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里,火光熊熊。
风箱有节奏地抽动着,发出“呼——嗒、呼——嗒”的声响,将火焰一次次推向高潮。铁砧上,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正被锤子一下一下砸扁,火星四溅,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唐昊背对着门口,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汗水和细小的疤痕。他的肌肉线条紧实而有力,每一次挥锤,都像是蕴含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力量。
听到门响,他只是停了一下,没有回头:“谁?”
“我是新来的教书先生。”沈砚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沈砚。”
唐昊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眉眼间刻着深深的疲惫和……警惕。他的目光像刀一样扫过沈砚,似乎在打量一个突然闯入领地的陌生人。
“教书先生?”他皱了皱眉,“我们村什么时候来了个教书先生?”
“昨天。”沈砚说,“村长请我留下来,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写字。”
唐昊“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转身继续抡起锤子。
“当——当——当——”
铁块在锤击下逐渐成形,变成一把锄头的雏形。
沈砚没有离开,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打铁。
风箱声、锤击声、火星飞溅的声音,在不大的铁匠铺里交织成一种单调却有力的节奏。
【你打算一直站着?】Ω问。
“看一会儿。”沈砚说。
【看什么?】
“看一个父亲,”沈砚说,“用打铁来逃避命运。”
【他不是在逃避。】Ω反驳,“他是在赎罪。”
“赎罪和逃避,”沈砚说,“有时候是同一件事。”
【……】
Ω沉默了。
——
过了一会儿,唐昊似乎终于受不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再次停下锤子,转身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沈砚说,“你有个儿子,叫唐三。”
唐昊的眼神骤然一冷:“你打听我儿子干什么?”
“他在我那里上课。”沈砚说,“很聪明。”
提到“上课”两个字,唐昊愣了一下:“你教他什么?”
“教他认字。”沈砚说,“也教他,多问几个‘为什么’。”
“为什么?”唐昊皱眉,“一个铁匠的儿子,问那么多为什么干什么?”
“因为——”沈砚说,“他将来,可能不只是铁匠的儿子。”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轻轻刺进了唐昊的心里。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锤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唐昊问,“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会说这种话?”
“普通的教书先生,”沈砚说,“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你觉得,”唐昊冷笑,“你能看出我儿子的将来?”
“看不出来。”沈砚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不只是想当一个铁匠。”
唐昊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
从唐三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对魂师充满向往。每次村里有人提到武魂觉醒,唐三的眼睛都会亮起来。
“他还小。”唐昊说,“不懂事。”
“正因为小,”沈砚说,“才更需要有人教他怎么想。”
“你想教他什么?”唐昊问,“教他去做魂师?去送死?”
“送死?”沈砚挑眉,“魂师在你眼里,就是送死?”
“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唐昊说,“魂师之路,就是一条死路。”
“我们这种人?”沈砚重复了一遍。
“没有背景,没有天赋,没有门路。”唐昊说,“只有一身力气和一双打铁的手。”
“你觉得,”沈砚说,“唐三也是这样?”
唐昊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唐三不是。
双生武魂,先天满魂力,这是连他都不敢想象的天赋。
但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害怕。
害怕唐三走上那条路,害怕他重蹈覆辙,害怕他……像那个人一样。
“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唐昊说,“会打铁,会干活,就够了。”
“你在骗自己。”沈砚说。
唐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你再说一遍?”
“我说——”沈砚毫不退缩地看着他,“你在骗自己。”
铁匠铺里的空气,一下子紧绷起来。
【你在激怒他。】Ω提醒,【这很危险。】
“我在逼他面对。”沈砚说。
【他不想面对。】
“所以才需要有人推一把。”沈砚说。
——
唐昊盯着他看了很久,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最终,他只是冷哼了一声,重新转过身,拿起锤子。
“当——当——当——”
锤击声比刚才更重了,每一下都像是在发泄。
“你可以教他认字。”唐昊一边打铁,一边说,“但别教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是乱七八糟的?”沈砚问。
“什么‘为什么’。”唐昊说,“什么‘将来’。”
“他只要知道,”他顿了顿,“好好活着,就够了。”
“好好活着?”沈砚说,“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那你想让他怎么样?”唐昊问,“去当魂师?去魂兽森林里拼命?去魂斗场上杀人?”
