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古代后宫的小宫女。
却听到重生女的系统提示声。
【宫女之路】或【当家主母】
“请选择发展路线!”
重生女冷笑“当然是选择【宫女之路】,当了宫女我才有机会成为嫔妃,这一世我才不要成为当家主母。”
重生女选择【宫女之路】,系统教导她如何成为宫女,如何服侍他人,如何做好本职工作。
靠着系统的指点,从宫女,到嫔妃,最后生下数位子嗣。
只是重生女发现身旁有一个东施效颦的存在。
我读心重生女的选择,学习系统教导重生女的知识,想要过上好日子,所以一比一的复制重生女的套路。
我一样和重生女从宫女,晋升到嫔妃,孕育子嗣,生下皇子。
后宫这场游戏,过程不重要,成为最终赢家才是目的。
宫墙深深,红墙绿瓦间,阳光都显得格外吝啬。
我叫阿芜,不....应该叫做许宁。
一个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
睁眼时就成了这吃人后宫最底层的小宫女。
十四岁的身体里装着二十一世纪打工人的疲惫灵魂。
前路茫茫,直到那个声音,让我看到希望。
【检测到重生个体柳如眉,符合绑定条件。】
【系统启动!】
【请选择初始人生模板:】
【A. 宫女之路:起点较低,但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权力核心,晋升路线明确!】
【B. 当家主母:远离宫廷,需从家族内部经营,风险较低但上限固定!】
目光穿过粗糙宫装的人群,我精准落在一个少女身上。
她叫柳如眉,比我早三天入宫,就站在我斜前方不远。
鹅蛋脸,柳叶眉,肌肤白得像新雪。
即便穿着统一的灰色粗布宫女服,也难掩那份天生的娇俏。
虽然不是绝美,但是也比其他宫女好看。
此刻,她正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却紧抿着。
泄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混杂着狂喜与决绝的坚硬弧度。
紧接着,我也听到她的心声。
“上一世,我信了那贤良淑德、温婉持家的鬼话,放着大好的选秀机会不要,听从家族安排,嫁入门当户对的陈家做宗妇。”
“结果呢?夫君虚伪薄情,妾室一个接一个抬进来,我守着空荡荡的正房,管理着永远填不满的账本,最后竟被那宠妾一杯毒酒送上黄泉!“
“这一世,我再也不要做什么当家主母!我要进宫,我要走到最高的地方,把那些负我、欺我、害我的人,统统踩进泥里!”
“我的选择当然是,宫女之路!”
她的心意斩钉截铁。
【选择确认。绑定成功。】
【发放新手礼包:基础宫规礼仪精通、察言观色能力小幅提升。】
【主线任务发布:一年内脱离浣衣局,进入主子视野。】
【日常任务:今日完美完成浣衣局工作,获得掌事嬷嬷好感(0/1)。任务奖励:体质+0.1】
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系统!
金手指!
但这金手指却不是我的,
不...或许能读取柳如眉和系统的心声就是我的金手指。
我呆立在原地,直到身后一股大力推来。
伴随着尖利的呵斥。
“愣着干什么!新来的,都跟上!分到浣衣局是你们的福气,还敢磨蹭!”
掌事嬷嬷姓张。
脸颊瘦长,颧骨高耸,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人脸。
她手里的藤条“啪”地一声抽在旁边的木盆上,碎屑飞溅。
我踉跄一下。
混在一群面色灰败、眼神麻木的新晋宫女里。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终年弥漫着潮湿皂角与淡淡霉味、水汽氤氲得连人脸都模糊的所在。
浣衣局。
巨大的院落里,一排排灰黑色的石板延伸开去,上面堆着小山般的各色衣物。
数十个宫女佝偻着背,蹲在或坐在小凳上,双手浸泡在或冰冷刺骨或滚烫灼人的碱水里,奋力搓洗、捶打。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皂角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馊腐气。
哗哗的水声、沉闷的捶打声、偶尔响起的鞭笞与斥骂,构成了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我和柳如眉被分到相邻的水槽。
她似乎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脸上那抹戾气被一种柔顺的、略带愁苦的表情取代,手上的动作虽生疏,却异常认真。
而我,最初的震惊过后,是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隐秘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期盼。
第一天下来,我的双手就红肿不堪,指缝火辣辣地疼。
夜晚,挤在阴暗潮湿、弥漫着汗臭和霉味的大通铺上,听着周围压抑的啜泣和痛苦的呻吟,我却无法入睡。
就在这时,柳如眉那边,系统的“教学”开始了,清晰得仿佛就在我耳边低语:
【日常任务完成。获得掌事嬷嬷张氏初步印象:此女貌美,手嫩,不像能干粗活的,但态度尚可。奖励:体质+0.1。当前体质:0.8。】
【提示:浣衣局工作不仅是体力活。注意观察所洗衣物的质地、纹样、新旧、熏香残留。云锦多出自江南织造,非高位宠妃或特殊赏赐不可得,软烟罗轻薄,今年似乎只赏了毓秀宫的宜贵人……留意这些,可间接了解后宫风向。】
我心脏狂跳,屏住呼吸,将每一个字牢牢刻进心里。
第二天搓洗衣物时,开始仔细观察手中那件鹅黄色宫装的料子。
很柔软,带着淡淡的茉莉香……这香味,好像昨天有位穿着体面的姑姑身上也有?
