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江海大学校医院。
王胖子躺在病床上，脸色依然苍白，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医生检查后说是贫血加低血糖，开了点葡萄糖注射液，让留院观察一晚。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王胖子努力回忆着，“下午接到电话，说是学生家长，问我要不要加课，费用加倍。我正好缺钱，就答应了。到了之后喝了杯水，然后就……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玄坐在床边，没有告诉他真相。有些事，普通人不知道反而更安全。
“以后陌生电话别随便接。”陈宇在一旁说，“还有，那种钱给得特别多的兼职，多半有问题。”
张浩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天上不会掉馅饼。”
王胖子苦笑：“我知道错了。这次多亏了林玄，要不然……”
“别说这些了，好好休息。”林玄站起身，“陈宇，张浩，你们陪着他，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还出去？”陈宇问。
“有点事。”林玄没有多说，离开了病房。
走廊里，秦月正靠在墙边等他。她已经换上了一身便装，但眼神里的锐利藏不住。
“你室友情况怎么样？”她问。
“没事了，休息几天就好。”林玄说，“那个笔记本……”
“已经送去技术科分析了。”秦月压低声音，“地图上的九个点，和我们的推测完全吻合。第九个阵眼确实在江海大学图书馆，具体位置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林玄点头：“三天后，九月初九，子时。”
“也就是周六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秦月神情凝重，“那天是重阳节，也是传说中阳气最盛的日子。那个道士选这天开启幽冥之门，要么是疯了，要么……”
“要么他有办法逆转阴阳。”林玄接话，“重阳节阳气盛，但如果用特殊手法将阳气转化为阴气，就能在极阳之时打开极阴之门。这种手法，在邪修中被称为‘阴阳逆乱’。”
秦月倒吸一口凉气：“能做到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海量的能量和极其复杂的阵法。”林玄说，“如果让他集齐九个阵眼，引动全市阴气，再加上重阳节的天时……有可能。”
“绝对不能让他成功。”秦月咬牙，“我会调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周六晚上封锁整个江海大学区域。”
“不够。”林玄摇头，“对付这种人，普通人去多少都是送死。他手下的尸傀你们已经见识过了，那还只是最低级的。如果真让他打开幽冥之门，到时候从里面爬出来的东西……”
他没说下去，但秦月已经明白了。
“那怎么办？”她问，“你有办法吗？”
“给我准备一些材料。”林玄说，“我要在图书馆布一个反制阵法。另外，周六晚上，除了必要的人手，其他人全部撤离。战斗不是人数多就能赢的。”
秦月犹豫了几秒，最终点头：“好，我相信你。材料清单发给我，我明天一早准备好。”
“另外。”林玄看着她，“我要云游道长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他这一百年来的活动轨迹、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已经在整理了，明天给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秦月便匆匆离开去安排后续事宜。林玄则独自走回宿舍。
夜风微凉，校园里很安静。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宿舍楼下时，他忽然停住脚步。
帝魂感知中，附近藏着五个人。气息很杂乱，有恶意，但很微弱，像是……街头混混？
林玄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刚走到楼梯口，五个人从暗处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穿着紧身背心，露出胳膊上的纹身——一条歪歪扭扭的龙。他嘴里叼着烟，斜眼看着林玄。
“你就是林玄？”黄毛问。
“有事？”林玄平静地问。
“听说你很能打啊。”黄毛吐了个烟圈，“在篮球场上把雷刚给虐了？牛逼啊。”
雷刚？
林玄想起来了，下午篮球赛那个江州大学的队长。
“雷刚让你们来的？”他问。
“雷哥说了，给你两个选择。”黄毛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明天去江州大学，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磕头认错。第二……”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我们打断你两条腿，让你以后再也打不了篮球。”