“这些,”沈砚说,“都是他将来可能要面对的选择。”
“你现在不让他想,”他继续说,“将来他就只能被推着走。”
“被谁推着?”唐昊问。
“被命运。”沈砚说。
“命运?”唐昊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点自嘲,“你一个教书先生,也信命运?”
“我不是信。”沈砚说,“我只是知道,它确实存在。”
“你知道?”唐昊停下锤子,“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沈砚说,“你曾经是一个很厉害的魂师。”
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
唐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你调查我?”
“不需要调查。”沈砚说,“你的动作,你的习惯,你身上的气息……都在告诉我。”
“还有——”他顿了顿,“你看武魂的眼神。”
“你已经很多年没真正看过一个武魂了。”沈砚说,“但只要有人提起,你的眼神就会变。”
唐昊沉默了。
铁匠铺里,只剩下风箱和锤击的声音。
【你暴露得太多了。】Ω说。
“他迟早会发现的。”沈砚说,“与其让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不如从我这里知道。”
【你在赌。】
“是。”沈砚说,“赌他不会现在就杀了我。”
【以他现在的状态,很有可能。】
“但他不会。”沈砚说,“因为他知道,我对唐三有用。”
【你确定?】
“不确定。”沈砚说,“但我在试。”
——
“你到底想干什么?”唐昊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很多,“接近我儿子,打探我的过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目的。”沈砚说,“至少,没有你想的那种目的。”
“那你有什么?”唐昊问。
“我只是——”沈砚说,“不想看到一个孩子,在武魂觉醒之前,就被阴影压垮。”
“阴影?”唐昊重复了一遍。
“你的阴影。”沈砚说,“也是这个世界的阴影。”
“你觉得,”唐昊冷笑,“你一个教书先生,能挡得住?”
“挡不住。”沈砚说,“但我可以,帮他学会在阴影里走路。”
“在阴影里走路?”唐昊皱眉。
“是的。”沈砚说,“不是躲开,也不是被吞没。”
“而是——”他顿了顿,“一边走,一边问‘为什么’。”
“你又来了。”唐昊不耐烦地说。
“因为这个问题,”沈砚说,“对你,对唐三,都很重要。”
“对你不重要?”唐昊反问。
“对我也重要。”沈砚说,“因为我也在阴影里。”
“你的阴影是什么?”唐昊问。
“很多。”沈砚说,“比如,我知道很多故事的结局,却不能说。”
“比如,我知道很多人的命运,却不能改。”
“比如——”他看着唐昊,“我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这句话,让唐昊的身体,微微一震。
“你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知道,”沈砚说,“你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的名字,”他顿了顿,“叫阿银。”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警告!】
【你正在触及高度敏感信息!】
【继续下去,将导致世界线剧烈波动!】
“我知道。”沈砚在心里说。
“你闭嘴。”唐昊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低沉,“不准提这个名字。”
“为什么?”沈砚问。
“因为——”唐昊咬着牙,“这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
“也是唐三的事。”沈砚说。
唐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血色:“你再说一遍?”
“我说——”沈砚看着他,“这也是你儿子的事。”
“他有权利知道,”他继续说,“自己的母亲是谁。”
“她不只是一个‘早逝的人’,不只是你喝酒时的一声叹息。”
“她是——”沈砚说,“他的母亲。”
“你找死。”唐昊的声音,已经冷得像冰。
他缓缓放下锤子,转过身,一步步向沈砚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铁砧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要动手了。】Ω说,【建议立刻启动防御。】
“启动。”沈砚说。
【防御程序启动。】
——
唐昊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猛兽。
“你到底是谁?”他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知道很多人的名字。”沈砚说,“也知道很多人的结局。”
“你是武魂殿的人?”唐昊问。
“不是。”沈砚说。
“那你是?”唐昊问。
“我只是——”沈砚说,“一个记录员。”
“记录员?”唐昊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沈砚说,“我负责记录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也包括,”他顿了顿,“你和她的故事。”
“你在胡说八道。”唐昊说。
“我没有。”沈砚说,“你可以不信。”
“但你不能否认——”他看着唐昊,“你一直活在她的阴影里。”
“还有——”他继续说,“你也在用这层阴影,盖住唐三。”
“你不让他知道真相,不让他接触武魂,不让他问‘为什么’。”
“你以为,”沈砚说,“这样他就能‘好好活着’。”
“但你错了。”
“你只是,”他轻声说,“在让他重复你的路。”
“闭嘴。”唐昊低声吼道。
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能一拳打在沈砚的脸上。
【防御已就绪。】Ω提示,【他打不动你。】
“我知道。”沈砚说。
“但我希望,”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他不要打。”
——
铁匠铺里,一片死寂。
只有风箱还在有节奏地抽动着,发出“呼——嗒、呼——嗒”的声音。
过了很久,唐昊的拳头,缓缓松开了。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血丝已经淡了一些。
“你走吧。”他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我可以不提。”沈砚说,“但你不能不让他知道。”
“他还小。”唐昊说,“等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
“等他长大了?”沈砚说,“等他武魂觉醒,走上魂师之路,被人追杀,被人利用,被人逼到绝境的时候?”