几天后,我“听”到系统提示柳如眉。
【目标:张嬷嬷。分析:贪小利,喜奉承,虚荣。其胞妹在御膳房负责采买,消息灵通。建议:以无害新奇小物件接近。】
柳如眉动作顿了顿。
午后歇息的片刻,她悄悄走到正在监工的张嬷嬷身边,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粗布帕子包着的东西,声音细弱蚊蚋。
“嬷嬷……这是奴婢……奴婢入宫前,家乡庙会上买的泥娃娃,虽不值钱,但样子还算讨喜……奴婢笨手笨脚,承蒙嬷嬷照看,这个……送给嬷嬷玩罢……”
那是个彩绘的胖娃娃泥偶,颜色已有些剥落,但在浣衣局这灰暗之地,也算一点鲜亮。
张嬷嬷眼皮一撩,飞快地左右瞥了瞥,一把抓过塞进袖子里,嘴里骂着:“不学好!尽弄这些没用的!”
但接下来分派稍微轻省些的漂洗活计时,柳如眉的名字被叫到了。
我看在眼里。
下一次发放月钱后,我咬牙用一半。
托一个偶尔外出倒泔水的粗使太监,从宫外捎回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据说是西域传来的“香蜜”。
趁张嬷嬷单独走过时,我照着柳如眉的办法,将东西给了张嬷嬷。
此后,她对我呵斥的次数变少,分派的公务也轻松许多。
柳如眉的“课程”在继续。
【宫廷行走礼仪:垂首,目光落于身前三步,步履轻而稳,裙裾微动。】
【基础对话技巧:回应上位者问话,需简洁恭敬,尾音稍抑,显谦卑。】
为了自己嫔妃梦,柳如眉像个最勤奋的学生,无时无刻不在练习。
清晨对着水缸调整面部表情,走路时刻意控制步幅,甚至睡觉时,手指都在无意识的模仿斟茶倒水的姿势。
在柳如眉看不到的地方,我也默默学起来。
走路时刻意跟在柳如眉身后不远处,模仿她的节奏。
无人时,用破瓦片盛水,练习平稳端持。
三个月后,柳如眉接到了新任务。
【创造机会,接触高于浣衣局层级之女官。建议目标:定期前来收取妃嫔特洗衣物的钟粹宫管事宫女秋月。分析:秋月是李昭容心腹,刚晋升三品昭容钟粹宫正需人手。秋月好洁,喜听人赞其衣着得体。】
机会很快来了。
秋月来取一批李昭容的夏日纱衣。
柳如眉主动上前帮忙清点,声音柔柔的:“秋月姐姐这身藕荷色襦裙真好看,衬得姐姐气色极好,这料子怕是今年新贡的流光缎吧?奴婢只在张嬷嬷那里见过一次边角料呢。”
秋月有些意外的看了柳如眉一眼。
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脸色稍霁:“你倒有点眼光。仔细些,娘娘的衣物金贵。”
“是,奴婢一定万分仔细。”
柳如眉答得恭顺,手上动作又轻又快,还将一件纱衣上几乎看不见的线头轻轻拈掉了。
又过了些时日,一次“意外”,柳如眉端着水盆“不小心”在秋月路过时滑倒,水泼湿了秋月的绣鞋。
柳如眉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眼泪涟涟,说自己笨手笨脚,求秋月姐姐饶恕。
秋月本要发怒,但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身粗糙宫装也掩不住的好身段和好颜色,心下一动,想起自家主子正觉得身边缺几个颜色好、懂规矩的宫女……