其他四个人也狞笑起来，手里都拿着钢管和甩棍。
林玄扫了他们一眼。
五个普通人，连练家子都算不上，就是街头的混混。身上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
“我选第三。”他说。
“第三？”黄毛一愣，“什么第三？”
“把你们打趴下，然后问问是谁在背后指使。”林玄活动了一下手腕，“雷刚一个学生，应该请不动你们这种专业混混。说吧，真正的主子是谁？”
黄毛脸色一变：“你他妈找死！上！”
五个人同时扑了上来。
钢管和甩棍带着风声砸下。
但林玄的动作比他们快得多。
他侧身躲过第一根钢管，左手抓住对方手腕，轻轻一拧。
咔嚓！
腕骨脱臼的声音。
“啊——！”那人惨叫一声，钢管脱手。
林玄接过钢管，反手一抽，抽在第二个人膝盖上。
又是一声脆响。
那人直接跪倒在地，抱着膝盖惨叫。
第三个、第四个人的攻击同时到来。林玄不退反进，身体如游鱼般从两人中间穿过，左右手同时点出，正中两人肋下。
那是人体痛觉神经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两人如遭电击，整个人蜷缩起来，倒在地上抽搐。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黄毛还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但看到四个同伴瞬间被放倒，他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脸色煞白。
“你……你……”他声音发颤。
林玄将钢管在手里掂了掂：“现在能说了吗？谁让你们来的？”
黄毛后退两步，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弹簧刀：“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们老大是‘黑虎帮’的猛哥！你要是敢动我，猛哥不会放过你的！”
黑虎帮？
林玄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之前陈风提醒过他，张猛家里有点背景，跟校外混混有联系。这个“黑虎帮”，可能就是张猛家的势力。
“张猛让你们来的？”他问。
黄毛眼神闪烁：“不……不是猛哥！是雷刚！雷刚花钱请我们的！”
“撒谎。”林玄向前一步。
黄毛吓得手一抖，弹簧刀差点掉地上：“我……我没撒谎！真是雷刚！他给了我们五千块，说要废你两条腿！”
“雷刚一个学生，哪来五千块请你们？”林玄冷冷道，“而且你们刚才说的是‘猛哥’。张猛家里开建材公司，有点小钱，请得起你们。雷刚……他爸是工厂工人，妈是保洁员，一个月生活费不到一千五。”
这些都是下午比赛时，陈风随口告诉他的。
黄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不想说实话。”林玄手中的钢管转了转，“那我只好用点手段了。”
“别！我说！我说！”黄毛吓得扔掉弹簧刀，“是猛哥！猛哥让我们来的！他说你让他在食堂丢了面子，要给你个教训！”
“张猛现在在哪？”
“在……在‘夜色’酒吧，那是猛哥他爸开的。”黄毛哆哆嗦嗦地说，“猛哥让我们办完事去那里领剩下的钱。”
夜色酒吧……
林玄记下了这个名字。
“滚吧。”他扔掉了钢管。
黄毛如蒙大赦，转身就想跑。
“等等。”林玄叫住他。
黄毛僵住，回头：“还……还有事？”
“把地上这几个也带走。”林玄指了指还在地上呻吟的四个人，“另外，告诉张猛，今晚十二点之前，来我宿舍楼下一趟。如果他不来……”
他顿了顿：
“我会去找他。”
黄毛连连点头，扶起四个同伴，连滚带爬地跑了。
林玄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摇了摇头。
张猛……
看来有些人，不给点深刻的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他回到宿舍，陈宇和张浩还没回来，应该在医院陪王胖子。
林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坐到书桌前，拿出纸笔。
他要为周六晚上的战斗做准备。
引阴阵的第九个阵眼在图书馆，但具体位置还需要确定。图书馆那么大，阵眼可能在地下室，也可能在某个隐蔽的角落。
“需要先探查一下。”林玄心想。
另外，反制阵法也需要设计。
以他现在的实力，布置不了太强的阵法，但可以布置一个“五行封阴阵”——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封堵阴气流动，干扰引阴阵的运转。
这个阵法需要五件蕴含五行之气的物品作为阵基：
金：金属性物品，最好是古兵器或铜钱。
木：木属性物品，最好是百年以上的灵木。
