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百万粉丝的相亲博主,专业给别人牵红线。
一个男人相亲失败后,竟带着他爸妈堵上门,理直气壮地朝我伸手。
“杨清玥,你收了钱却没办成事,按规矩,你得赔我个媳妇。”
我妈立刻把我推过去:
“对对对,我们清玥正好赔给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妹妹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笑了,拿起手机拨通110,可电话还没接通,我妈像疯了一样扑过来夺走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家早就把我明码标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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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砰”的一声在我面前关上。
客厅里的伪装瞬间被撕碎。
刘芳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啪!”
耳朵里嗡的一声,我的脸被打偏过去,火辣辣的疼,口腔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报警?杨清玥,你长本事了是吧?”
她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
“我跟你爸的脸,今天全被你丢尽了!”
我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脸,缓缓转回头,目光冰冷。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看什么看!我养你这么大,让你嫁个人,你还敢瞪我?”
刘芳恶狠狠的看着我,像是被我的沉默刺激到了。
“你们带人上门逼婚,也配谈脸面?”
我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叫逼婚?她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杨正国板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呵斥道,
“孙强家里有三套房,手里还有几十万现金!人家不嫌弃你年纪大,不嫌弃你天天在网上抛头露面,你还想怎么样?”
一直没作声的孙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一双小眼睛在我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笑得十分油腻。
“听见没?咱爸妈都同意了。那五万块钱我也不要了,就当彩礼。杨清玥,今晚你就跟我回家。”
他说着,就伸出那只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垢的手,要来抓我的胳膊。
我猛地后退一步,身体撞在冰冷的墙上,反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锋利的刀尖对准他:
“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孙强被明晃晃的刀尖吓得缩回手,随即恼羞成怒:
“妈的,给脸不要脸!爸,妈,你们看她!”
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
杨嘉柔捂着胸口,身体软软地倒在沙发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姐姐......你别这样......我......我心口疼......喘不上气......”
刘芳立刻扑过去尖叫着抱住她:
“小柔!小柔你怎么了?别吓妈妈!”
杨正国更是双眼赤红,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握刀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向外一拧。
“咔”的一声轻响,剧痛从手腕传来。
水果刀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停手,反手将我重重推到墙上,我的后背狠狠撞上墙角,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
“把她绑起来!”
刘芳从沙发后回过头,眼睛里满是厌恶,
“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当父母的心狠!”
“孙强,今晚就把事办了!生米煮成熟饭,我看她还怎么闹!”
孙强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黄色胶带,嘿嘿笑着,朝我一步步走过来。
那张油腻的脸凑近,嘴里喷出的烟臭味和汗酸味混合在一起,让我一阵阵地反胃。
“清玥,你就放心吧,跟了我不会亏待你。”他低语着。
我忍着手腕和后背传来的剧痛,积蓄起全身最后的力量,抬起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在他的膝盖上。
“滚!”
“嗷!”
孙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膝盖跪倒在地。
他没想到我会反抗得如此激烈,痛苦过后,是滔天的愤怒。
2
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凶相,扬起手就要朝我的脸扇下来。
“住手!”
杨正国厉声喝住他,但理由却让我心寒,
“别打脸,打坏了带出去不好看。”
孙强硬生生收住拳头,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咬着牙说:
“行,等回了家,关上门,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杨嘉柔虚弱地靠在刘芳怀里,用她那副我从小看到大的表情哭诉:
“姐姐,你别怪爸妈,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怕你以后一个人孤苦伶仃。”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冷冷地看着这一家人的精湛表演,只觉得无比讽刺。
“别演了。”
我盯着刘芳,声音嘶哑,“孙强给了你们多少钱?”
刘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随即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那叫彩礼!养你这么大,就不该收点回本钱?”
“孙强答应了,只要你嫁过去,就给我们三十万彩礼,再把一套房的名字写在小柔名下!”