几天后,柳如眉调离了浣衣局,去了钟粹宫负责庭院洒扫。
虽然依旧是粗使,但已是从地狱挪到了边缘。
而我,在柳如眉离开后不久,因为“认得各宫衣料特征”、“干活细致沉默”,被张嬷嬷“推荐”。
调去了尚服局下属的一个配饰作坊,学习打络子、穿珠花。
我知道,这“推荐”里,有近些日子继续给嬷嬷好处的功劳。
当然也有我平日观察学习、显得比旁人“伶俐”一点的缘故。
柳如眉在新的岗位上。
系统开始了【嫔妃教养】灌输。
诗词歌赋的皮毛。
琴棋书画的雅趣。
更重要的是神态举止的打磨。
“微笑时,眼角微弯,嘴角上扬三分,不可露齿过多。”
“眼神接触,一触即离,含羞带怯为佳。”
“聆听时,身体微微前倾,显专注尊重。”
柳如眉为了自己的嫔妃梦努力,如饥似渴的学习系统的知识。
没有条件练琴,她便以手代弦,虚空练习指法。
没有棋,她便收集不同颜色的石子,在无人处摆布阵局。
夜深人静时,对着破碎的铜镜,一遍遍练习那个“三分笑”。
我在配饰作坊里,手里穿梭着五彩丝线,耳朵却竖得尖尖。
我将她“学”到的一切,在心里反复描摹。
我捡来废弃的描红纸,用烧过的树枝练习写字。
观察作坊里手艺最好的姑姑们待人接物的神态,暗自比较系统所教。
柳如眉很快在钟粹宫找到了“机会”。
一次皇帝来钟粹宫看望李昭容,柳如眉“恰巧”在庭院里修剪一盆开得正好的西府海棠。
她穿着浆洗得格外整洁的宫女服,身姿窈窕,侧影优美,哼着一支轻柔的江南小调,声音不大,却刚好能飘进敞开的窗棂。
皇帝脚步顿了一下,朝那边看了一眼。
李昭容看在眼里,心中不悦。
但柳如眉随后表现得无比恭顺本分,甚至主动向李昭容请罪,说自己不该在当值时哼曲。
李昭容见她低眉顺眼,颜色又好,或许留着有用,便只敲打了几句。
又过了一段时日,宫中举办小宴,柳如眉被安排在后殿伺候。
席间,一位王爷夸赞殿中插瓶的菊花,随口问起品种。
在场宫女皆不敢答。
柳如眉在系统提示下,低眉顺眼上前半步,声音清凌凌如玉石相击。
“回王爷,此乃‘凤凰振羽’,花瓣细长如羽,色如金镶玉,是菊中珍品。”
她答得准确,姿态卑微,恰到好处地展露了一点“学识”,又不至于抢了主子风头。
皇帝也在座,多看了她一眼。
不久,柳如眉被李昭容“大方”的推出来。
封为最低等的御女,赐居偏僻的听雨轩。
虽然离开了钟粹宫,但这一步,柳如眉终究是跨出去了。
她成为了妃嫔,虽然是最低等无品级的御女,但也是主子了。
消息传到尚服局作坊,众人议论纷纷,有羡慕,有不屑,有嫉妒。
我默默坐在角落,手里编着一条给某位妃嫔准备的珊瑚珠手串,指尖冰凉,心却滚烫。
我知道,我的机会,或许也要来了。
我不能一直躲在后面“学习”。
柳如眉的系统,已经开始教导她成为妃嫔后新的知识。
【管理后宫】和【孕育子嗣】。
那些更隐秘、更核心的知识,我要生活的更好也需要学习。
但现在的身份,学习这些被他人看到一定会出事。
所以我必须要更换身份,成为和柳如眉一样的嫔妃。
恰逢九嫔之首的张昭仪诞下皇子。
宫内要重新挑选身边得力宫女。
因我之前在配饰上的“巧思”给她留下过印象,加上我平日在作坊里表现出的“沉静细心”、“略通文墨”,当然也有使了些银子,也被列入了备选。
面试那日,张昭仪坐在上首,产后略显丰腴,气色却好。
