龙井。
看到侄子这副鬼样子,他眉头一皱,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出什么事了?”
“死…都死了!”
张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张赫的大腿,浑身抖得像筛糠。
“我们带去的人…全死了!”
“那个苏哲…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张赫的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都死了?那十几个死士…”
“一招!就一招!”
张扬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描述着那巷子里的恐怖一幕。
“他的剑太快了!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人头就…就掉下来了!”
“血…到处都是血…叔叔,他本来要杀我的!他说…他说下一次就轮到你了!”
张赫听完,手里的茶杯再也拿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
那个在酒楼里任由羞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怂包,怎么会这么狠?
他是装的!
他一直在演戏!
“来…来人!”
张赫声音发颤,“快去…去那个巷子看看!”
半个时辰后。
派去查探的家丁回来了,脸色比张扬还难看。
“老爷…巷子…巷子里都清干净了,连血迹都没有。”
“但是…但是我们在城外的乱葬岗,找到了那十几具尸体。”
“都是…都是一剑封喉。”
冰冷的恐惧,扼住了张赫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自己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武夫。
那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猛虎。
他在酒楼上的隐忍不是懦弱,而是不屑。
是不屑于跟一群待宰的猪计较。
“备轿!我要进宫!我要见陛下!”
张赫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必须告诉皇帝,这个苏哲是个疯子!是个随时会噬主的疯子!
皇宫。御书房。
李湛听完张赫添油加醋的哭诉,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人是你派去的?”
张赫一愣,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扬儿那小子不懂事,喝多了…”
“混账!”
李湛猛地一拍桌案,把张赫吓得一哆嗦。
“你以为朕是傻子吗?”
“苏哲是什么人?那是连王振都敢在金殿上斩杀的疯子!”
“你们去招惹他干什么?嫌命长吗?”
张赫懵了。
他本以为皇帝会勃然大怒,下令严惩苏哲。
没想到,皇帝竟然是在骂他!
“陛下…他…他太嚣张了!他连您都不放在眼里啊!”
张赫急道,“这种人如果不除掉,迟早是心腹大患!”
“除掉?”
李湛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就凭你这个草包?
朕都还没找到机会,你倒先去送人头了?
朕让你去户部,是让你去掣肘他,不是让你去送死!
“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湛的声音冰冷无情。
“回去告诉你那宝贝侄子,再敢惹是生非,朕亲自砍了他的脑袋。”
“至于苏哲那边…你自己想办法摆平。”
“别把火烧到朕身上来。”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张赫滚蛋。
张赫失魂落魄地走出御书房。
夜风吹过,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明白了。
皇帝也怕了。
皇帝根本不敢跟苏哲正面硬刚。
他这个国舅爷,从头到尾就是皇帝扔出去试探苏哲底线的一颗棋子。
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完了。
这回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翌日。户部衙门。
苏哲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了衙门。
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昨天还对他冷眼相待、阳奉阴违的官员们,今天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纷纷起身向他行礼。
那态度,恭敬得有些过分。
“苏…苏侍郎,早啊。”
苏哲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个肥硕的身影就从内堂里冲了出来,满脸堆笑。
正是户部尚书张赫。
“苏侍郎!哎呀,你可算来了!”
张赫亲自端着一盏热茶,点头哈腰地递到苏哲面前。
那姿态,比店小二还卑微。
“昨夜之事,是个误会!都是犬子无知,喝多了酒,冲撞了大人!”
“下官回去已经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打得他皮开肉绽!”
“还望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他当个屁,给放了吧!”
苏哲接过茶,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他没有喝,只是淡淡地瞥了张赫一眼。
“国舅爷说笑了。”
“昨晚风大,下官喝多了,回去就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提报复,也不提原谅。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直接的威胁更让张赫心惊胆战。
他不知道苏哲什么时候会发作,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来报复。
这种感觉,就像脖子上悬了一把刀,随时可能掉下来。
“是是是…苏大人说得对,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张赫点头如捣蒜,额头上全是冷汗。
“那个…户部的账目,下官愚钝,实在看不懂。以后这户部的大小事务,还得请苏大人您…多多费心啊!”
