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岭突围后的第七天,太华山深处的一个新据点。
这里比老鹰嘴更隐蔽,是个天然形成的岩洞群,大大小小十几个洞窟相连,能容纳数百人。洞外林木茂密,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进出,易守难攻。
但此刻洞里的气氛却有些压抑。
一百六十九人分坐各处,大多带伤,神情疲惫。那场惨烈的伏击战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李言站在最大的那个洞窟中央,面前摆着缴获的日军地图和白鹤岭的地形沙盘。
“都说说吧。”他环视众人,“这次为什么败?”
没人说话。
“不敢说?那我先说。”李言拿起一根树枝,指向沙盘,“第一,情报失误。老郑送来的情报说只有一个中队,实际有两个中队加一个加强小队,而且早有准备。这说明什么?”
“鬼子可能破译了我们的通信,或者……”混江龙迟疑地说,“新四军那边有内奸?”
“不一定。”陈石头开口了。经过几天休养,他肩膀的伤好了些,但脸色还很苍白。“也可能是鬼子故意放出的假情报,引我们上钩。”
李言点头:“都有可能。所以第二点,我们太轻信了。拿到情报就信,没有核实,没有做应急预案。”
他顿了顿:“第三,配合生疏。虽然和新四军约定了协同作战,但真打起来,各打各的,没有形成合力。”
“连长,这不能怪咱们。”王铁柱忍不住说,“谁想到是陷阱……”
“不怪咱们怪谁?”李言打断他,“怪鬼子太狡猾?战场上,输了就是输了,找借口没有用。重要的是,从失败中学到什么。”
他放下树枝:“从今天起,三件事。”
“第一,建立情报网络。混江龙,你负责。从附近的镇子、村庄,发展眼线。不仅要搜集日军动向,还要能核实情报真伪。”
“第二,加强训练。李大锤,你制定新的训练大纲。除了射击、刺杀、投弹,还要加一课——反伏击、突围、野外生存。”
“第三,整肃纪律。周队长,你负责。队伍里有没有动摇的、怕死的、发牢骚的,你要心中有数。不想干的,给路费,让他走。想干的,就得服从命令。”
周大勇点头:“明白。”
“另外。”李言看向苏明夏,“苏记者,你写一份战报,如实记录白鹤岭战斗的经过、损失、教训。印成传单,发给每个战士,让大家学习。”
“写败仗?”苏明夏有些意外。
“对,写败仗。”李言说,“胜不骄,败不馁。只有敢正视失败,才能走向胜利。”
布置完这些,李言走出洞外。
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陈毅从另一个洞窟走出来,他左臂吊着绷带,但精神还好。
“李总队长,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僻静处。
“这次连累你们了。”陈毅开口就是道歉,“老郑是我们的人,情报是他送来的,责任在我们。”
李言摇头:“战场上你死我活,谈不上连累。而且最后要不是你们拼死抵抗,我们也撤不出来。”
陈毅叹了口气:“实话跟你说,这次伏击,我们内部可能真有问题。老郑送完情报后,就失踪了。我怀疑……他被捕了,或者叛变了。”
李言心中一凛。如果老郑叛变,那他们的据点位置……
“你放心。”陈毅看出他的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另外,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咱们暂时分开行动。”
“分开?”
“对。鬼子现在肯定在全力搜捕我们两支队伍。合在一起,目标太大。分开,既能减小目标,又能互相策应。”陈毅说,“我们打算往茅山方向转移,那里是我们的老根据地。”
他看向李言:“你们可以继续留在太华山,这里地形复杂,适合游击。咱们约定好联络方式和暗号,需要时互相支援。”
李言想了想,同意了这个方案。
两支队伍分开,确实更灵活。而且经过白鹤岭一战,他也想好好整顿一下自己的部队。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陈毅说,“李总队长,这次欠你一条命,我记着。将来有用得着新四军的地方,尽管开口。”
两人握手。
“保重。”
“保重。”
第二天清晨,新四军八十多人悄然离去。
洞里一下子空了不少,但剩下的一百六十九人,凝聚力反而更强了——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兄弟。
整训开始了。
天不亮就起床,负重越野十里。回来后练习刺杀,木枪对练,直到筋疲力尽。下午是射击训练,每人每天五发子弹,打不完不准吃饭。晚上识字课、战术课、思想教育,一样不少。
李言亲自带队训练。他比谁都狠,比谁都拼。五公里越野,他跑在最前面;刺杀训练,他一对三不落下风;射击训练,他百步穿杨。
战士们看在眼里,没人敢偷懒。
训练间隙,李言还组织大家讨论战术。他把白鹤岭战斗画成图,让大家分析哪里做错了,哪里可以做更好。
“连长,要是再来一次,咱们怎么打?”一个年轻战士问。
“再来一次?”李言指着地图,“首先,侦察兵要提前一天到,不仅要看地形,还要观察有没有埋伏迹象——比如鸟兽异常、新鲜脚印、砍伐痕迹。”
“其次,分兵要合理。主力埋伏,还要留预备队,留退路。”
“第三,信号要明确。什么情况打,什么情况撤,提前说好。”
战士们认真听着,记着。这些都是用鲜血换来的经验。
除了军事训练,李言还做了另一件事——发动群众。
他让混江龙带人下山,去附近的村子,帮助老百姓干活:修房子、打水、砍柴。不要报酬,只要一口饭。
刚开始,老百姓不敢接近,怕他们是土匪。但时间长了,看他们纪律严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渐渐放下了戒心。
有一天,一个老大娘提着一篮鸡蛋上山:“李总队长,给你们补补身子。”
李言不收:“大娘,您留着卖钱。”
“收下吧。”大娘眼圈红了,“我儿子被鬼子抓去修炮楼,累死了……你们打鬼子,就是给我儿子报仇。”
从那以后,送粮食、送鞋袜的老百姓渐渐多了。还有人悄悄来报信:鬼子往哪边走了,伪军在哪设卡。
情报网络慢慢建立起来。
一个月后,队伍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一百六十九人,个个精壮,眼神锐利,行动整齐。更重要的是,有了魂——知道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
这天傍晚,混江龙从山下回来,带来一个重要情报。
“连长,无锡的鬼子有大动作。”
“什么动作?”