果然。
又是为了杨嘉柔。
我生命的价值,在他们眼中,就是三十万现金和一套给我妹妹的房子。
孙强见我不再挣扎,以为我认命了。
他粗暴地将我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就在他拿出胶带准备缠绕我手腕的那一刻,我拼尽全力,用被钳制但尚能活动的手指,在藏于外套口袋的手机侧边,快速地按了五下。
那是我在做相亲博主后,为了应对一些极端客户而设置的紧急呼叫快捷键。
它会自动开启一个第三方平台的隐蔽直播,不显示在手机主屏幕,但链接会同步分享到我所有的社交平台和粉丝群。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
孙强没有察觉,他用那卷黄色胶带一圈一圈地缠紧我的手腕。
胶带勒进皮肉,手腕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接着,他又用胶带蛮横地将我的嘴也封上。
窒息感瞬间涌来,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看着刘芳像个强盗一样,在我家里翻箱倒柜。
她把我的笔记本电脑、工作用的相机、几个我攒了很久的钱才买的首饰,甚至衣柜里几个名牌包,全都塞进一个巨大的红白蓝编织袋里。
“这些东西放你那也是浪费,正好给小柔用。”她理所当然地说着。
一切做完,孙强把我扛在肩上,出了门。
电梯里,正好碰到下楼遛狗的邻居张阿姨。
张阿姨看着我被一个陌生男人扛着,嘴上还贴着胶带,吓了一大跳:
“清玥这是怎么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拼命摇头,用尽全力想从喉咙里挤出求救声,眼里全是乞求。
刘芳立刻挡在前面,脸上又堆起那副熟悉的、温和的笑容:
“没事没事,张姐。这孩子喝多了,发酒疯呢。这是她未婚夫,我们接她回去醒醒酒。”
张阿姨看着我们,又看了看我那为人师表的父亲,和看似柔弱的妹妹,最后,她眼里的警惕变成了理解。
她点了点头:“哦,那你们慢点,年轻人,别伤了和气。”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张阿姨疑惑的目光,也隔绝了我最后的光。
3
我被扔进一辆破旧面包车的后座。
后背撞在坚硬的座位上,旧伤新痛交织,疼得我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车门“哐当”一声关上。
孙强挤了上来,将我死死按在座位上
刘芳和杨正国坐在中间排,杨嘉柔则心安理得地坐在了宽敞的副驾驶座上。
车子启动,颠簸着驶离市区。
我知道,那是去孙强村子的路。
一个我只在社会新闻里听说过的,以偏僻和时有发生的买卖婚姻而闻名的村子。
我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车厢摇晃,孙强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布料的摩擦声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次触碰都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拼命挣扎,蜷缩起身体,试图躲开他的侵犯。
但被绑住的手脚让我无处可逃,每一次扭动,后背的旧伤就撞在冰冷的车厢铁皮上,疼得我浑身痉挛。
我听见前排传来我爸妈的说话声。
“等那三十万到账,就立马给小柔交留学的中介费,这事不能再拖了。”
是刘芳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那清玥这房子的按揭怎么办?一个月一万多呢。”
是杨正国,他关心的永远是钱。
“让她自己还!把她工资卡拿过来,密码问出来。反正她嫁到村里也花不着什么钱,就当她为这个家做最后的贡献了。”
刘芳的语气理所当然。
最后的贡献。
原来,他们不仅要卖了我,还要用我的未来,继续为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输血。
三年前,刘芳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心脏病复发急需三十万手术费。
我信了,倾尽所有积蓄,甚至不惜借了高利贷。
后来我才从亲戚口中得知,根本没有什么手术,那三十万被她用来给杨嘉柔买了一辆崭新的代步车,还清了她挥霍欠下的信用卡。
我去找他们对质,他们却说:
“你是姐姐,帮妹妹是应该的。”
我去找律师,律师看着我那张写着借款的转账记录,摇了摇头说:
“家庭内部的经济往来,很难界定,你告不赢。”
我去找警察,警察听完我的哭诉,也只是叹了口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还是一家人,建议协商解决。”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在这个家里,亲情是他们绑架我的锁链,法律是他们伤害我后全身而退的挡箭牌。
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孙强的手即将触碰到我大腿根部。
我猛地扭动身体,用膝盖狠狠顶向他的大腿。
他吃痛,骂了一句:“呦呵,还挺烈。”
他更加粗暴地按住我,我挣扎得更厉害,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硌得他生疼。
“妈的,什么玩意儿!”
