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突破炼气九层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青岚宗。
一个杂役弟子，从炼气五层到炼气九层，只用了十天。这已经不是奇遇能解释的了，简直是妖孽。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多人在猜测：那木心，究竟是何等宝物？
复赛前一天，墨尘被王长老叫去。
“你用了秘法？”王长老第一句话就问。
墨尘点头：“是。弟子吞服了灵木精华，暂时突破到炼气九层，药效只有三天。”
“胡闹！”王长老罕见地动了怒，“根基不稳，强用秘法，这是在断你的道途！”
“弟子别无选择。”墨尘垂首，“执法堂李长老以木心为借口，逼弟子复赛进前十，否则就要剥离木心。弟子若不突破，毫无胜算。”
王长老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李长青那老家伙，还是这般护短。赵家小子一句话，他就敢如此行事。”
“长老，弟子有一事不明。”墨尘抬头，“木心对金丹修士有大用，李长老为何不直接强夺，而要绕这么大圈子？”
“因为门规。”王长老道，“青岚宗门规森严，长老不得强夺弟子机缘，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所以他只能借题发挥，逼你犯错，或是……在擂台上废了你。”
擂台上，刀剑无眼，死伤难免。若墨尘“意外”重伤或身死，木心自然就成了无主之物。
墨尘心中一寒。
“弟子明白了。”
“明白就好。”王长老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递给墨尘，“这是‘替身符’，能挡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你贴身带着，关键时候能保命。”
“谢长老。”墨尘双手接过。这枚玉符，价值不菲。
“还有，”王长老看着他，“木心之事，我已禀报宗主。宗主有令，木心既认你为主，便是你的机缘。但宗门也不会白给你庇护。复赛你若能进前三，木心之事一笔勾销，且可入内门，拜我为师。若不能……”
他顿了顿：“你就自求多福吧。”
前三。
墨尘握紧玉符。炼气九层，进前十已是勉强，前三，难如登天。
但他没有选择。
“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复赛当日，演武场人山人海。
百名弟子，分十组，每组十人，取前二进入决赛。墨尘分在第三组，同组有赵昊，还有三个炼气九层，五个炼气八层。
死亡之组。
抽签结果一出，场边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出，这是有人故意安排。
墨尘面色平静，看向对面。赵昊也在看他，眼中满是讥讽。
第一场，墨尘的对手是个炼气八层巅峰的刀修，使一把九环大刀，气势汹汹。
“小子，听说你得了木心？”刀修舔了舔嘴唇，“交出木心，我饶你一命。”
墨尘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指点出。
枯木指。
经过木心加持，这一指的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指力破空，带着刺耳的尖啸。
刀修大惊，举刀格挡。
“铛！”
指力击中刀身，九环大刀应声而断！刀修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一招。
场边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墨尘强，但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炼气八层巅峰，一招秒杀。
“墨尘胜。”裁判深深看了墨尘一眼。
第二场，对手是个炼气九层初期的剑修。这人谨慎得多，一上来就拉开距离，飞剑远程攻击。
墨尘撑起青木护身术，硬抗飞剑。淡绿色的护罩看似薄弱，实则韧性惊人，飞剑刺在上面，只激起圈圈涟漪。
十招后，墨尘抓住破绽，枯木指再出。
剑修飞剑被击飞，胸口挨了一指，生机迅速流逝。他惊恐后退，连喊认输。
又赢一场。
第三场，对手是赵昊。
“终于等到你了。”赵昊冷笑，“墨尘，今天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废了你。”
墨尘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昊长剑出鞘，剑身泛着赤红光芒——他是火灵根，修炼的是火属性功法。火克木，这一战，墨尘天生劣势。
“烈焰斩！”
赵昊一剑劈出，赤红剑芒化作火蛇，咆哮着扑向墨尘。热浪滚滚，连场边的观众都感到皮肤灼痛。