她问了我几个关于首饰搭配、衣物保管的问题。
我都谨慎作答。
引用的例子多是我在作坊所见,或“听”系统提过的妃嫔喜好。
张昭仪不置可否,最后问:“你可会调理些简单的饮食?本宫的小厨房还缺一个宫女,正好本宫产后总觉口中无味。”
我心头一跳,系统曾教导柳如眉:“产后调理,忌大补,宜温润。可进一些红枣山药粥、酒酿圆子、清淡的鱼汤。”
我垂首答:“奴婢粗浅,在家时见母亲产后用过红枣小米粥,说是温补气血。还听说酒酿圆子能开胃,只是不知是否合娘娘体质,需太医定夺。”
答得平庸,但稳妥。
张昭仪点了点头:“倒是个实在的。罢了,就你吧。以后在常宁宫,跟着赵嬷嬷好好学规矩。”
我终于,也从那配饰作坊的角落,挪到了主子身边。
虽然依旧是宫女,却是九嫔之首的张昭仪身边的三等贴身宫女,有了独立的床铺,更好的饭食,月钱也多了。
更重要的是,我能更直接地观察妃嫔的日常生活,能接触到更高层级的信息,以及……能更“清晰”的“听”到,前不久从御女晋位为柳选侍的柳如眉那边系统的动静。
我也从系统那里,学到了那些隐秘的知识,并更加谨慎地调理自己的身体。
在常宁宫,我利用职务之便,仔细观察张昭仪的饮食起居。
学习她如何管理宫人,如何与其他妃嫔往来,如何应对皇帝的喜怒。
我像一株不起眼的藤蔓,紧紧缠绕着柳如眉这棵大树,吸取着她从系统那里获得的每一滴养分,默默壮大自己。
柳如眉利用系统的奖励成功变美。
直接得到皇上的独宠。
三个月时间。
越过八品宝林和七品良人,晋为六品柳才人。
她的做派,越来越有“系统出品”的标准化精致感,美丽,得体,每一步都像精心计算过。
而我,在张昭仪身边,因着“安静本分”、“体贴细心”,渐渐升为二等宫女。
一次张昭仪随驾秋猎,我作为随身宫女之一。
夜晚营地,皇帝批阅奏折至深夜,张昭仪早已歇下。
我奉命去送一盅参茶。
进入御帐时,皇帝正疲惫的揉着眉心。
我放下茶盏,轻声道:“皇上,夜深了,仔细龙目。这参茶温度刚好。”
皇帝抬眼看了我一下,似乎有些印象:“你是张昭仪身边的?叫什么?”
“奴婢阿芜。”
“阿芜……”他念了一遍,没说什么,挥挥手。
又过了一段时日,宫中举办家宴。
有美人献舞一曲,身姿翩跹,显然下了苦功。
皇帝笑着赏了。
宴席中途,皇帝离席更衣,回来时路过偏殿廊下,见我独自站在那里,望着廊外一株将谢未谢的菊花出神。
“静立于此,看什么?” 皇帝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跪下:“皇上恕罪。奴婢……奴婢见这菊花将谢,想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之句,一时失神。”
皇帝沉默了一下,道:“你倒有些心思。起来吧。”
他打量了我几眼,“在张昭仪身边,可还习惯?”
“回皇上,昭仪娘娘待下宽和,奴婢感恩不尽。”
“嗯。” 皇帝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宴席。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之后不久,张昭仪似乎“无意”中提起,一直安分守己,是否有心上人?