他骂骂咧咧地伸手进口袋,想把那硬物掏出来。
就在他掏出手机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我藏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此刻屏幕正亮着。
上面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直播软件界面,红色的数据条在疯狂跳动。
孙强把手机举到眼前,屏幕的光照亮了他那张错愕的脸。
他看到了屏幕上方那个数字。
【在线人数:2,389,451】
4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满脸淫笑的孙强,此刻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
刘芳的嘴唇哆嗦着,她指着手机屏幕,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两......两百多万?都在看?”
杨正国手里的烟头烫到了手指,他猛地甩掉,声音发颤,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快!快关了!把手机砸了!”
孙强慌乱地去按关机键,但怎么也按不下去。
“关不掉!卡死了!弹幕太多,手机系统卡死了!”
他怒吼一声,拉下车窗,就要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用被绑住的双腿向前一蹬,狠狠踹在驾驶座的靠背上。
开车的司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冲击,方向盘猛地一歪,面包车几乎要翻进旁边的沟里。
车内一片尖叫。
孙强身体失去平衡,手机脱手而出,掉在了前后座之间的地板上。
镜头正好对着上方,在车顶昏暗灯光的映照下,将每个人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妈的!你个臭婊子,找死是不是!”
孙强恼羞成怒,他稳住身形,转过身,扬起手就要扇我。
“别打!”杨嘉柔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还在播!摄像头对着我们呢!你打她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孙强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地板上那个不断发光发烫的手机,眼神里充满了疯狂。
“停车!快他妈给老子停车!”
杨正国冲着开车的司机歇斯底里地吼道。
司机此刻也早已吓破了胆,闻言一脚刹车踩到底。
轮胎在土路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猛地停在路边。
巨大的惯性让我狠狠撞在前座的靠背上,额头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刘芳六神无主地抓住杨正国的胳膊,语无伦次,
“警察真的会来吗?我们......我们只是想给女儿找个婆家,这不犯法吧?对,不犯法!”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但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地板上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
是直播软件的弹幕朗读功能,不知被谁在混乱中意外触发了。
【把人绑起来,封住嘴,抢走所有财产,这叫找婆家?这是入室抢劫加绑架!】
【刚才那个男的说要生米煮成熟饭,这是强奸未遂!】
【那个当妈的说要拿女儿换三十万和一套房子,这是标准的人口买卖!】
【数罪并罚,这家人牢底坐穿预定!】
一句句冰冷的指控,狠狠砸在车里每个人的心上。
孙强彻底慌了。
他虽然蛮横,但也知道这些罪名加起来,足够他把牢底坐穿。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转化成了杀意。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老子今天先弄死你!”
他猛地从腰间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折叠刀,刀刃“唰”的一声弹开,眼神凶狠地朝我逼近。
2
5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
面包车还没开出市区多远,就被提前设卡的警方堵住了去路。
孙强彻底被逼到了绝路。
他眼睛里闪烁着疯狂,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拽起,冰冷的刀锋瞬间贴上了我的脖颈大动脉。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捅死她!”
他用我的身体作盾,对着车窗外嘶吼。
刺眼的探照灯聚焦在面包车上,喇叭里传来喊话:
“车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下车投降!重复一遍,立即放下武器!”
车厢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杨正国吓得魂飞魄散,他扑上去想抱住孙强的胳膊,却被狠狠甩开。
“孙强!你别冲动!杀人是要偿命的!”
刘芳也瘫软在座位上,哭喊着:“那是我们女儿啊!”
这时候,她终于又记起我是她女儿了。
我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片平静。
如果用我的命,能换他们所有人下地狱,也值了。
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我忽然睁开眼,用尽力气,让声音穿透嘴上的胶带,虽然模糊,但足够清晰:
“孙强,两百多万人看着你呢。他们都听见你说要强奸我,现在又要杀我。你猜,你这辈子还能出来吗?”