水：水属性物品，最好是活水或蕴含水灵之气的玉石。
火：火属性物品，最好是火山石或雷击木。
土：土属性物品，最好是地脉石或古玉。
这些东西都不好找，但秦月应该能弄到一些替代品。
林玄开始列清单，同时推演阵法的布置细节。
正写着，手机响了。
是苏清雪发来的微信：“林玄，明天周六，你下午有空吗？我爷爷想请你来家里吃晚饭。”
明天……
林玄看了眼日历。明天是九月初七，后天是九月初八，大后天就是九月初九。
时间很紧。
但苏文远教授那里，可能有关于青云宗和云游道长的关键信息。
“有空。”他回复，“下午几点？”
“四点可以吗？爷爷说想先跟你聊聊，然后再吃晚饭。”苏清雪很快回复。
“好，地址发我。”
几秒后，一个定位发了过来——城东的“书香雅苑”小区，那是江海市有名的文化人聚居地，很多老教授都住那里。
“明天见。”苏清雪又发了一条。
“明天见。”
林玄放下手机，继续推演阵法。
但没过多久，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陈风：“林玄，睡了吗？”
“还没。”
“我查到一些东西。”陈风的语气很严肃，“关于我们陈家那本《青云锻体诀》的来历。你想听吗？”
“你说。”
“我今晚回家翻了族谱，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陈风压低声音，“我们陈家的先祖，不叫陈玄，而是叫陈青云。族谱上记载，陈青云是明朝万历年间的道士，云游四方，最后在江海定居。但他留下的遗物里，有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陈玄’的名字。”
林玄眼神一凝。
陈青云？陈玄？
“还有更奇怪的。”陈风继续说，“族谱上记载，陈青云晚年经常自言自语，说什么‘回不去了’、‘师门难归’。他还留下了一本笔记，里面提到了‘玄黄大世界’、‘青云宗’这些词。那本笔记现在在我父亲手里，但我小时候偷偷看过……”
他顿了顿：
“笔记里说，陈青云原本是青云宗的外门弟子，因为一次意外流落到‘下界’，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他试了很多方法，都回不去，最后在这里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林玄握紧了手机。
果然！
陈家的先祖，真的是青云宗的弟子！
“那本笔记现在在哪？”他问。
“在我家保险柜里，我父亲保管得很严。”陈风说，“不过我可以想办法拍几张照片发给你。另外……”
他犹豫了一下：
“我父亲说，如果你真的能看懂《青云锻体诀》全文，他想见见你。”
“什么时候？”
“随时。”陈风说，“我父亲对祖上的事情很在意，但一直找不到能交流的人。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来我家。”
明天……
林玄想了想：“明天下午我有约了。后天吧，周日。”
“好，那就周日。”陈风很高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父亲说，陈家代代相传一句话：‘令牌发光日，青云归来时’。之前我不懂什么意思，但看到你让令牌发光后……”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玄沉默了几秒。
青云归来时……
是指青云宗的传承重现，还是指……青云宗的人归来？
“周日见。”他说。
挂断电话后，林玄陷入了沉思。
陈家的先祖是青云宗弟子，苏清雪爷爷手里也有青云宗的令牌，云游道长在布一个可能打开幽冥之门的大阵……
这些线索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正想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林玄走到阳台，往下看。
宿舍楼下，停着三辆黑色轿车。车旁站着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光头男子，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一脸横肉。
他身后，站着下午那个黄毛，还有另外几个混混。
而在光头男子身边，站着张猛。
张猛指着林玄的宿舍窗户，正说着什么。
光头男子抬起头，目光正好和林玄对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金牙，然后做了个“下来”的手势。
看来，张猛没打算亲自来。
而是直接带着“后台”找上门了。
林玄看着楼下那群人，忽然笑了。
也好。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也顺便……
给某些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第十章完，字数：35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