“到那时候,”他继续说,“你再告诉他‘你母亲是十万年魂兽,被武魂殿追杀,最后献祭给了你父亲’?”
“你觉得,”沈砚问,“他会怎么想?”
唐昊的身体,明显一震。
“你到底知道多少?”他问。
“足够多。”沈砚说,“多到,我知道你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在重复过去。”
“你以为,”他说,“躲开武魂殿,躲开魂师界,躲在这个小村子里,就能保护他?”
“你错了。”
“因为——”沈砚说,“阴影,不会因为你躲起来就消失。”
“它只会,”他顿了顿,“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越长越大。”
——
唐昊沉默了很久。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你走吧。”
“我不会走。”沈砚说。
“你想留下来干什么?”唐昊问。
“教书。”沈砚说,“教唐三,也教村里的其他孩子。”
“你可以教他们。”唐昊说,“但离我远点。”
“我会尽量。”沈砚说,“但有些事情,我避不开。”
“比如?”唐昊问。
“比如,”沈砚说,“三年后的武魂觉醒。”
提到“武魂觉醒”四个字,唐昊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那是他们的命运。”他说,“也是你的命运。”
“也是你的命运。”沈砚说。
“我没有命运。”唐昊说,“我只是一个铁匠。”
“你有。”沈砚说,“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你的命运,”他看着唐昊,“不是躲在这个铁匠铺里,而是——”
“在你儿子的命运里。”
“你躲不开。”沈砚说,“他也躲不开。”
——
风箱的声音,渐渐慢了下来。
火焰,也不再那么旺盛。
“你走吧。”唐昊再次开口,“我今天,不想再打铁了。”
“好。”沈砚说。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唐昊。”
“还有事?”唐昊问。
“我有一个问题。”沈砚说。
“说。”唐昊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你当年——”沈砚说,“有没有问过自己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上魂师之路?”
“为什么要爱上她?”
“为什么——”他顿了顿,“要让她献祭?”
唐昊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的手,再次握紧了锤子。
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发白。
“这是我的事。”他说,“与你无关。”
“与唐三有关。”沈砚说。
唐昊沉默了。
很久之后,他才低声说:“那时候……我以为,我别无选择。”
“现在呢?”沈砚问。
“现在——”唐昊说,“我也以为,我别无选择。”
“你有。”沈砚说。
“比如?”唐昊问。
“比如,”沈砚说,“三年后,不要在武魂觉醒那天,喝得烂醉。”
“比如,”他继续说,“不要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躲在角落里。”
“比如——”他看着唐昊,“不要让他,再问自己‘我别无选择’。”
唐昊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
沈砚推开门,走出铁匠铺。
门外,夜色已经降临。
圣魂村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像一颗颗微弱的星星。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还有村长的吆喝声。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但沈砚知道,平静之下,有阴影在悄悄生长。
【你今天,说得太对了。】Ω说。
“是。”沈砚说。
【你觉得,他会改变吗?】
“不知道。”沈砚说,“但我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了。”
【怀疑?】
“是的。”沈砚说,“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唐三。”
“但现在,”顿顿了顿,“他会想——自己是不是,只是在逃避。”
【这很危险。】
“也很必要。”沈砚说。
——
第二天清晨。
沈砚照例在院子里给孩子们上课。
“今天,”他在木板上写下两个字,“我们学‘母亲’。”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念着:“母亲,母亲……”
只有唐三,沉默了。
他看着那两个字,眼神有些复杂。
“唐三。”沈砚叫他。
“先生?”唐三抬起头。
“你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吗?”沈砚问。
“知道。”唐三说,“是生我的人。”
“那你见过她吗?”沈砚问。
唐三摇了摇头:“爸爸说,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你想她吗?”沈砚问。
唐三想了想,点了点头:“有时候会。”
“什么时候?”沈砚问。
“看到别的孩子有娘的时候。”唐三说,“还有,晚上打雷的时候。”
“打雷的时候?”沈砚有些意外。
“嗯。”唐三说,“打雷的时候,我会想,如果娘在,会不会抱着我。”
沈砚的心,轻轻一紧。
【你在触碰他的伤口。】Ω说。
“我在帮他,”沈砚说,“把伤口从阴影里拉出来。”
【拉出来会很疼。】
“疼过之后,”沈砚说,“才会结痂。”
——
“唐三。”沈砚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想过。”唐三说,“爸爸说,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那你呢?”沈砚问,“你自己觉得呢?”
