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新时间:2025-12-27 10:53:10

清晨,苏晚是在海浪有节奏的拍岸声中醒来的。阳光透过加密的玻璃护栏,在卧室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栅,将她囚禁于这片光影的牢笼。她几乎一夜未眠,每一次闭上眼,都是陆辰逸那双冰冷嗜血的眸子,以及顾言深被拦在门后无能为力的眼神。

房门被准时敲响,三声,刻板而规律。李管家端着一个精致的银质托盘走进来,上面摆放着搭配完美的西式早餐:有机酸奶配格兰诺拉麦片,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培根,新鲜榨取的橙汁,还有一小碟色彩鲜艳的莓果。

“苏小姐,您的早餐。”李管家将托盘放在靠窗的小圆桌上,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她的眼神如同扫描仪,快速而精准地掠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苏晚苍白憔悴的脸上,没有任何关切,只有例行公事的审视。

苏晚没有任何食欲,甚至感到一阵反胃。她看着那些昂贵的食物,只觉得它们像是一份份用金钱堆砌的、冰冷的祭品。

“我不饿。”她轻声说,将脸转向窗外,看着那片可望不可即的自由海洋。

李管家没有劝说,也没有将食物撤走,只是微微躬身:“先生吩咐,您必须进食,保持‘良好’的状态。”她特意加重了“良好”二字,听起来格外刺耳。“如果您不喜欢西式早餐,厨房可以随时为您准备中式、日式或任何您想要的菜系。食材都是当天从世界各地空运来的最新鲜的顶级货色。”

苏晚沉默。这就是陆辰逸的方式。他不会在物质上亏待她,甚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但这份“好”,是为了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为囚徒的处境,是为了证明他对她拥有绝对的支配权——连她的衣食住行,都必须按照他的意志来。

她被迫坐到桌前,机械地拿起银质餐具。食物味道无可挑剔,但吃在她嘴里,却如同嚼蜡。每一口吞咽,都伴随着屈辱和无力感。

用餐期间,李管家并未离开,而是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般立在门边。直到苏晚勉强吃下小半份食物,放下刀叉,她才上前一步,递上一个最新款的平板电脑。

“先生吩咐,为了避免您无聊,您可以在这里浏览任何您想看的资讯、影视剧或书籍。设备已经过处理,无法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的通讯。”李管家的声音依旧平稳,“另外,二楼的书房里有一些纸质书籍,您可以随意取阅。”

苏晚接过平板,指尖冰凉。又一个精致的笼子,连精神食粮都被严格筛选和监控。

下午,她被允许在别墅内有限地活动。她走上二楼,推开书房的门。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私人图书馆,藏书丰富,涵盖文学、艺术、历史甚至一些深奥的学术著作。这曾经是陆辰逸会喜欢的设计。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书架,最终停留在一排关于植物图鉴的书上。她抽出一本厚重的、封面是蓝色星辰花的图册,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

海风吹拂着加密护栏外的纱帘,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翻开图册,指尖拂过星辰花精美的印刷图片,心里想的却是山间别墅那片他为她打造的、真正的星河。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软榻旁那个作为装饰的、陶瓷材质的台灯灯座底部,似乎有一点不寻常的反光。她心中一动,假装图册没拿稳,让它滑落在地。

“啪!”图册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有些突兀。

苏晚弯腰去捡,借着身体的遮挡,快速而隐蔽地用手指摸向灯座底部。那里,粘着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薄如蝉翼的金属片,触手冰凉。

是信号接收器,或者说,是林修与她单向联系的“信标”。昨天卧室闹钟下的那个是接收提示,而这个,才是真正的工具。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迅速将金属片抠下,紧紧攥在手心。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捡起书时顺手拂了下灰尘。

她刚直起身,将图册放回膝盖,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李管家站在门口,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室内。

“苏小姐,有什么需要吗?”她问,眼神锐利。

“没有,”苏晚抬起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疲惫与麻木,“只是书没拿稳。”她扬了扬手中的图册。

李管家审视了她几秒,似乎没有发现异常,才微微颔首:“请您小心。”然后再次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苏晚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她摊开手掌,看着那枚小小的金属片,它像一块冰冷的鳞片,带着来自地狱的指令。

傍晚,李管家再次送来晚餐,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巨大的、包装精美的礼盒。

“先生派人送来的。”李管家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苏晚看着那个礼盒,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她示意李管家放下。

当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人时,她深吸一口气,拆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件衣服。一件极其性感、几乎透明的黑色蕾丝睡裙,用料节省到令人脸红。睡裙上面,放着一张没有任何署名的卡片,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冰冷而熟悉的字体:

「明晚,穿上它。」

落款处,画着一个简单的、扭曲的星芒图案——那是他“星空之诺”戒指的变形,此刻却充满了情色与侮辱的意味。

这不是礼物,这是通知。是他行使“所有权”的宣告,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和羞辱。

苏晚的手指猛地收紧,将那件睡裙和卡片死死攥住,柔软的布料在她手中扭曲变形。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陆辰逸会用这种“冰冷馈赠”的方式,一点点地剥掉她的尊严,磨灭她的意志,让她彻底沦为被他掌控的、没有灵魂的玩物。

而她,在完成献祭之前,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她将脸埋进那件带着他专属雪茄气味的、冰冷的睡裙里,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手心里,那枚小小的金属信标,硌得她生疼,仿佛是她与魔鬼交易的凭证,也是她沉沦地狱时,唯一能抓住的、带刺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