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更新时间:2025-12-25 22:17:50

跪在地上的荣禄等人,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冰凉。他们知道,他们输了。在李鸿章出其不意的强力支持下,皇帝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决,他们精心策划的逼宫,在第一个回合,就遭遇了惨败。

一些人开始偷偷抬起头,看向那个依旧挺直站立,面色平静如古井的李鸿章。他们明白,从今天起,朝堂的格局,彻底变了。一个以皇帝和李鸿章为核心的新权力联盟,已然登上了舞台中央。而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既得利益者,将不得不面对一个风雨飘摇、前途未卜的未来。

叮!宿主成功在关键朝会中支持光绪帝亲政,初步奠定新的权力核心,有力打击保守派气焰。国运衰颓趋势得到有效遏制,并出现微弱回升迹象。奖励:生命延长6个月,身体机能得到中度强化,精力大幅提升,获得一次性特殊奖励“洞察先机”(可在关键时刻预知一次重要情报)。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强大的暖流瞬间涌遍李鸿章全身,驱散了多年的沉疴旧疾带来的滞涩感,甚至连视力都似乎清晰了不少。他微微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具老迈身躯里重新焕发出的活力。

他抬起头,望向丹陛之上,那个虽然激动却目光坚定的年轻皇帝。

第一步,成了。

但,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挑战,那场决定国运的甲午风暴,还在一年之后,虎视眈眈。

朝会,在一片诡异和暗流汹涌的气氛中结束了。慈禧离世后的第一次政治大博弈,以帝党与李鸿章的暂时联盟取胜而告终。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失败的保守派绝不会甘心,更大的风暴,还在酝酿之中。

紫禁城内,白幡虽撤,余哀未绝,但权力的硝烟已然取代了香烛的气息。慈禧太后繁复冗长的丧仪终于彻底走完,那具曾压得整个帝国喘不过气来的棺椁,彻底沉入了定东陵幽深的地宫。笼罩在皇城上空近半个世纪的阴云似乎散开了片刻,然而,更浓重的权力争夺雷暴正在急速酝酿。

光绪皇帝确实没有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空窗期”。他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汲取着权力的水分,以惊人的速度批阅奏章,召见臣工,试图将“亲政”二字从诏书上的铅印,变为紫禁城内实实在在的意志。

他通过新晋提拔的几位帝党官员,以及部分试图在新朝中站稳脚跟的中间派,将自己的触角伸向吏治、实业乃至教育等领域。一道道旨在“祛除积弊”、“振衰起敝”的谕旨发出,试图给这个暮气沉沉的帝国注入一丝活力。

然而,权力的滋味虽甜,夺取权力的道路却布满荆棘,且每一步都可能触及隐藏在帝国肌体深处的逆鳞。以荣禄为首的满清贵族集团,这个依附在爱新觉罗皇权之上、已与之共生共荣数百年的庞然大物,虽然在太后猝逝和首次朝会逼宫失败后暂时收敛了锋芒,却远未伤筋动骨。他们如同盘踞在参天古木根系下的藤蔓,看似不起眼,实则早已与主干缠绕一体,汲取着最丰厚的养料,并拥有着轻易撼动主干的力量。

这力量的核心,便是京畿地区的兵权,以及通过户部、内务府等关键节点掌控的全国财源。

短短半月之间,紫禁城内外,君臣之间,围绕着人事、财政、军事部署,展开了不下数十次的无声交锋,其激烈程度,远比朝会上的公开对峙更为凶险。

光绪帝欲破格擢升一位以精通洋务、主张革新闻名的汉臣入军机处,意图打破满洲亲贵对决策层的垄断。荣禄便联合世铎、刚毅等枢臣,以“其资历尚浅,骤登枢要恐难服众,且于祖制不合”为由,在御前会议上软硬兼施,最终迫使光绪帝妥协,换上了一位看似中立、实则与荣禄过从甚密的宗室子弟。

光绪帝下旨,要求户部彻底厘清近五年海军经费的详细流向,尤其是指明要追查被挪用于颐和园工程的款项,希冀能追回部分以解燃眉之急,充实北洋武备。刚毅闻讯,竟直接闯入养心殿,未语先泣,匍匐在地,声泪俱下地陈述太后生前如何宵衣旰食、忧劳国事,颐和园工程不仅是“颐养天年”之所,更是“彰显天朝气象,维系京畿民生”的德政,若强行查账,“非但有损皇上仁孝圣名,更恐令天下效忠老成之臣寒心”,字字句句,看似恳切,实则如同软刀子,逼得年轻皇帝不得不再次收回成命。

光绪帝试图将聂士成麾下较为精锐的北洋军一部,调防至战略要地山海关,以强化辽东前沿,应对日益咄咄逼人的日本。荣禄则以步军统领衙门需“统筹全局,稳控京畿”为由,一纸“防务调度,需谨慎周全,避免引发邻国误会及内部动荡”的咨文,便轻描淡写地将皇帝的意图化解于无形。

互有胜负?表面看来确实如此。光绪帝凭借其至高无上的法统名分,以及李鸿章在关键时刻的鼎力支持,确实在部分人事任命和一些不直接触动核心利益的具体事务上,撕开了一些口子,打破了以往那种万马齐喑的死寂局面。

然而,每一次看似微小的胜利,都伴随着巨大的政治消耗和更隐蔽、更顽固的反扑。那最核心的军权与财权,依然如同铜浇铁铸的城墙,被荣禄等人牢牢掌控在手中。

朝野上下,无数双眼睛都在观望,许多人心中暗忖:若非李鸿章的北洋新军第一镇,那支装备德式操典、战力堪称国内翘楚的劲旅,就驻扎在天津,对北京形成无形的战略威慑,只怕以荣禄之果决,未必不敢行那“伊霍之事”,再来一场更为彻底的“逼宫”。

养心殿东暖阁内,光绪帝将一份刚被军机处附议“暂缓施行”关于于湖北仿照西洋设立大型枪炮制造局的奏折,狠狠摔在紫檀木御案上。年轻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愤怒而泛起潮红,更多的却是一种力不从心的疲惫与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