墨尘不敢硬接，身形急退，同时青木护身术催到极致。火蛇撞上护罩，发出滋滋声响，护罩迅速变薄，眼看就要破碎。
枯木指！
墨尘一指点出，指力穿透火蛇，直取赵昊面门。赵昊侧身避开，反手又是一剑。两人你来我往，转眼交手数十招。
墨尘越打越心惊。赵昊的修为是实打实的炼气九层巅峰，灵气浑厚，剑法凌厉。他的枯木指虽强，但消耗太大，久战必败。
必须速战速决。
他心一横，不再保留。木心全力催动，磅礴的草木灵气涌入右臂。整条手臂瞬间变得翠绿如玉，指尖更是绿得发黑。
“枯木逢春！”
这是《青木化生诀》记载的秘术，以消耗生机为代价，短时间内爆发数倍战力。墨尘本不想用，但现在顾不得了。
一指点出，天地变色。
赵昊脸色大变，想退已来不及。他咬牙催动全部灵气，长剑化作火墙，挡在身前。
“轰！”
指力与火墙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火墙破碎，赵昊倒飞出去，长剑脱手，胸口塌陷，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
而墨尘也不好受。右臂皮肤寸寸龟裂，鲜血淋漓，整个人气息萎靡，显然消耗巨大。
“墨尘胜。”
裁判宣布结果，但看向墨尘的眼神充满担忧。这一战，墨尘赢了，但也暴露了底牌，且身负重伤。
第四场，墨尘的对手是个炼气九层中期的体修。这人见墨尘重伤，以为有机可乘，一上来就猛攻。
墨尘咬牙坚持，青木护身术摇摇欲坠，枯木指威力大减。三十招后，他左肩挨了一拳，骨头碎裂。
“认输吧。”体修狞笑，“再打下去，你会废。”
墨尘没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那枚替身符，捏碎。
玉符化作一道青光，没入他体内。下一刻，他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气息也迅速恢复。
体修脸色大变：“你……！”
“该我了。”墨尘眼中寒光一闪，枯木指再出。
这一指，比之前更强。
体修想躲，但指力如影随形，点在他胸口。他浑身一僵，生机飞速流逝，整个人如枯木般倒下。
“墨尘胜。”
连赢四场，墨尘提前锁定小组前二，晋级决赛。
但代价巨大。替身符只能用一次，右臂重伤未愈，左肩骨裂，体内灵气只剩三成。
决赛在明天。
他撑得到明天么？
墨尘回到住处，关门疗伤。
木心在眉心微微发烫，精纯的草木灵气涌出，滋养着受伤的经脉。但伤势太重，一时难以痊愈。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墨尘警惕：“谁？”
“是我。”是刘执事的声音。
墨尘开门，刘执事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听说你受伤了，给你送点药。”刘执事走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这是‘生肌续骨膏’，对外伤有奇效。这是‘回气丹’，能快速恢复灵气。”
“谢执事。”墨尘心中一暖。
“不必谢我。”刘执事看着他，眼中带着复杂神色，“墨尘，你今天太拼了。决赛不是儿戏，进不了前三，大不了离开青岚宗，何必把命搭上？”
“弟子有不得不拼的理由。”
刘执事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明日决赛，你的对手是赵昊、墨云，还有一个叫林琅的，是宗主亲传弟子，炼气九层巅峰，半只脚已踏入筑基。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开。
墨尘看着桌上的药膏和丹药，默默收起。
不得不拼。
为了木心，为了能留在青岚宗，为了……不再任人宰割。
他吞下回气丹，开始疗伤。
决赛日，演武场人满为患。
二十名弟子，抽签决定对手。墨尘抽到三号，对手是五号——赵昊。
真是冤家路窄。
赵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显然是用了珍贵的疗伤丹药。他看着墨尘，眼中满是恨意。
“昨天让你侥幸赢了，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墨尘没理他，只是看向裁判席。那里坐着五位长老，居中一人须发皆白，气息深不可测，正是宗主。王长老坐在他左手边，李长老在右手边。
“决赛，开始！”
第一场，是墨云对林琅。墨云拼尽全力，但在林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十招落败。
“林琅胜。”
第二场，是两个炼气九层弟子的对决，打得很激烈，最终一人险胜。
第三场，墨尘对赵昊。
“小子，受死！”赵昊一上来就动用绝招，长剑化作漫天火雨，将整个擂台笼罩。
墨尘撑起青木护身术，在火雨中穿梭。他伤势未愈，动作有些迟缓，很快就被几道火雨击中，护罩剧烈摇晃。
“我看你能撑多久！”赵昊狞笑，攻势更猛。