我当然是回答没有。
再后来,在一个平静的午后,宣旨太监来到了常宁宫。
“宫女阿芜,着封为正九品选侍,赐居永宁宫后殿西厢。”
圣旨很简单。
我跪在地上,听着那陌生的称谓,掌心冰凉一片,心中却有什么东西,轰然落地,又缓缓升起。
我终于,也踏出了这一步。
从宫女,到低等的嫔妃。
搬入永宁宫西厢那日,阳光很好。
屋子不大,但干净明亮,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可以看到一角天空。
我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洒扫的陌生宫女太监,他们恭敬地向我行礼,口称“许选侍”。
远处,似乎能遥遥望见听雨轩的飞檐。
柳如眉因得皇上的喜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已经晋升为五品柳美人,住在比我这里宽敞得多的地方。
最后我才知,跟我一起被册封的选侍,一共有三人,正是皇后想要分柳美人的宠。
觉得柳美人过于受宠,让其他人妃嫔找寻一些好控制的人成为嫔妃。
这些我都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如何将生活变的更好。
我们都从浣衣局那片泥泞里挣扎了出来,用各自的方式,走上了这条遍布荆棘与诱惑的宫妃之路。
她靠着读取柳如眉系统外挂知识,靠着偷听、模仿、学习,也终于挤进了这道窄门。
往后的路,或许会更难走。
柳如眉和她的系统,不会永远发现不了我这个“东施效颦”的存在。
后宫的明枪暗箭,只会更多、更毒。
但至少,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命运宣判的小宫女了。
我看着镜中那张依旧平凡,却因多了几分沉静而显得不太一样的脸,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妃嫔之路才刚开始。
封为选侍之后的日子,似乎和从前做宫女时没有太大不同,又似乎处处都不同。
永宁宫后殿西厢不大,仅一明两暗,配着两个粗使宫女和一个负责杂役的小太监。
但于我而言,已是天壤之别。
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可以关上门不必时刻警惕他人的空间。
月俸不多,但足够维持体面,偶尔还能有点富余。
更重要的是,我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分。
尽管是最低等的,却也意味着我进入了后宫这个庞大棋盘。
成了一棵可以被看见、可以被挪动、甚至……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柳如眉,如今的柳美人,风头正劲。
她很快适应了从宫女到嫔妃的身份转变,甚至有些过于春风得意。
没办法,如今整个后宫属她最为受宠。
大概是重生前的怨气与今生的顺遂交织,加上系统在手,她言行举止间,那股精心雕琢的“完美”之下,偶尔会泄露出一种近乎张扬的笃定,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我能“听”到她的系统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发布任务、提供指导,但柳如眉的态度,却微妙地变了。
【日常任务:练习书法一个时辰。任务奖励:书法熟练度+5,气质值+0.5。】
柳如眉内心嗤笑:“练字?有那功夫,不如多调制两盒养颜的玉容膏。皇上最近夸我手如柔荑,字写得再好,他又未必时时来看。”
她敷衍的写了半篇,便唤宫女来为她染指甲。
【主线任务:获得皇帝连续三日召见。建议方案:利用新学的‘惊鸿舞’片段,在御花园‘偶遇’展示。任务奖励:舞蹈技能提升,皇帝好感度+10,解锁【香道·入门】。】
柳如眉看着铜镜中自己绝美的容颜。
指尖拂过系统奖励的舞衣,自信满满。
“连续三日?何必那么麻烦。马上就是中秋宫宴,我要在那万众瞩目的地方一舞惊人!到时候,还怕皇上不主动来找我?这偶遇的法子,太费劲,不选。”
柳如眉不再像最初那样,对系统的每一个建议都奉若圭臬。
重生带来的先知,系统赋予的技能和奖励,皇帝的宠爱,让她开始相信自己的“判断”和“运气”。
系统提供的,更像是一种“捷径”和“保障”,她如今完全可以取自己所需,不合心意的,便直接忽略。
而我,没有重生记忆,没有系统奖励,没有积分商城。
我只有一双能“听”到她与系统对话的耳朵,和一个在底层挣扎求生多年磨砺出的、绝不肯轻易认输的“卷王”心态。
柳如眉不屑于枯燥的书法练习,认为气质靠美貌和系统加点足以弥补。
我却将系统教导的“练字凝神,腕稳心静”记在心里。
没有上好的笔墨纸砚,我就用最普通的,每日雷打不动练上一个时辰。
不求成为书法大家,只求一手字能端正清秀,提笔时不露怯。