他握刀的手明显一抖,刀刃在我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以为你杀了我,他们三个会帮你顶罪?”
我转动眼球,看向后排已经面如死灰的父母,
“他们会第一个把你卖了,说都是你一个人干的,他们是被你胁迫的。你为了三十万,把命搭进去,值吗?”
孙强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看了一眼杨正国,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我又看向我爸妈:“爸,妈,直播还没关。全国人民都看着呢。”
“你们的同事,你们的邻居,都在看。”
“一个大学教授,一个护士长,沦为杀人犯的父母,你们觉得以后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刘芳和杨正国瞬间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地抖动起来。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杨嘉柔身上。
“嘉柔,你还年轻,你真的要跟着他们一起坐牢吗?你现在下车自首,还能算胁从犯,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这一句,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嘉柔“哇”的一声哭出来,猛地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对着外面的警察尖叫:
“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们逼我的!”
孙强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叛彻底激怒,他的理智在瞬间崩断。
“贱人!都是你!老子先弄死你!”
他怒吼着,手腕猛地发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我身侧的车窗玻璃瞬间碎裂。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破窗而入。
孙强还没反应过来,握刀的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
只听“咔吧”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扭曲,手里的折叠刀应声落地。
“啊——!”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侧的车门被猛地拉开,
我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混乱中抱了出去,瞬间远离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恶臭。
6
审讯室外,灯光惨白。
我做完笔录出来,正好撞见被两名刑警押送出来的刘芳和杨正国。
看到我,刘芳原本死灰般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哪怕戴着手铐,她依然习惯性地想要摆出母亲的威严,却在看到旁边冷面刑警的瞬间,硬生生软了下来,化作一脸凄苦的哀求。
“清玥......清玥你跟警察解释解释,这都是误会!咱们是一家人,就是手段急了点,妈也是为了你好,想给你找个依靠啊!”
杨正国也急了,佝偻着背,试图用以前那套大道理压我:
“是啊清玥,你妹妹还在上学,这要是留了案底,她以后考公考编怎么办?你做姐姐的,怎么能这么自私,毁了全家呢?”
我手里捏着那张刚签完字的笔录单,薄薄的一张纸,却重得像我这二十八年的人生。
听到自私两个字,我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自私?”
我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
没有愤怒,没有流泪,甚至连语气都是淡淡的,
“杨教授,这顶帽子,我戴不起。”
我往前走了一步,杨正国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我那双眼睛定在原地。
“既然说起为我好,那我们来算算这笔账。”
我伸出一根手指,语气轻得像是在聊家常:
“六岁那年,家里炖鸡,杨嘉柔吃鸡腿,我只能喝汤泡饭。我想夹一块肉,妈你拿筷子狠狠抽我的手背,说姐姐要让着妹妹,女孩子吃多了浪费。这叫为我好?”
刘芳眼神闪烁,硬着头皮狡辩:
“那是......那是那时候家里穷,你是姐姐,本来就该懂事......”
“穷?”我打断她,伸出第二根手指,
“八岁那年,我发高烧三十九度,烧得惊厥。你们为了省钱,把我扔在床上捂汗,转头却给杨嘉柔报了三千块一期的钢琴班。这就是你们说的穷?”
刘芳张了张嘴,脸涨成了猪肝色,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没有停,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落在杨正国身上:
“十八岁,我考上重点大学,你们要把我的通知书藏起来,让我去打工供妹妹读艺校。如果不是班主任找上门,我现在是不是该在电子厂流水线上给你们汇钱?”
杨正国的眼神开始躲闪,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声音虚弱:
“那......那是怕你读死书,想让你早点接触社会......”
“好,这些都算了。”
我放下手,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直视他们的灵魂,
“那三年前呢?”
“妈,你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心脏病复发急需三十万做手术。我信了,我借遍了所有朋友,甚至贷了款。结果呢?”
我看着他们越来越惊恐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根本没有什么手术。那三十万,你们转手就给杨嘉柔买了一辆车,还帮她还了刷爆的信用卡。看着我为了还债一天打三份工,吃泡面吃到吐,你们一家三口开着新车去自驾游的时候,心里有过哪怕一秒钟的愧疚吗?”
