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骂刚到嘴边,她却突然从沙发那边扑了过来,一头撞进他怀里。
时南顿时僵在原地。
她的身体在发抖,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所有准备好的责骂卡在喉咙里,时南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轻轻落在她的后背上轻抚。
"……没事了。"他的声音轻柔下来。
半晌,他想问清楚发生什么事,将她的手从腰上取下,才注意到她掌心的血迹,以及玻璃碎片还嵌在皮肉里,手背上破皮的地方血肉模糊。
"怎么弄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眉头拧紧。
任欢欢没回答,只是仰头看他,眼眶通红。
她知道她不该打电话给他,可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他。
时南见她不说话,脸色瞬间阴沉。
可低头查看她的伤口时,动作比想象中轻柔,"医药箱在哪?"
"浴室……第一个抽屉。"
他转身要走,却被她拉住衣角。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走。"
时南背对着她站了两秒,突然回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沙发上。
"我不走。"他哑着嗓子说。
她的眼泪在他转身去拿药箱时落了下来。
等他回来时,她慌忙擦去眼泪。
时南当没看见,半跪在沙发前,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掌心朝上,细小的玻璃碎片嵌在皮肉里,血迹已经干涸,边缘微微泛白。
他拧开碘伏瓶盖,棉签蘸了药水,动作顿了顿。
"会疼。"他低声说,"忍着点。"
任欢欢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碘伏触到伤口的瞬间,她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但没抽回去。
时南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像是无声的安抚。
"怎么弄的?"他问,声音比刚才沉了些,“还是那么笨,伤口破了不及时处理只会哭?”
"杯子摔了。"她轻声回答,"……没注意。"
他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继续清理伤口。
任欢欢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大学时她第一次在密室逃脱里擦伤膝盖,他也是这样,一边骂她笨,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她贴创可贴。
"另一只手。"他说。
她乖乖伸出左手,却在他取镊子时按住手腕。
这处的伤口更深,大块的玻璃碎片还扎在掌心里面。
时南的眉头皱得更紧,镊子尖轻轻探入皮肉,夹住碎片边缘。
"……时南。"她突然开口。
他没抬头,"嗯?"
"你为什么回来?"
镊子停顿了一秒,玻璃碎片被取了出来。
"你打电话了。"他简短地回答,似是很随意。
任欢欢没有再问,她忘了,他是警察。
空气凝固了一瞬。
任欢欢的喉咙发紧,想说谢谢,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他撕开创可贴的包装,指尖轻轻抚过她掌心的伤口边缘,然后稳稳地贴上。
他的指腹有茧,粗糙的触感摩挲过她的皮肤。
"好了。"
他说完,却没松开她的手。
任欢欢低头,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温暖有力,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碘伏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她的眼泪滴落下来。
不是歇斯底里的哭泣,而是像被雨淋透的小猫,肩膀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时南的手背上。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的她,变了。
大学时的她,被密室的恐怖道具吓到哭也会嘴硬说"我不怕"。
被他惹生气时会直接抄起抱枕砸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蜷缩在沙发角落,连哭都小心翼翼。
他记得她曾经最讨厌别人说她娇气,会瞪着眼睛骂他轻点,可现在,她连疼都不敢喊,只是死死咬住下唇,把呜咽都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