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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轮椅撞向楼梯的刹那,我用尽全力抓住了扶手。
轮椅卡在墙根,我护着头摔了出去。
“啊——!”
沈承洲被我带倒,狼狈跌坐在地。
脚步声立刻从宴会厅方向涌来。
眼见人群围了上来,沈承洲立刻扮演起了弱者。
“顾先生,我好心推你出来透气......”
“你为什么要突然拉住我要一起跳下去!......”
顾行至第一个冲过来,看都没看我,直直冲向沈承洲。
“沈叔!你没事吧?”
他小心翼翼扶起他,转头怒视我。
“爸!你自己活不长了就非要拉着无辜的人一起死吗?!”
顾晓柔当即挡在沈承洲身前,指责我。
“爸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宋婉瑜拨开人群走过来,脸色难看。
她看向被儿女护在中间的沈承洲。
又看了眼跌坐在地的我,眼底最后一点温度消失了。
她扬起手里那杯还没喝完的红酒,下一秒,狠狠摔在我身边的地面上。
“啪——!”
鲜红的酒液和碎片四溅,崩到我脸上,划出血痕。
“顾晏时!”
宋婉瑜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还有半分像以前吗?!”
不远处,沈承洲被兄妹俩一左一右搀扶着。
那件昂贵的西服始终一尘不染。
而我脸颊上的血滴落到地面的玻璃上。
碎片里映出的我,脸颊凹陷,如同将死之人......
我终于明白了。
这五十年,我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还愣着干什么?!”
宋婉瑜不耐烦地对佣人吩咐。
“把先生抬回房间!锁好门!别让他再出来惹事!”
两个男佣迅速上前,像抬货物一样将我架了起来。
房门重重关上,反锁。
手机在这时传来了短信,是助理的邮件。
点开是一张照片。
昏暗的天桥底下,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蜷缩在肮脏的被褥里,靠着厚纸箱支起的庇护所睡觉。
尽管脸上布满了污迹,但我还是认出了她。
我的女儿。
几乎是一瞬间,我便认定了这个真相。
助理的电话同时响起。
“顾先生,我们经过搜查和DNA,已经确认图中的女人是您的亲生女儿。”
“根据目前的资料,我们得知她长期居住在天桥底下,靠拾荒为生。”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颤抖地开口。
“我的儿子呢?”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助理再次开口。
“三十多年前,天桥附近发生车祸,兄妹两人被撞,哥哥为了保护妹妹,当场身亡。”
“妹妹因为没有钱医治,留下了脑部的后遗症,那件事以后,她便一直在天桥附近活动......”
助理后来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
门外,宋家兄妹和沈承洲的嬉笑声刺耳。
可是我的儿子却没了。
女儿也变成这样。
【砰砰砰——!】
剧烈的拍门声传来。
沈承洲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佣。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我。
“婉瑜已经签好文件,疗养院最适合你静养,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就送你上路!”
他使了个眼色,男佣迅速上前,捏住我下巴。
“来,把药吃了......”
“睡一觉,一切......就都结束了。”
药效很快发作。
强烈的困意使我眼皮耷拉着。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扯了扯嘴角。
结束?
不。
一切,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