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行了五日，终于在今日午间到达了梧州行宫。
春日明媚，见物品都大致收拾妥当，沈明灼提议：“要不要出去走走？”
“要。”兰芝立刻回应。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地方，非常好奇。
说走就走，沈明灼带着兰芝出了门，刚到门口便遇见了守着的源一。
源一站在门口正中央：“夫人要去哪？”
“你家大人让你在这守着的？”
沈明灼奇怪：“我只在附近看看，不走远。”
她从前从未参加过，确实新奇，不过安全意识还是有的，就在周边看一看。
说着，两人就要向外走，可源一仍旧站着不动：“猎场危险，夫人要不然还是等等主上吧，很快会回来。”
兰芝有点生气：“你……”
沈明灼拦下兰芝，声音染上几分严肃：“我连出门也不行吗？”
从嫁过来，她从未独自出过门。
之前只觉得是夫君担忧她的安全，如今却后知后觉，他……好似不想她独自出门。
为什么？
“不是，属下绝没有阻拦的意思。”源一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办。
沈明灼看了眼，不想为难他：“你和我们一起吧。”
“是。”
三人出行并不惹眼，沈明灼也是依言只在住处周边看一看。
路上遇到了些衣着粉绿的贵女，虽不认得，也依照规矩互相见礼。
只是沈明灼总觉得，那几个女子离开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像是在打量什么新奇的物件。
“那几个女子是哪家的？”沈明灼询问。
源一看了眼：“应是礼部侍郎和亓侯爷家的。”
礼部侍郎、亓侯？这两位与齐家和沈家来往都很少。
为何会待她如此怪异，难道是她的错觉？
沈明灼没有心思继续看：“回吧。”
源一心底一喜，连忙跟着沈明灼往回走。
他恨不得能马上走回去，千万不要再遇上什么别的人。
特别是姓齐的。
“这是谁家的女儿，如此好颜色，本宫竟从未见过。”
略带惊诧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沈明灼顺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来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龄，眉目舒朗，一身暗红衣装，金线云纹，举止间尽显贵气。
反应过来眼前人是何人，沈明灼连忙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你认得本宫？”李舒冉淡笑。
“臣妇未曾得幸与公主一见，只是猜测。”沈明灼坦诚道。
陛下年幼尚未扩充后宫，能在行宫自称本宫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年岁大多匹配不上。
李舒冉知道她的身份并不难猜，仍旧夸赞道：“真是伶俐聪慧。”
“那本宫也来猜猜你。”
她好似真的不知道，自顾自说起来：“刚刚听你自称臣妇，看你这年岁，应当新婚不久……朝中裴首辅与齐将军都在今年三月成婚。”
“不知是哪位臣子有如此好的福气？娶得个如花似玉的夫人。”
源一站在沈明灼身后，紧紧盯着眼前的李舒冉，眼睛一眨不眨。
生怕她下一秒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公主谬赞了。”
沈明灼自谦的话刚出口，一旁男子清冽的声音就接话道：“没有谬赞。”
裴樾走到沈明灼身旁，望着李舒冉淡定开口：“殿下夸得是对的，臣的夫人确实千好万好。”
“原来是……”李舒冉故意在称呼停顿了下，在接收到裴樾威胁的眼神时，唇边的笑意渐渐放大：“大人您的妻子。”
“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她早在春猎开始前便知道，裴樾派人挨家挨户地去“请”，告诫那些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在沈家女面前隐瞒了真实身份，竟是以齐风眠的身份与她相处……
对于夸奖，裴樾照单全收：“殿下说的是。”
他和夫人就是天造地设。
沈明灼心中震撼，此刻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只能悄悄扯裴樾的衣袖，提醒他谨言慎行。
没有言语不对的自觉，裴樾抓住沈明灼拽他衣袖的手，笑道：“夫人想牵手直接牵就好，不必不好意思。”
沈明灼：？？？
谁想牵他手了？
她只是想提醒他，在长公主面前说话小心一点，莫要让人抓到把柄。
“两位还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啊。”李舒冉感叹。
话锋一转：“前两日见了另一位大人，形单影只的好不可怜，不似你们，感情如此深厚。”
裴樾眼神一瞬冷了下去，如同淬了毒：“那还真是可怜。”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公主不必太为别人感伤。”
“不过随口一提罢了。”
李舒冉似笑非笑：“说起来，大人送我的礼物我还未回礼。”
“不知大人可还记得？”她意有所指：“就是那件红色的、很新鲜，本宫收到之时还是温热的。”
温热的、刚割下的舌头。
“回礼就不必了，礼品一事上都是有来有回。”裴樾开口婉拒：“今日若是公主回了，改日我还要想着如何还回去。”
“着实麻烦。”
明晃晃的威胁。
李舒冉掩在袖子下的拳头一点点握紧，面上却毫无变化：“本宫向来不是怕麻烦的人。”
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沈明灼，刻意道：“不知上次的礼物，是不是夫人一起挑的？”
“嗯？”沈明灼顿了下：“臣妇不知。”
“原来不是夫人挑的。”李舒冉面露惋惜。
“是臣为殿下挑选的。”裴樾声音沉缓：“不合心意的话，下次臣必定会挑更好的献上。”
李舒冉笑了笑：“那倒不必了。太过贵重，本宫还要亲自登门道谢。”
“不过，本宫觉得与夫人很是有缘，改日可以共同品茶赏花。”
沈明灼微微颔首：“殿下若不嫌弃，臣妇自当奉陪。”
“今日也乏了。”李舒冉抬手扶了扶鬓角的钗环：“本宫便先回了，这好春光便留给二位慢慢观赏。”
“恭送殿下。”沈明灼说完，发觉身边的裴樾没有动，捏了下他的手指。
裴樾敛下目光，沉声道：“恭送殿下。”
待人走远，沈明灼才找到机会询问：“什么礼物？”
还是红的、新鲜的、温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