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办公室里都在传杨冰走后门，考试不及格。
杨冰无理取闹地走向宋时微的办公桌，委屈可怜地盘问：“宋时微，昨天我就说错一句话而已，你至于这么诋毁我吗？”
其他人看戏的目光纷纷递来。
宋时微烦透了这种场合，手臂开始不受控，颤颤巍巍。她调整呼吸，手握成拳状，出口的声音干脆有力。
“你这个脑袋装的是屎还是蛆？就这个智力怎么考进来的？昨天我敢直接和你怼，今天就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拜托你动动生锈的脑子，出了恶事肯定会因为昨天吵架的事而第一个怀疑我。”
宋时微凄凉的眼神掠过周围的同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还没愚蠢到这种地步。”
有人站出来说话，“就是场误会，大家别吵。”
其他人接茬，“是是是，不会平白污蔑谁的。”
杨冰低声啜泣。
宋时微冷声，“有时间在这哭，不如想想怎么力证清白，怎么揪出背后小人。”
杨冰并不领情，“不要你管。”
下午宋时微接待来自海城的一家三口，小朋友钟爱历史学，父母特意请假带孩子过来参观。
小女孩的问题千奇百怪，一开始不信任宋时微，问出的问题带着审判。
“小宋姐姐，你有听说过古代外卖的说法吗？”
父母相视一笑，并未阻拦，这点雕虫小技怎么会难倒景园博物馆的讲解员。
杨冰路过，竖起大拇指，“好问题。”
她准备作答。
小女孩皱眉，分贝放大，“我要小宋姐姐答。”
宋时微：“宋代商品经济发达，汴京临安很多餐馆提供送餐上门服务，也就是今日的外卖之称。”
小女孩得意挑眉，“我还有个问题。”
宋时微做出请的手势，“好。”
小女孩掷地有声，引来周围人驻足。
“有位皇帝特别喜欢cosplay，是谁？”
杨冰插话，追捧小女孩，“小妹妹，你好潮流。”
小女孩瞪了她一眼，“谁是你妹妹。”
杨冰面露尴尬。
小女孩不耐烦地说：“我的讲解员是小宋姐姐，麻烦您别乱插话，OK？”
杨冰只好恹恹地离开。
小女孩催促，“小宋姐姐，该你答了。”
旁边仍然是以家为单位来参观的，他们听到小女孩的问题，很是感兴趣的停下来。
宋时微：“明武宗朱厚照，他在宫中造访集市，让太监宫女装扮成百姓商贩，还会微服出宫，在京城集市扮演小贩商人。”
小女孩伸出食指，眼中的防备化成欣赏，“小宋姐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宋时微微笑：“请说。”
“皇帝什么时候放假？”
“法定节日，皇家家宴日，遇到自然灾害或重要祭祀也可能临时放假，部分朝代还有旬休每十天休息一天。”
小女孩拷问的问题结束，五体投地的折服，她牵起宋时微的手，大眼睛灵动地眨了眨，不吝啬自己的喜欢，“爸爸妈妈，我喜欢小宋姐姐，下次来还要找她。”
小孩爸爸给出解释，“孩子之前在苏城博物馆听到一个错误的讲解，回去沉思琢磨许久，一度怀疑是自身年纪小而产生的错误，后来再去博物馆她会提前准备几个刁钻问题。”
小女孩忽然转向，捂着嘴巴说：“哇，那个哥哥好帅。”
宋时微循声望去，沈知熠簇拥在人群中央，右侧是馆长，身后跟着几位身着正装的男士。
他们正在往这边来。
不同于那日的装扮，戗驳领黑色西装，搭配中式刺绣领带，衬出极强的层次感立体感，硬朗的线条在腰身收紧，再往下是西裤中亮眼的长腿。
那双冷锐狭长的眼睛笑起来时眼尾弧度上扬，能削弱几分薄凉感。
距离愈来愈近，宋时微的呼吸凌乱加快，视野中的沈知熠面色冷峻，薄唇翕动，在回应馆长的话，他冷隽的气质加上攻击性的帅，小女孩说她帅，真不夸张。