偶尔皇帝来我这儿坐坐,看到我案头临摹的小楷,会随口点评两句,我便恭敬听着,适时请教,倒让这枯燥的练习,成了我们之间一种平淡的交流。
柳如眉痴迷于系统奖励那些华美衣裙、璀璨首饰,致力于提升“审美”。
系统教导:“色彩搭配需和谐,突出自身优势。柳叶眉、秋水眸,宜清雅之色,如月白、淡紫、藕荷,忌过分浓艳。”
她照着做,每次出现都像一幅精心绘制的工笔画,无可挑剔,美则美矣,却总带着一丝匠气。
今日是淡紫配玉簪,明日是月白配珍珠,后日是藕荷配碧玺……好看,但看久了,难免觉得无趣。
我也学。
但我买不起那些名贵衣料和珠宝。
我便在尚服局积累的人脉和永宁宫份例的基础上,花更多心思。
没有珠宝,那就用绒花。
系统说皇上喜欢紫色,我便在淡紫宫装袖口、领缘处,用稍深的紫线绣上寥寥几枝缠枝忍冬纹,不显眼,却耐看。
月白衫子,我配一条自己打的、掺了银线的浅灰色丝绦,而非人人皆用的珍珠。
藕荷色裙子,我搭一件妃嫔常服制式的豆绿色半臂,颜色冲撞得恰到好处,反而别致。
我没有系统加持。
只能靠反复比对、暗自揣摩,力求在有限的条件下,做到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妥帖与独特。
皇帝曾随口赞过一句:“你这身搭配,倒是清爽别致。” 没有过多夸耀,但我知道,这份“不同”被记住了。
柳如眉苦练惊鸿舞,目标是中秋宫宴一鸣惊人。
系统提供了详细的分解动作、呼吸节奏、乃至表情管理。
她练得刻苦,也自信满满。
我也“听”到了那些分解动作和要领。
没有专门的舞衣,没有乐师伴奏,甚至没有大的空间。
我在自己小小的厢房里,等夜深人静时,撤去桌椅,穿着简便的衣裙,回忆着系统的指导,一点点抠动作,体会那股“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意韵。
我知道自己永远跳不出柳如眉那种经过系统精确计算、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效果,我也不打算在公开场合与她比拼。
我练舞,与其说是学艺,不如说是让自己身姿更轻盈,举止更优美。
中秋宫宴终于来临。
琼楼玉宇,灯火璀璨,笙歌鼎沸。
柳美人一舞动京城。
她穿着系统奖励的“留仙裙”,裙裾飘飘,广袖舒卷,在特意搭建的莲花状舞台中央旋转、腾挪、折腰,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富有张力,配合着清越的琴筝之声,当真如九天仙子谪落凡尘。
尤其是那最后的凌空一跃,袖中花瓣纷飞,灯影交错间,美得惊心动魄。
满座皆惊,赞叹不绝。
皇帝也抚掌大笑,当场晋她为从四品婕妤,赐号“柔”,赏赐无数。
柳如眉,不,现在该称柔婕妤了。
谢恩时眼角眉梢尽是压不住的得意风华,目光流转间,特意扫过席间低位嫔妃所在之处,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与炫耀。
我坐在最末席,安静的看着,随着众人一起鼓掌。
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宫宴后,柔婕妤盛宠更隆,几乎专宠。
她开始有些飘了,对系统的日常任务越发敷衍,更热衷于利用系统奖励一些那些立竿见影能博得皇帝欢心的东西。
比如一张据说能让人一夜好梦的安神香方,一道失传的南方甜点做法,甚至是一些带着隐秘助兴作用的熏香。
系统似乎对此有所察觉,偶尔会发出带着警告意味的提示音,建议她夯实基础,但柔婕妤不以为然。
我这边依旧按部就班地“卷”着。
练字,调理身体,揣摩衣饰搭配,默默练习那些舞蹈动作的精髓。
不是为了表演,而是为了让自己的一举一动,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不经意的优美。
机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那是一个秋雨绵绵的午后,皇帝批阅奏折后有些烦闷,信步走到了较为僻静的永宁宫附近。
恰好看到我在廊下,正对着院子里几株被雨水打得零落的残菊出神,手里无意识地比划着几个轻柔的弧度。
“许选侍在此作甚?”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懒散。
我慌忙转身行礼:“皇上万福。臣妾……只是见这秋雨打菊,心中有些感触,胡乱比划,让皇上见笑了。”
“哦?什么感触?”他走进廊下,饶有兴致的问。
我垂眸,轻声念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皇帝微微一怔,看向我的目光深了些
“臣妾愚钝,只是觉得这风雨摧花的意韵相通。”
我顿了顿,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就像……就像这舞,有时未必需要完整的曲子、盛大的场面,只是一点心绪,随着风雨流转,或许……也是一种跳法?”