说完,他亲自将那枚代表着户部最高权力的大印,双手奉上。
这是彻底的认怂。
也是彻底的交权。
他只想保命,别的什么都不敢想了。
苏哲看着那枚大印,又看了看张赫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肥脸。
他笑了。
“国舅爷言重了。”
“既然同朝为官,自然要同心协力。”
“这大印,还是您拿着。我这个做下属的,给您跑跑腿就行了。”
他没有接那枚大印。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起,这户部,姓苏了。
张赫,不过是个盖章的工具人罢了。
【系统提示:成功震慑国舅及勋贵集团,户部权力进一步巩固。】
【奖励:权欲值1200点。】
沈府。
苏哲震慑国舅府、兵不血刃拿下户部实权的事迹,传遍了京城。
沈家上下与有荣焉。
沈国公沈沧海更是亲自设下家宴,为苏哲庆功。
宴席上,沈沧海频频举杯,对苏哲赞不绝口。
“子明啊,你这次做得好!不仅打了皇帝的脸,还让那帮勋贵草包知道了咱们沈家的厉害!”
“来,老夫敬你一杯!”
苏哲连忙起身回敬。
“国公爷言重了。若非您和娘娘在背后支持,苏哲哪有今天。”
他的姿态依然放得很低。
但在座的人,已经没人再敢把他当成那个可以随意使唤的家奴了。
宴后。
沈沧海将苏哲单独留了下来。
“子明,你和月娥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沈沧海抚着胡须,看似随意地说道。
“趁着这次你大功在身,我明日便上奏陛下,请他赐婚。”
这是拉拢,也是一种试探。
通过联姻,将苏哲彻底绑在沈家的战车上。
苏哲心中冷笑。
赐婚?
是想用月娥来监视我,控制我吧?
老狐狸。
他脸上却露出一丝“惶恐”和“为难”。
“国公爷,这…恐怕不妥。”
“如今国舅张赫虽然被我吓住,但他毕竟是皇亲国戚,党羽众多。此獠不除,我心难安。”
“大丈夫当先国后家。此时此刻,苏哲…实在无心成家。”
他巧妙地将个人婚事,与“除掉张赫”这个共同的政治目标捆绑在了一起。
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让沈沧海无从反驳,甚至还得夸他一句“有担当”。
“好!好!好!”沈沧海抚掌大笑,“不愧是我沈家看中的人!有志气!”
“那此事便依你。等你除了张赫,我亲自为你们操办婚事!”
离开沈府时,已是深夜。
在后花园的月亮门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等着他。
是沈月娥。
“你…你怎么还没回去?”苏哲问道。
沈月娥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我…我听到了爹爹和你的话。”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真的要娶我吗?”
苏哲看着她,这个少女的眼中充满了期待、羞涩和一丝不安。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当然。”
“等我除了所有障碍,就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府。”
这是谎言。
但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却是最动听的情话。
沈月娥将脸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苏哲哥哥…”她在他怀里小声说道,“那个张赫,虽然是个草包,但他手里有一支‘羽林郎’。”
“那都是勋贵子弟组成的,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是皇帝的另一支亲军。”
“你要小心。”
苏哲心中一动。
羽林郎?
有意思。
看来这个国舅爷,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他低头,吻了吻沈月娥的额头。
“我知道了。”
“谢谢你,我的小月娥。”
回到苏府。
苏哲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冰冷。
羽林郎。
这是个麻烦。
要想彻底掌控京城,就必须把这支部队也拿到手。
看来,对付张赫,光靠吓唬是不够的。
必须…让他死。
他招来周凛。
“去,给我查一个人。”
“京营都指挥使,周烈。”
“周烈?”周凛愣了一下,“大人,这个周烈是军中老将,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只忠于陛下,连沈国公的面子都不给。我们恐怕…”
“我不要你查他。”
苏哲打断了他。
“我要你查他的家人。”
“尤其是…他的老婆。”
“我听说,他那个老婆,是个了不得的贞洁烈妇?”
周凛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属下明白了。”
“对付硬骨头,就得从他最软的地方下手。”
“属下这就去办!”
苏哲看着周凛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周烈啊周烈。
你这颗皇帝安插在军中最硬的钉子,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老婆的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