墨尘咬牙坚持，寻找机会。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硬拼必败。必须一招定胜负。
机会来了。
赵昊久攻不下，有些急躁，露出一个微小的破绽。墨尘眼中精光一闪，枯木指全力点出！
这一指，凝聚了他全部灵气，加上木心加持，威力足以秒杀寻常炼气九层。
赵昊脸色大变，想躲已来不及。他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玉佩，捏碎。
“轰！”
玉佩爆开，化作一头火凤，扑向墨尘。这是赵天雄给他的保命之物，封印着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火凤威势滔天，擂台上的防护阵法剧烈摇晃，眼看就要破碎。
裁判席上，王长老脸色一变，就要出手。
就在这时，墨尘怀中的木心突然一震，一道绿光射出，没入火凤体内。火凤发出一声哀鸣，竟调转方向，扑向赵昊！
“不——！”赵昊惊恐大叫，但已来不及。
火凤撞在他身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待光芒散去，赵昊浑身焦黑，躺在擂台上，生死不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向墨尘。刚才那道绿光，是什么？
裁判席上，宗主忽然开口：“木心灵性护主，有趣。”
王长老松了口气，李长老脸色铁青。
“此战，墨尘胜。”
墨尘踉跄着走下擂台，右臂伤势复发，鲜血染红了衣袖。但他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
还有两场。
只要再赢一场，就能进前三。
第四场，墨尘的对手是个炼气九层巅峰的阵修。这人一上来就布下阵法，将墨尘困在其中。
阵法中迷雾重重，杀机四伏。墨尘每走一步，都要面临无数攻击。他伤势太重，青木护身术已撑不住，很快就被几道阵剑刺中，鲜血淋漓。
但他没放弃。
木心在眉心疯狂跳动，磅礴的生机涌入体内，维持着他的生命。他咬破舌尖，以疼痛保持清醒，在阵法中艰难前行。
终于，他找到了阵眼。
枯木指，点出。
阵眼破碎，阵法消散。阵修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墨尘胜。”
墨尘也到了极限。他半跪在擂台上，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只剩最后一场了。
对手，林琅。
宗主亲传弟子，炼气九层巅峰，半只脚踏入筑基。
能赢么？
墨尘不知道。
但他必须赢。
“决赛最后一场，墨尘对林琅。”
裁判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墨尘咬牙站起，看向对面。
林琅一身白衣，神色淡漠。他走到擂台上，看着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你很顽强。”林琅开口，“但到此为止了。”
墨尘没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琅动了。
他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墨尘面前，一掌拍出。掌风轻柔，却带着恐怖的威压。
墨尘想躲，但身体已不听使唤。他只能抬起右臂，硬接这一掌。
“咔嚓。”
右臂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墨尘倒飞出去，摔在擂台边缘，大口吐血。右臂软软垂下，已彻底废了。
“认输吧。”林琅淡淡道，“再打下去，你会死。”
墨尘笑了。
他挣扎着站起，左手抬起，一指点出。
枯木指。
这一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弱。指力飘忽，甚至有些颤抖。
但林琅脸色变了。
他感觉到，这一指中，蕴含着一种决绝的意志。那是不惜一切，也要赢的意志。
他退了一步，避开了这一指。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知道，自己输了。
灵力耗尽，伤势过重，连站着都勉强。
“我认输。”他说。
声音很轻，但全场都听见了。
“林琅胜。本届小比，第三名，墨尘。”
裁判宣布结果。
墨尘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向后倒去。
输了。
但，进了前三。
木心保住了。
可以，拜王长老为师了。
值了。
黑暗袭来前，他看见王长老飞身而来，将他接住。
“傻小子，这么拼干什么……”王长老叹息。
墨尘想笑，却吐出一口血。
然后，彻底陷入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