这话说得有些大胆,甚至有些没头没脑。
但皇帝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他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贴身大太监远远候着。
“你方才比划的,是什么舞?”
“臣妾胡乱想的,算不得舞。”
我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只是觉得,惊鸿之姿固然美,但若只存于九天之上,未免孤高。有时……落于凡尘,沾染些烟火雨露,随风而动,或许……另有一番滋味?”
我说着,借着廊下并不宽敞的空间,和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将那些我在深夜独自练习、反复揣摩的动作,用一种极其舒缓、甚至有些随性的方式,信手拈来地展现。
没有完整的套路,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是几个转身,几个舒展,指尖划过雨幕前潮湿的空气,裙摆轻轻旋开一道柔软的弧线,目光时而低垂,时而远眺,仿佛真的在与风雨对话,与残菊共情。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跳舞”,更像是一种即兴的、情绪化的肢体表达。
但我投入了全部的情感,那些从系统那里学来的对动作力度的控制、对韵律的感知,此刻都化为了最自然的本能。
皇帝静静地看着,脸上的疲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欣赏。
他没有说话,直到我停下来,微微喘息着行礼。
“起来吧。”他伸手虚扶了一下,“你这舞……倒有些意思。不像是学的,倒像是……自己编出来的。”
“皇上谬赞,臣妾只是……随心而动。” 我脸颊微热,这次不是装的。
那天下午,皇帝在我的西厢房里待了许久。
我们没再跳舞,只是喝茶,聊些闲话,偶尔听雨敲窗。
气氛安宁得不像是在后宫。
自那以后,皇帝来永宁宫的时候明显多了。
有时是午后,有时是傍晚。
他并不总是召我侍寝。
有时只是来坐坐,看我练字。
听我说些无伤大雅的闲话。
或者,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让我“随心”的跳上一小段“独属于自己的舞”。
他说,在我这里,觉得松快。
柔婕妤那边,依旧盛宠,依旧光彩夺目,在各类宫宴上大放异彩。
但皇帝去她那里的次数,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独占鳌头。
我能“听”到,柳如眉的系统提示音变得频繁起来:
【警告:皇帝对宿主‘柔婕妤’关注度波动下降。建议加强基础技能巩固,减少对商城道具依赖。】
【紧急任务:三日内,获得皇帝亲手赏赐。建议回归‘温婉解语’初始设定。】
柳如眉有些烦躁:“下降?怎么可能!定是那起子贱人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赏赐?皇上最近赏我的还少吗?温婉解语?我现在是婕妤,又不是当初的小小宫女!”
她选择了兑换一种新的、据说能令人心神荡漾的香料,准备用在下次侍寝时。
而我,在一个寻常的清晨,接到了晋封的旨意。
许选侍晋为正八品许宝林,仍居永宁宫,但份例和待遇皆有提升。
理由很简略:让皇帝舒心。
没有盛大的典礼,没有万众瞩目的原因。
就像一场安静的秋雨,润物无声。
搬入永宁宫稍大一些的东厢那日,我推开窗户,看到庭院里那几株残菊不知何时已被移走,换上了几盆不畏寒的青松盆景。
柔婕妤那边,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更明显的电流杂音:
【检测到模仿者许宝林,威胁等级评估上调。宿主行为模式偏离预设剧本加剧。启动修正程序预加载……】
柳如眉砸碎了一个茶杯,美丽的脸上阴云密布:“模仿者?许宝林?她是谁?什么!是阿芜?!怎么是她!这个学人精!她到底凭什么靠着学习我的路线成为妃嫔的!”
我轻轻关上了窗户。
凭什么呢?
凭我没有系统可以依赖,所以只能把偷听来的每一点知识,都嚼碎了,咽下去,变成自己的骨血。
凭我不敢像她那样,将系统的馈赠视为理所当然,所以时刻警醒,步步为营。
凭我知道,在这深宫之中,盛大的表演固然能赢得一时喝彩,但真正能让人驻足停留的,或许只是某个雨午后,一段不成章法却发自内心的“随心之舞”。
内卷之路,道阻且长。
而柳如眉和她的系统,还会给我带来怎样的“课程”呢?
我抚平衣袖上细微的褶皱,看向铜镜中眼神沉静的女子。
学,然后知不足。
卷,然后求生路。
这场无声的较量,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