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集团的动作很快。
不到半个小时，一支由三辆防弹悍马和两辆黑色商务车组成的车队，就浩浩荡荡地驶出了总部大厦的地下车库。
处于车队核心的那辆防弹车里，张大伟缩在后座，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他不仅穿了一件厚重的防护服，甚至还戴着那种防生化毒气的全面罩呼吸器。哪怕车里的空调系统已经开到了最大，他的面罩里依然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水雾——那是冷汗蒸发出来的。
“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到？！”
张大伟的声音经过面罩的过滤，听起来像是某种沉闷的怪兽嘶吼。他手里紧紧攥着一瓶医用酒精，时不时就往自己身上喷两下，神经质到了极点。
“张律师，别催了，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副驾驶上的保镖队长无奈地回过头，“前面就是盘山公路，再开就要翻车了。”
“翻车也比烂掉好！快开！快！”张大伟尖叫着，脑海里不断闪回雷厉描述的王强死状——脊椎被抽空，像软体动物一样瘫在床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还好，骨头还在，舌头还在。
车窗外，江海市的景色飞速倒退。
车队正驶向位于江海市北郊的一座独立山头。那是赵家的私产，名为“云顶山庄”。
而在山庄的最顶端，矗立着一座通体银白色的建筑，那便是赵泰口中的——“云顶安全屋”。
这座建筑在设计之初，就是为了应对核战争、生化危机以及顶级暗杀而建造的末日堡垒。
……
“吱嘎——”
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打开，车队驶入了安全屋的地下掩体。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大门重新合拢，液压锁死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张律师，到了。这里已经是绝对安全区，您可以把面罩摘了。”
保镖队长打开车门。
张大伟像只惊弓之鸟一样跳下车，第一时间看向四周。
这里没有窗户，四周全是厚达一米的钢筋混凝土墙壁。头顶是复杂的空气过滤管道，每一寸空气在进入这里之前，都要经过十二道医疗级的过滤程序。
“这里……真的没有真菌吗？”张大伟颤声问道。
“放心吧。”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台精密的检测仪，“这里的空气洁净度是手术室级别的，甚至更高。别说真菌孢子，就算是病毒，也得被拦在外面。而且我们的水源是地下深层独立水井，经过反渗透处理，绝对干净。”
听到这话，张大伟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像是断掉的琴弦一样，彻底松弛了下来。
他一把扯掉那个令人窒息的防毒面具，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经过过滤的、略显干燥的空气。
“活过来了……终于活过来了……”
张大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在外面，他感觉空气里每一粒灰尘都是陈默派来的杀手。而在这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钢铁堡垒里，他终于找回了一丝身为“人”的安全感。
“陈默……你再牛逼，你也只是个玩虫子的。”
张大伟看着头顶那如同苍穹般的合金穹顶，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狰狞而得意的笑。
“你进不来。你永远也进不来。”
“只要我躲在这里，等到风头过去，等到警察抓到你……我就赢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恢复了几分金牌律师的傲气。
“给我准备最好的红酒，还要最好的牛排！妈的，吓死老子了，我要压压惊！”
……
与此同时。
距离云顶山庄三公里外的一座废弃信号塔上。
寒风呼啸。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塔顶的边缘，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望远镜。
陈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倒映着远处那座银白色的“云顶安全屋”。
在他的视线中，那座号称连苍蝇都飞不进的堡垒，确实固若金汤。
四周有红外线感应网，有荷枪实弹的巡逻队，甚至还有无人机在空中盘旋。物理层面的防御，几乎做到了极致。
“安全屋么……”
陈默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赵泰啊赵泰，你还是不懂生物学。”
“世界上没有绝对封闭的系统。只要有物质交换，就有漏洞。”
“即使是防核地堡，也要排污，也要排水。”
陈默蹲下身，打开了脚边的一个黑色手提箱。
箱子里，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数百只……蟑螂。
不，那不是普通的蟑螂。
它们的个头比普通蟑螂大了一倍，甲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触须极长，正在不安地摆动着。而在它们的腹部，都鼓起了一个个半透明的囊肿，里面充满了幽蓝色的液体。
那是“始祖菌株”的另一种变体——“携带者Ⅱ型”。
这种菌株并不致命，但它具有极强的繁殖能力和爆发力。一旦宿主死亡，或者受到强烈刺激，那个囊肿就会瞬间爆裂，释放出浓度极高的孢子云雾。
而这些蟑螂，经过陈默的特殊信息素调教，只会对一种气味感兴趣。
那就是——高浓度有机废物的味道。
通俗点说，就是下水道的味道。
“去吧，小家伙们。”
陈默打开了箱子，将一瓶散发着奇异腥味的诱导剂，倒在了一旁的通风口里——那个通风口，直通城市的地下管网，而这个管网的尽头，连接着云顶山庄的排污系统。
“沙沙沙……”
成百上千只暗红色的蟑螂，如同潮水一般涌出了箱子，争先恐后地钻进了黑暗的管道里。
紧接着。
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吱吱”的叫声。
几只、几十只、几百只硕大的老鼠，也被这股气味吸引，双眼冒着红光，加入了这支浩浩荡荡的“地下军队”。
它们将顺着那条被人遗忘的、肮脏的排污管道，逆流而上。
去敲响那座“绝对安全”堡垒的大门。
陈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他看着远处那座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银色建筑，眼中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看死人的平静。
“张大伟，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晚餐。”
“那个地方，不是避难所。”
“那是赵泰亲手为你打造的……棺材。”
陈默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风中隐约传来他的一声低语：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已经爬进了你的裤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