“从上海调来一个联队,要扫荡太湖西岸。”混江龙摊开地图,“他们的计划是分三路:一路从无锡往西,一路从常州往南,一路从宜兴往东。三路合围,要把这一带的抗日武装一网打尽。”
李言仔细看地图。三路日军,每路至少一个大队,加上伪军,总兵力超过五千人。
而他们,只有一百六十九人。
“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后。”
洞里气氛凝重。
“连长,咱们撤吧。”王铁柱说,“撤到天目山深处,鬼子找不到。”
“撤?”李言摇头,“往哪撤?天目山能藏一时,藏不了一世。而且这一撤,老百姓怎么看我们?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就没了。”
“那怎么办?硬拼?”
“不。”李言指着地图,“鬼子三路合围,但战线拉得长,必然有空隙。我们要做的,不是逃跑,也不是硬拼,而是……”
他在三条进攻路线中间画了一个圈:“钻到他们肚子里去。”
“钻进去?”
“对。鬼子往前扫荡,后方必然空虚。我们穿插到他们后方,袭击补给线,端掉小据点,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他看向众人:“这叫‘敌进我进’。你不是要扫荡吗?我让你后院起火。”
周大勇眼睛亮了:“好办法!但怎么穿插?鬼子三路齐进,中间的缝隙很小。”
“走水路。”李言说,“太湖。鬼子陆上封锁再严,湖面那么大,他们封不住。我们坐船,从湖上穿插到他们后方。”
“船呢?”
“老百姓帮我们准备。”李言说,“这一个月,我们帮他们,他们也愿意帮我们。”
他站起身:“传令,今晚准备,明天下山,上船。”
“是!”
众人散去准备。苏明夏走到李言身边:“这次……有把握吗?”
“打仗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李言说,“但至少,我们不再是被动挨打了。”
他看向洞外,暮色苍茫。
“白鹤岭的仇,该报了。”
深夜,李言独自坐在洞窟里,打开系统界面。
积分还是125点,一直没怎么用。
商城里的东西很多,但大多买不起。他翻看着,突然看到一个东西:
【战术地图(区域型),可显示半径50公里内敌我态势,每日更新一次。积分:1000点】
太贵了。
但下面有个备注:可租用,每日50积分。
租用?
李言心中一动。如果只需要用几天,租比买划算。
他算了算。这次反扫荡行动,如果能掌握日军实时动向,胜算大增。
“租用三天。”他意念一动。
“扣除150积分。当前积分:-25点(欠款状态)”
“警告:积分欠款将影响后续任务奖励。请尽快偿还。”
李言顾不上这些了。他手中凭空出现一张羊皮地图,摊开一看——
无锡、常州、宜兴,三路日军的进军路线、兵力配置、补给点、指挥所,全部标得清清楚楚!
甚至还有各部队的番号、指挥官姓名!
这简直是神器!
他仔细研究地图。日军的三路合围确实严密,但湖面上确实有空隙。而且,在宜兴和常州两路日军之间,有个地方叫“张渚镇”,是日军的临时补给基地,守军不多。
“就是这里了。”李言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第二天一早,队伍出发。
山下湖边,十几条渔船已经等在那里。撑船的都是附近村子的渔民,看到李言,纷纷打招呼:
“李总队长,船准备好了。”
“多谢乡亲们。”
“谢啥,打鬼子是大家的事。”
一百六十九人分乘十二条船,驶入太湖。
湖面开阔,水天一色。李言站在船头,手里拿着那张租来的战术地图。
地图显示,日军的扫荡部队已经出发,正从三个方向向太华山合围。而他们此刻,正从湖面上,悄无声息地穿插到敌人后方。
“连长,前面有鬼子汽艇。”瞭望的战士报告。
李言看了一眼地图,果然,湖面上有几个红点在移动。
“绕过去,进芦苇荡。”
船队钻进茂密的芦苇丛。日军的汽艇从旁边驶过,完全没发现。
傍晚时分,船队在一个隐蔽的河湾靠岸。
这里距离张渚镇只有十里。
“休息两个时辰。”李言下令,“今晚行动。”
夜色降临,一百六十九人像幽灵般钻出芦苇荡,向张渚镇摸去。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伏击的猎物。
而是猎人。
【当前积分:-25点(欠款状态)】
【团队:169人,状态:休整完毕,士气高昂】
【新能力:租用战术地图3天(剩余2天)】
【日军行动:三路合围扫荡太湖西岸,总兵力约5000人】
【我方计划:敌进我进,穿插敌后,袭击张渚镇补给基地】
【倒计时:今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