死一般的寂静。
刘芳的嘴唇哆嗦着,想反驳,想骂我,却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公安局大厅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所有的为你好,此刻都变成了抽在他们脸上的耳光。
“原来不是忘了。”
我看着哑口无言的两人,轻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你们不是不懂爱,你们只是......不爱我。”
我转过身,不再看那两张面如死灰的脸。
“警察同志,”我看向身边的刑警,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不接受调解,也不接受谅解。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身后,刘芳终于崩溃,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哭嚎。
但我知道,那不是悔恨,那只是对惩罚的恐惧。
而我,再也不需要回头了。
我刚走出公安局大门,一部全新的手机就递到了我面前。
“杨小姐,你好。”
一个穿着正装的女人向我伸出手,“我是星耀直播平台的公关副总裁,李蔓。这位是我们法务部合作的君诚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王律师。”
李蔓的话很直接:“杨小姐,平台董事会连夜开会决定,成立专项小组,动用一切资源来处理此事。所有费用,由平台承担。”
王律师上前一步,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们的一位重要投资人,也是您直播间的忠实观众平安是福先生,他个人也表示,希望我们能不计成本,为您争取到最公正的结果。”
7
开庭那天,我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走进法庭。
旁听席上坐满了媒体记者。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原告席。
被告席上,我看到了那四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孙强剃了光头,面目更显凶悍。
杨正国头发白了大半,佝偻着背,像是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刘芳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而杨嘉柔则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我一眼。
庭审开始。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然后当庭播放了那段长达数小时的直播录像。
车内的争吵,孙强的猥亵,刘芳搜刮我财产的画面,杨正国说要打断我腿的威胁,以及最后孙强持刀劫持我的全程,都在法庭的大屏幕上重现。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我看到刘芳的身体在发抖,杨正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播放完毕,轮到被告方律师辩护。
他站起来,推了推眼镜,目光直接射向我。
“杨清玥小姐,我有一个问题。你作为一名拥有百万粉丝的相亲博主,是否非常清楚如何利用网络制造热点,博取眼球?”
我心里一沉。
我知道,他想把我塑造成一个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小丑。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律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的父母只是想为你介绍一门亲事,方式或许有些激烈,但你却利用你的专业知识,开启直播,将一场普通的家庭纠纷,夸大成了一场吸引全国目光的绑架案。你敢说,你没有炒作的成分吗?”
我的手在桌下攥成了拳头。
炒作?
我脑海里闪过孙强那张油腻的脸,和那双在我身上游走的手。
闪过嘴巴被胶带封住时窒息的恐惧。闪过刀锋贴上我脖子时冰冷的触感。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律师先生,如果炒作的代价是被亲生父母绑起来卖掉,如果流量的密码是被刀架在脖子上,那么这种炒作,我宁可不要。”
律师的脸色僵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拿出第二份材料。
“我们再来说说这三十万。你的母亲刘芳女士,当时确实需要一笔钱。她向你求助,你给了。这难道不是子女应尽的孝道吗?你事后却反咬一口,说他们骗了你的钱。杨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伤父母的心吗?”
被告席上,刘芳立刻配合地哭了起来:
“我命苦啊......养了个白眼狼......”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伤心?
我忘不了,我为了凑齐那三十万,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打三份工。
忘不了我连续三个月吃最便宜的泡面,吃到胃酸倒流。
也忘不了,我在朋友圈看到杨嘉柔晒出的新车照片,定位就在一家高档餐厅。
我看向我的代理律师王律师。
王律师站起身,向法官提交了一份文件。
“法官阁下,这是被告杨嘉柔女士三年前的信用卡账单,以及一张购车合同。时间,正好是在我当事人转账三十万手术费之后的三天内。账单上,奢侈品包、高档餐厅、五星酒店消费一应俱全。请问辩方律师,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急需用钱吗?”
