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时间:2025-12-25 15:28:00

终南山脚下,山风裹挟着隐隐的肃杀之气。

不出沈清砚所料,三日之期刚至,霍都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山门前。

这支队伍阵容颇为可观,蒙古小王子霍都手持精钢折扇,一袭锦袍显得格外扎眼;其师兄达尔巴赤裸着半边臂膀,肌肉虬结,手持一柄沉重的金杵,步履沉浑。

身后跟随着数十名披甲持刃的蒙古精兵,还有十来个形貌各异的江湖人士,或持奇门兵刃,或目露精光,显然都是被霍都以重利或威势网罗而来的好手。

这一行人马声势浩大,将山道挤得水泄不通,明为“拜山论武”,实则存了强行闯山、折辱全真教的心思。

然而他们刚一踏入山门前的开阔地带,便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只见前方早已严阵以待。

近百名全真教精锐弟子按玄妙方位肃立,人人手持长剑,气度沉凝。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弟子分别布下了两座“天罡北斗阵”,前后呼应,互为犄角。

剑光闪烁间,寒气森然,竟是将整条上山之路封得滴水不漏。

朝阳初升,金辉洒在剑刃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仿佛在众人面前展开了一张由利剑织就的天罗地网。

阵前,沈清砚一袭青衫随风轻扬,负手而立。

他神色平静如水,目光淡然地扫视着来犯之敌,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不过是清风拂面。

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等全真七子则立于他身后数步之遥,个个神情肃穆。

他们早已将这场危机的指挥之权全权托付给了这位年轻的师弟,此刻也想亲眼见证,这个屡屡带来惊喜的武学奇才,要如何应对这等棘手局面。

霍都见状,心下微惊。他早听闻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玄妙无比,却不想今日一见,竟是这般气象。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边高手云集,又都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岂会被这阵势吓倒?

他“唰”地展开折扇,故作潇洒地轻摇两下,朗声道。

“小王蒙古霍都,久仰全真教玄门正宗威名,特来拜会,以求切磋武学精要。怎的贵教摆出这般阵仗,莫非是怕了我等?”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蒙古侍卫齐声呼喝,声震山谷,试图在气势上先声夺人。

沈清砚踏前一步,青衫在晨风中微微飘动。他的目光如电,缓缓扫过霍都等人,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终南山乃清修之地,不欢迎不请自来的恶客。尔等若真心论武,当依江湖规矩,递帖拜山,以礼相见。如今率众硬闯,与匪类何异?全真教清誉,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撒野之所!”

言罢,他不等霍都再逞口舌之利,手中长剑蓦然出鞘。剑身在朝阳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随即向前一挥,清喝道。

“北斗伏魔,阵起!”

霎时间,两座北斗大阵应声而动。

近百名弟子步伐流转,如星斗运行般玄妙难测。但见剑光交织,寒芒点点,顷刻间便织成一张绵密无比的剑网,将霍都一行人团团围住。

霍都脸色骤变,急忙合拢折扇,施展轻功试图突破,却总在关键时刻被恰到好处的剑光逼回原位。

达尔巴怒吼一声,挥舞金杵猛砸,那重逾百斤的金杵带着破空之声砸向剑阵,却如重锤击棉,力道被阵势巧妙引开、分散,反倒震得他手臂发麻。

沈清砚始终稳坐阵眼,并未亲自下场搏杀。但他目光如炬,总能第一时间洞察对方阵型的薄弱之处。

时而一声清啸,时而一个简单的手势,阵势随之变幻,将霍都等人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那些蒙古侍卫和江湖人士更是狼狈,在精妙的剑阵分割下,很快便被压制得寸步难行。剑光闪烁间,不断有人中剑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场较量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道剑光敛去时,霍都带来的这群人已是溃不成军。

大部分侍卫和江湖人士倒在地上呻吟不止,兵刃散落一地。

霍都与达尔巴虽然凭借高深武功勉强支撑,却也已是强弩之末。但见霍都发髻散乱,锦袍上多了数道裂口。达尔巴更是气喘如牛,身上青紫淤痕随处可见。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与不甘。

霍都又惊又怒,死死盯着始终气定神闲的沈清砚。

他万没想到全真教竟有如此厉害的年轻人物,更将这北斗大阵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心知今日绝难讨好,再僵持下去,恐怕真要栽在这终南山下。

他恨恨地瞪了沈清砚一眼,色厉内荏地撂下几句狠话。

“好!好一个全真教!今日之赐,小王记下了!他日必当再来领教!”

沈清砚缓缓收剑入鞘,剑身与剑鞘相触发出清脆的鸣响。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霍都一行人互相搀扶着,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地退下山去,并未下令追击。

沈清砚望着霍都等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清明如镜。

他清楚地知道,方才若真要留下霍都性命,并非难事。

以两座北斗大阵之威,再加上他自己隐藏的实力,若真下杀手,霍都绝难生离终南山。但,他不能。

霍都毕竟是蒙古王子,更是金轮法王的亲传弟子,若杀了他,无异于与蒙古帝国和金轮法王彻底结下死仇。以他目前尚未大成的九阳神功,对上功力深不可测的金轮法王,胜算渺茫。

更何况,全真教如今地处元蒙境内,而蒙古势大,吞金灭宋乃历史大势,此时与蒙古彻底撕破脸,对全真教的未来存续极为不利。

“小不忍则乱大谋”,沈清砚在心中默念着这句古训,有些事,必须忍耐。

丘处机、马钰等人相视颔首,眼中尽是赞许之色。

他们见沈清砚处理得张弛有度,既狠狠挫了对方的锐气,保全了全真教的威严,又未赶尽杀绝,留有余地,心中皆是大为赞赏。

丘处机更是抚须轻叹:“清砚师弟不仅武功才智出众,心思更是缜密沉稳,懂得顾全大局,实乃我全真教之福。”

就在全真教弟子开始清理场地,沈清砚与马钰、丘处机等人正准备返回观中之时,山道旁一条不起眼的小径上,悄然转出两人。

前面一人身材魁梧高大,作寻常农夫打扮,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但步履沉稳如山,气息浑厚绵长,显然身负上乘武功。

他身后跟着一个半大小子,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衣衫褴褛,脸上带着些许污垢,一双眼睛却颇为灵动,正带着几分好奇和忐忑,悄悄地打量着刚刚经历了一场纷争的全真教众人。

那戴斗笠的汉子在沈清砚等人面前数步远处停下,拱手行礼,声音低沉而诚恳。

“在下郭靖,携侄儿杨过,特来拜会全真教马钰道长、丘处机道长诸位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