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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如擂鼓，几乎是落荒而逃。
冲出病房，我倚在冰冷的墙壁上，深深吸气，试图平复那几乎要撞破胸腔的慌乱。
顾明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太突然了。
猝不及防。
手指按上心口，那里仍在剧烈地、失控地搏动着。
我好像并不觉得讨厌。
脚步沉重地挪向隔壁病房。
叶承伤得更重。
额头撕裂的伤口正被医生仔细缝合。
我沉默地站在一旁，确认他暂无大碍后，便准备随医生离开。
“等等。”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给你买的礼物，不看看吗？”
那是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
剪裁精良，设计别致，是我熟悉的品牌标签。
这条裙子要三千块。
“拿的M码，你先试试，不合适，我去换。”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叶承的家境很不好。
他母亲缠绵病榻，奶奶瘫痪在床，父亲在工地卖力气，勉强维持家里的开支。
他是以特优生的身份考进来的，学费住宿费全免。
他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学校门口兼职。
每小时十五元。
这条裙子，他要每天加班忙碌，攒上两个月。
他对我的好，藏在那日复一日、风雨无阻的课后补习里。
也藏在这条凝结着汗水与疲惫的昂贵裙子上。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良久，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叶承，你是想跟我道歉吗？”
过往的点滴并非虚假，我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他却避开了我的视线，答非所问。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严厉。
“快高考了，别被那些无聊的男生影响。那个校花投票就是个笑话。”
“那个校花投票就是个笑话，你以前的照片被曝光并不是什么坏事。”
“你看，现在就没有人来跟你表白了。”
“而且照片又不是假的，你以前本来就又肥又丑，他们说坦克也是实话。”
“知夏，你成熟一点，不要这么幼稚。”
“眼前的赞美只是诱人堕落的陷阱，你需要严厉，也需要鞭打。”
“你不需要漂亮，也不需要校花的虚名，被骂丑才是对你的保护。”
“你这么笨，如果被影响了，凭你的智商，很难考上复旦。”
“所以，不要闹脾气了，我只会哄你这一次，拿乔太过，不会有好下场的。”
嘀嗒嘀嗒，有什么声音响起。
锁骨处感觉到凉意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哭了。
“所以你说过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叶承沉默了，像是被烫到一般避开了我的目光。
那些嘲笑，那些奚落，那些讽刺，原来都是叶承对我最真实的评价。
原来我在他心中，是那样的不堪。
我将裙子狠狠摔到了地上，就要离开。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道歉，等上了大学。”
叶承语气轻飘飘的。
“开学那天，我会跟你道歉，其实我一直藏着一封信，写了三年了，那天我会一起给你，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做得是对的，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那封信，是那封叶承藏起来的情书吗？
叶承不知道，在一个偶然的时间，我看到了它。
那封情书被仔细地放置，上面的每个字都写得小心翼翼。
我一直在等叶承给我，这一等便是三年。
“好。”
我答应了。
这次离开，叶承没有阻拦我。
但我说谎了。
我不会去复旦。
开学那天，叶承也不会见到我。
那封情书不在对的时间送出，那其他时候也便没了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