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新时间:2025-12-27 15:40:27

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四合院。

深夜十一点,院里的灯却还亮着好几盏。不是平常那种温馨的灯火,而是透着惶恐的、惨白的光。各家各户门窗紧闭,但窗户纸上人影幢幢,显然都没睡。

堂屋里,刘海中、阎埠贵、许大茂、傻柱、贾东旭几个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桌上的茶水早就凉透了,没人动。

两个穿制服的公安坐在主位,一个年纪大些,姓王,是派出所副所长;一个年轻些,姓张,是片警。两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锐利。

“情况就是这样。”王所长放下手里的茶杯,“根据广州警方传回的消息,苏澈确实已经离开广州,很可能已经回到四九城。他留下的话很明确——‘还有四九城’。这意味着,他的复仇名单上,还有人。”

屋里一片死寂。

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和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王所长,”刘海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那咱们怎么办?”

“我们已经安排了蹲守。”王所长沉声道,“从今晚开始,院里二十四小时有民警值守。另外,我们建议你们——所有可能成为苏澈目标的人,暂时搬到派出所安排的招待所去住几天。”

“招待所?”贾张氏尖声道,“我们凭什么去?我们又没犯法!”

王所长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贾张氏同志,我们现在是在保护你们。苏澈手里有枪,杀过三十多个人。他如果真要报复,你们觉得,这院墙挡得住他吗?”

贾张氏的脸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不去。”傻柱忽然开口,声音嘶哑,“我就在这儿等他。有本事,他就来。”

“柱子!”刘海中瞪了他一眼,“别逞能!”

“我没逞能。”傻柱抬起头,眼睛通红,“该来的总会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王所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点头:“何雨柱同志,你有这个觉悟很好。但我要提醒你——苏澈不是普通的犯罪分子。他在广州春风楼,一个人杀了二十四个持械歹徒,解救十七名被拐卖妇女。这种战斗力,不是你能对付的。”

“那怎么办?”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声音发干,“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

“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王所长站起身,“但你们也要配合。从今晚开始,夜里不要单独出门,门窗锁好,有任何异常,立刻敲响这个——”他拿出几个铜铃,分发给在座的人,“这是我们准备的警铃,一拉,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值班民警会立刻赶到。”

几个人接过铜铃,沉甸甸的,像握着一块冰。

“老刘,”王所长最后看向刘海中,“你是院里现在的主事人,要负责把大家组织起来。夜里安排人轮流守夜,两个人一组,不要落单。”

刘海中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两个公安又交代了几句,起身离开。

他们一走,屋里顿时炸了锅。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贾东旭的声音带着哭腔,“苏澈真回来了……他……他会不会杀了我?”

“你闭嘴!”贾张氏厉声道,“你又没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贾东旭惨笑,“妈,您拿了八十,我师父拿了二百二,这事您真以为能瞒一辈子?”

“你——”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

“行了!”刘海中一拍桌子,“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都听王所长的,夜里轮流守夜!柱子,你跟我一组;老阎,你跟许大茂一组;贾东旭,你跟你妈一组。从今晚开始,夜里不能睡死!”

没人反对。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落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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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距离四合院不到两百米的一条暗巷里。

苏澈贴墙站着,整个人几乎融进阴影中。他的眼睛盯着四合院的方向,眼神冰冷,但眉头微微皱着。

危险。

几乎是一种本能,他感受到了危险。

院门口有人影晃动——不是普通的住户,是公安。至少两个,躲在门房的阴影里,只露出半个身影。

院墙上,似乎也有动静——虽然很轻微,但他听得出,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

蹲守。

公安已经布下陷阱,等他往里跳。

“动作好快。”苏澈喃喃自语。

他原本计划今晚就动手——潜入四合院,找到贾张氏,逼问出所有细节,然后……一个个清算。

但现在看来,不行了。

硬闯,等于自投罗网。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是一沓钱和粮票——从马三爷那里缴获的,加上之前攒的,总共五百多块钱,还有几十斤全国粮票。足够他和晓晓生活好几年。

还有更值钱的东西——三根小黄鱼,每根一两重。这是从马三爷卧室的暗格里找到的,应该是那个老畜生的私藏。

这些钱,够他在四九城周边任何一个县城安家,隐姓埋名,把晓晓养大。

但……

苏澈回头看了一眼四合院的方向。

那些禽兽,还活着。

还在这座吃人的院子里,继续他们的“正常”生活。

他的仇,还没报。

晓晓受的苦,还没讨回公道。

苏澈咬了咬牙,最终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他需要时间。

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需要先把晓晓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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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鸽子市。

这里比白天冷清得多,只有零星几个摊位还亮着马灯,卖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和紧张的气息。

倒卖枪支的“疤脸”团伙覆灭后,鸽子市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说话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不停瞟向四周。

“兄弟,要什么?”一个蹲在墙角的瘦子低声问。

苏澈压低帽檐:“粮食,细粮。还有奶粉、白糖、红糖。”

瘦子打量了他几眼:“多少?”