被告席上,杨嘉柔的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剧烈地颤抖。
刘芳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对方律师的额头渗出了汗,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杨小姐,你的父亲杨正国先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他承认,在教育你的过程中,有过推搡、有过呵斥。但那是一个父亲望女成凤的爱。难道在你眼里,连父亲的管教都成了虐待吗?”
爱?
我后背的旧伤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年我八岁,被刘芳从楼梯上推下去,脊椎骨裂。
杨正国站在我病床前,不是问我疼不疼,而是警告我:
“敢乱说话,就再也别回这个家。”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波澜。
我站了起来,看着法官,也看着旁听席上的每一个人。
“当一个家变成了交易市场,当女儿变成了标价三十万和一套房的商品,当亲情变成了绑架和伤害的工具,这里就不再是家,而是一个犯罪现场。”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也不是为了炒作。我只是想拿回一个公道。为一个从没被爱过的女孩,讨一个公道。”
我说完,坐下。
全场寂静。
法槌落下。
孙强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杨正国和刘芳作为主犯,因犯有拐卖妇女罪、非法拘禁罪、抢劫罪,分别被判处十年和十二年有期徒刑。
杨嘉柔因有自首情节且系从犯,被判三年,缓刑四年。
听到判决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快意,只有一种漫长的、令人窒息的解脱。
我赢了,也终于失去了那个我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家。
8
判决下来后的第三个月,我还是去了看守所。
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我看到了穿着囚服的刘芳。
她头发花白,老态龙钟,曾经的精明与刻薄被岁月和牢狱生活磨得一干二净。
她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立刻涌出泪水,拿起电话,声音嘶哑地哀求:
“清玥,妈知道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你帮妈妈写一份谅解书,求求你了,妈出去后一定好好对你,把所有都补偿给你......”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直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才拿起我这边的电话。
“你还记得我八岁那年,在医院里,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她愣住了,脸上的泪痕还挂着。
“我发着高烧,疼得说不出话。你每天都来,坐在我床边,不是关心我的伤,而是反复地、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记住,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你威胁我,如果敢跟任何人说出真相,就把我送去孤儿院,让我再也见不到爸爸,再也没有家。”
刘芳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从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在这个家里,我不是女儿,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为了妹妹、为了你们的面子而被牺牲的工具。”
“你没有错。”我看着她那张充满悔恨和绝望的脸,轻轻地说,“你的错,只是从来没把我当过你的女儿。”
“而我的错,是花了整整二十八年,才终于承认这个事实。”
我挂断电话,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混杂着绝望与悔恨的哭喊。
但我没有回头。
走出看守所,外面阳光正好。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开了很久。
直到华灯初上,我才将车停在了我的公寓楼下。
这里是我奋斗多年的证明,也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曾被强行关闭的家门。
屋子里很安静,已经被家政公司打扫得一尘不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我依然能看到墙角那处浅浅的撞痕,那是杨正国将我推向墙壁时留下的。
我走过去,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印记。
过去,每一次看到它,我都会感到一阵后怕。
但现在,我心中只剩一片平静。
它不再是恐惧的象征,而是一座墓碑,埋葬了我的过去。
我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登录了阔别已久的直播账号。
后台的私信和留言已经爆满,成千上万条消息涌了进来,有安慰,有关心,有分享自己类似经历的倾诉。
我一条一条地看下去,眼眶渐渐湿润。
在这些温暖的文字里,我看到了无数个曾经的自己。
我关掉私信,新建了一个文档,在标题栏敲下几个字:《我的故事,和你们的故事》。
敲下最后一个字时,一滴眼泪落在键盘上,但我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那个在黑暗中等待父母开门的小女孩,那个渴望被爱却遍体鳞伤的女孩,在今天,终于被我自己,亲手带出了那间名为家的牢笼。
我没有回复任何人的消息。
我只是打开直播软件,将镜头对准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然后,我对着直播间里等待我的百万观众,轻声说:
“大家好,我是杨清玥。从今天起,我们聊点不一样的。”
窗外的霓虹映在我的眼底,像是燃烧的星辰。
我知道,从今以后,我就是我自己的光。
我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