“我觉得……”唐三想了想,“她应该,会像先生一样。”
“像我?”沈砚愣了一下。
“嗯。”唐三说,“会教我写字,会问我‘为什么’。”
沈砚怔住了。
他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先生?”唐三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了?”
“没有。”沈砚说,“你说得很好。”
“只是——”他顿了顿,“你母亲,比我温柔得多。”
“也比我,”他轻声说,“勇敢得多。”
“先生认识我娘?”唐三睁大了眼。
“不认识。”沈砚说,“但我知道,她为了你,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
“伟大的事?”唐三不太明白。
“等你再大一点,”沈砚说,“你会知道的。”
“那我现在,”唐三问,“能做什么?”
“现在——”沈砚看着他,“你只要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唐三问。
“你不是一个人。”沈砚说,“在你看得见的地方,有你爸爸。”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顿了顿,“还有你母亲的影子。”
“还有——”他笑了一下,“我。”
唐三用力点头:“嗯!”
——
中午,下课。
孩子们散去后,院子里只剩下沈砚一个人。
他坐在枣树下,看着木板上的“母亲”两个字,久久没有说话。
【你在想什么?】Ω问。
“在想一个问题。”沈砚说。
【什么问题?】
“如果,”沈砚说,“有一天,唐三知道了真相,他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沈砚说,“在他还小的时候,就把他从阴影里拉出来。”
“怪我,”他继续说,“让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简单地‘早逝’,而是为了他,献祭了生命。”
【你觉得,他会吗?】
“不知道。”沈砚说,“但我知道,他迟早会知道。”
“与其让他在最痛苦的时候,”他顿了顿,“从别人那里知道,不如从我这里知道。”
【你在承担风险。】
“是。”沈砚说,“但这是我的选择。”
——
傍晚,铁匠铺的打铁声,再次响起。
“当——当——当——”
这一次,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沈砚站在远处,听着那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唐昊。”他在心里说,“你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了吧。”
【你觉得,他会去上课吗?】Ω问。
“不会。”沈砚说,“至少,现在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沈砚说,“等他自己,从阴影里走出来。”
【你觉得,他做得到吗?】
“不知道。”沈砚说,“但我知道,他必须试试。”
——
夜色渐深。
圣魂村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
只有铁匠铺的火光,还在跳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火光前,久久没有动。
他的手里,握着锤子。
锤子的尖端,映出了他的脸——疲惫、痛苦,还有一丝……犹豫。
“阿银……”他低声呢喃,“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人回答。
只有风箱的声音,在空旷的铁匠铺里回荡。
而在圣魂村外的黑暗中,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注意。】Ω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有未知力量,正在靠近圣魂村。】
“未知力量?”沈砚皱眉,“什么意思?”
【一种,】Ω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不属于这个世界?”沈砚愣了一下。
【是的。】Ω说,“和你很像。”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
“你是说——”他在心里说,“还有别的记录员?”
【或者,】Ω说,“别的‘东西’。”
远处,夜色更浓了。
一股无形的寒意,从黑暗深处,悄悄蔓延开来。
圣魂村的阴影,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重。
而真正的风暴,还在更远的地方,缓缓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