“白面五十斤,大米三十斤。奶粉两罐,白糖五斤,红糖三斤。”

这个量不小,瘦子的眼睛亮了亮:“有是有,但价格……”

“钱不是问题。”苏澈从怀里掏出一沓钱,“要快。”

瘦子盯着那沓钱看了几秒,点头:“等着。”

他起身钻进身后的小门,不一会儿,扛出来两个麻袋。又从一个破箱子里拿出奶粉、白糖和红糖。

“白面一块二一斤,大米一块五一斤。奶粉一罐八块,白糖一块一斤,红糖八毛。总共……一百二十三块四。”

苏澈数了钱递过去。

瘦子接过钱,数了数,塞进怀里。然后压低声音说:“兄弟,最近风声紧,买这么多东西……悠着点。”

苏澈没说话,扛起麻袋,拎着其他东西,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瘦子的声音:“对了,兄弟,听说……南边那个杀神,回来了?”

苏澈的脚步顿了一下。

“什么杀神?”

“就那个……一个人挑了春风楼的。”瘦子的声音带着敬畏,“道上都传疯了。说是为了救妹妹,把马三爷那伙人全宰了。现在……好像回四九城了。”

苏澈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瘦子在身后喃喃自语:“也是个狠人……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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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保城。

苏澈回到那家小饭馆时,天已经快亮了。老板娘还在睡,晓晓蜷缩在里间的炕上,盖着苏澈的外套,睡得很不安稳。

苏澈把东西放好,轻轻坐在炕沿上。

晓晓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看见是哥哥,她松了口气,小声问:“哥哥,你去哪儿了?”

“去买点东西。”苏澈摸了摸她的头,“饿不饿?”

晓晓摇摇头,但又点点头。

苏澈笑了笑,从麻袋里舀出一点白面,去厨房和了面,做了两碗疙瘩汤。又煮了两个鸡蛋,剥好放进晓晓碗里。

晓晓吃得很香,小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哥哥,”她吃着吃着,忽然抬起头,“我们……是不是不回家了?”

苏澈的手顿了一下。

“暂时不回去。”他轻声说,“那个家……脏。哥哥给你找个干净的家。”

“那……爸爸呢?妈妈呢?”

苏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放下碗,看着晓晓的眼睛:“晓晓,爸爸和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在回来之前,哥哥照顾你,好吗?”

晓晓的眼圈红了,但她没哭,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嗯。我听哥哥的。”

吃完饭,天已经亮了。

苏澈收拾好东西,牵着晓晓的手,走出饭馆。他多给了老板娘五块钱,感谢她帮忙照看。

“孩子真乖。”老板娘笑眯眯地说,“以后常来啊。”

苏澈点点头,带着晓晓离开。

他需要找个地方住下来。

不能住旅馆,不能租房。

只能……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保城西郊有一片废弃的厂房,是以前日本人留下的,解放后荒废了。苏澈记得,原主小时候跟父亲来过这里——苏建国曾在这里帮人修过机器。

那里应该可以暂住。

苏澈背着麻袋,牵着晓晓,朝西郊走去。

晓晓很乖,不哭不闹,只是紧紧跟着哥哥。

走到半路,她忽然小声问:“哥哥,那些坏人……还会来找我们吗?”

苏澈停下脚步,蹲下身,看着妹妹的眼睛。

“不会了。”他一字一句地说,“哥哥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那些坏人……哥哥会一个一个,全部清理掉。”

晓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不知道哥哥说的“清理”是什么意思,但她相信哥哥。

哥哥来了,把她从那个地狱里救出来了。

哥哥说不会让人伤害她,那就一定不会。

苏澈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阳光照在他脸上,但他的眼神,比夜色还要冷。

四合院,再等等。

等我安顿好妹妹。

等我准备好。

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血债,必须血偿。

一分一毫,都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