沈知熠眼皮轻抬，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宋时微心跳停拍，左脚踉跄了下。
小女孩爸爸眼疾手快地扶住宋时微的右臂，助其站稳。
宋时微难耐地向小女孩父母道歉，“对不起，我没站稳。”
“没关系的。”
小女孩妈妈说的什么，宋时微没听清，熟悉的冷调木质香擦肩而过，她的思绪飘散，心忽然很冷。
沈知熠冰寒的眼神从男人的手刮过，最后落在尖头粗跟平底鞋上。
她最喜欢细跟高跟鞋，无论晴天下雨，只追求风度美丽。
她怎么会穿这么丑的鞋子。
还有西装裙，她现在的眼光真差。
可偏偏极为普通的黑色裙装托衬出本就姣好的身材，白如瓷的耳朵不知道在红什么，茶色的瞳孔永远那么无辜纯净。
小女孩妈妈打趣：“花痴。”
小女孩大言不惭道：“我长大要嫁给这么帅的哥哥。”
她爸爸拉着女儿向前走，“那你可要快点长大，要不然等你长大都能嫁给人儿子了。”
小女孩童言无忌道：“那我能现在嫁给他吗？”
她爸爸无语地看向她妈妈。
她妈妈笑着捏捏女孩的脸蛋，“宝贝，你祈祷他家生儿子，这样你还有机会。”
小女孩思维很跳跃，“小宋姐姐，你觉得我能不能嫁给他儿子？”
宋时微从远处渐远的身影收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偏偏小女孩穷追不舍，苦瓜着脸，“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丑，没有机会？”
宋时微浅笑，哄她，“没有，你很漂亮。”
小女孩很难哄，得不到肯定答案不罢休，“我问的是有没有机会嫁给他儿子？”
宋时微想，她怎么知道？
沈知熠能不能生儿子，是她能猜到的吗？
万一上天开玩笑，给他的全是女儿呢？
宋时微笑笑，“当然有机会。”
小女孩这才作罢。
沈知熠与其他部门负责人进入顶层会议室，就三天后的参展作进一步讨论敲定。
会议结束，馆长有私事请教，“沈部长，借一步说话。”
沈知熠嗓音淡凉，“嗯。”
卫旗跟在沈知熠身后。
馆长：“这边请。”
“宋时微拽什么拽，回答出几个弱智儿童的问题，就骄傲上了。”
“你觉得是宋时微在后面造谣？”
“除了她还有谁？别听她早上的狡辩，谁会当场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凡事要有证据。”
“我不是证据啊？宋时微，我要你好看。”
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似乎要把对方撕碎。
卫旗掩嘴轻咳了两声。
拐角嚼舌根的两人看到馆长惊慌失措。
馆长脸色铁青，摆出态度，“你俩下班前带着千字检讨来我办公室。”
两人不知沈知熠的身份，杨冰想解释，她身旁的人暗暗拉住杨冰，提醒她别乱说话。
她带头认错：“馆长，是我们嘴快。”
杨冰低头：“我们知道错了，馆长。”
沈知熠冷面往前走，馆长给了两人等会再算账的眼神。
馆长搓搓手，“年轻人，是非多。”
沈知熠的目光悠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还要教？”
馆长后背一僵，“立刻处理，严肃处理。”
沈知熠沉冷地觑了他一眼，声音依然冷幽，“蒋馆长，还有几个月退休？”
“明年九月。”
“哦。”沈知熠的声线拉长，喉间哼出声冷笑，“还早。”
说早不早，说快不快。
蒋馆长一生兢兢业业，爱惜珍重自身羽毛，“这件事一定会追究到底，公平公正处理。”
沈知熠不紧不慢道：“下次团建蒋馆长记得提前说一声，让我底下那几个情商低的人学学你们的待客之道。”
蒋馆长后背发寒，哪敢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