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新时间:2025-12-31 16:31:13

三皇子是冒雨冲出尚书府的。

连轿辇都等不及,夺了随从的马,一路疾驰回宫。雨水浇透了他的锦袍,玉冠歪斜,发丝黏在惨白的脸颊上,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往日温雅皇子的仪态。

守宫门的侍卫几乎没认出他来,待看清是三殿下,惊得连忙行礼。李玦却视若无睹,直接打马冲进了宫门,在禁止驰马的宫道上留下一串惊惶的水渍和侍卫们错愕的目光。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那首《咏菊》……柳云歌怎么会知道?!她不仅知道诗句,连暗格的位置都一清二楚!是谁出卖了他?太子?二皇子?还是他身边哪个看似忠心的谋士?

不,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晚了!柳云歌敢当着他和柳尚书的面吟出来,就绝不可能善了!柳文渊那个老狐狸,就算为了自保,也一定会把事情捅上去!最迟明天,不,或许今晚,父皇就会知道!

谋逆!这是诛心的大罪!比什么结党营私、贪墨受贿严重百倍!一旦坐实,别说储君之位,就连性命都难保!

李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他冲回自己的寝殿,挥退所有宫人,一个人在空旷华丽却冰冷彻骨的殿内团团转,像一头困兽。

怎么办?怎么办?!

否认?柳云歌说得有鼻子有眼,暗格位置都点出来了,父皇只要派人一搜……人赃并获!

辩解?说是一时酒醉胡言?可那“来年春尽又谁家”的隐喻太明显,父皇何等精明,绝不会信!

嫁祸?说是柳云歌构陷?可柳云歌一个刚回京的闺阁女子,从哪里得知他私密的诗句和暗格?这借口太拙劣!

无数的念头在脑中翻滚冲撞,每一个都指向绝路。李玦跌坐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双手插入湿漉漉的发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或许……可以先下手为强?反咬一口,说柳尚书教女无方,纵容女儿污蔑皇子,甚至……那首诗本就是柳家心怀怨望所编造,意图构陷皇子,离间天家父子!

对!就这么办!柳文渊掌管户部,油水丰厚,早有人眼红,只要串联几个御史,一起上折子弹劾,再把水搅浑……

李玦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爬起来,冲到书案前,就要研墨写信。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通传:

“殿下……国、国师求见。”

国师?!

李玦手一抖,墨锭掉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浓黑。萧玄璟?他怎么会来?这个时候?!

一股比刚才更强烈的不祥预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请……请国师进来。”他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却依旧沙哑。

殿门无声滑开,一身深紫道袍的萧玄璟缓步而入。他似乎刚从雨中来,袍角却不见半点湿痕,依旧是那副纤尘不染、清冷疏离的模样。他手中把玩着那枚白色玉环,目光淡淡扫过殿内狼藉,最后落在李玦那张惨白惊惶的脸上。

“三殿下,”他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陛下有请,移步御书房。”

“父……父皇?”李玦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国师可知……父皇召见小王,所为何事?”

萧玄璟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李玦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

“殿下心中应有数。”萧玄璟语气依旧平淡,“柳尚书半个时辰前,已连夜递了密折进宫。陛下……看了。”

“轰”的一声,李玦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踉跄着扶住书案才没倒下。

柳文渊!这老匹夫!动作竟然这么快!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殿下,请吧。”萧玄璟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恭敬,却透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李玦浑浑噩噩,如同提线木偶般,跟着萧玄璟走出寝殿,走向那座象征着无上皇权的御书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龙涎香的气味浓得有些呛人。

皇帝李璋负手站在巨大的舆图前,背对着门口。他穿着常服,身姿依旧挺拔,可那背影,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威压。

李玦一进门,便“噗通”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儿臣……叩见父皇!”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皇帝没有转身,也没有叫他起来。御书房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灯烛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闷雷滚过殿宇:

“李玦。”

只两个字,李玦便浑身一颤,伏得更低。

“朕对你,可有亏待?”

“父皇隆恩浩荡!儿臣……儿臣惶恐!”李玦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

“朕给你亲王爵位,让你协理吏部、刑部,是看重你的才干,望你成为朝廷栋梁,辅佐你太子兄长,稳固我李氏江山。”皇帝的声音依旧平稳,可那平稳之下,却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你呢?”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跪伏在地的儿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痛心,和冰冷的怒意!

“西山别业,东墙书架,暗格,《咏菊》——‘来年春尽又谁家’?!”皇帝抓起龙案上一本奏折,狠狠砸在李玦面前!“李玦!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野心!!”

奏折散开,正是柳尚书那封密折的誊抄件,上面白纸黑字,将今日花厅之事,连同那首诗,原原本本记录在案。

李玦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父皇……父皇饶命!”他只能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儿臣……儿臣只是一时糊涂!酒后失言!绝无他意啊父皇!求父皇明鉴!”

“酒后失言?”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寒意让李玦如坠冰窟,“酒后失言能写出如此诛心之句?酒后失言会将这等反诗仔细收藏于暗格?李玦,你是不是觉得,朕老了,糊涂了,这江山……该换个人来坐了?!”

“儿臣不敢!儿臣万万不敢!”李玦魂飞魄散,几乎要晕厥过去。

“你不敢?”皇帝一步步走下御阶,停在李玦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朕看你是敢得很!不仅敢想,还敢做!柳文渊的折子里还提到,你今日去柳府,是为那冒名顶替的假女求娶正妃?怎么,是看上了柳家的户部,还是看上了那假女身上……别的什么东西?”

李玦猛地一颤,想起苏婉儿那些诡异的手段和偶尔泄露的只言片语,难道父皇也知道?不……不可能……

“儿臣……儿臣只是一时被她蒙蔽……”他只能将责任往苏婉儿身上推。

“蒙蔽?”皇帝眼中厉色一闪,不再看他,转身坐回龙椅,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冰冷无情,“传旨。”

侍立在侧的内侍总管立刻躬身:“奴才在。”

“三皇子李玦,言行失德,心怀怨望,着即削去亲王爵位,降为郡王,收回吏部、刑部协理之权。禁足于府中,无旨不得出。西山别业,即刻查封,一应物品,交由国师查验。”

“柳文渊教女有方,忠直敢言,赐金百两,玉如意一对,以资嘉勉。其女柳云歌……聪慧敏锐,赐宫绸十匹,珠花一匣。”

“另,柳府假女苏氏,身份卑劣,心术不正,蛊惑皇子,罪加一等。着柳文渊严加管束,待其‘病愈’,再行发落。”

一道旨意,干脆利落,断了三皇子的前程,也给了柳家明确的信号——皇帝站在他们这边,苏婉儿,绝不会轻饶!

李玦瘫倒在地,面如死灰,连谢恩都忘了。削爵,夺权,禁足……他多年的经营,一朝尽毁!

萧玄璟静立一旁,从头到尾未曾言语,只在皇帝提到“交由国师查验”时,微微抬了下眼,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窗外尚书府的方向。

柳云歌……

这个女子,果然有趣。

一场差点颠覆尚书府的风波,就这样,在皇帝强势的干预下,看似平息了。

圣旨传到尚书府时,已是深夜。

柳尚书在正厅跪接旨意,听到对三皇子的处置和对自家的嘉奖时,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终于落了地。后背的冷汗,却已浸透了中衣。

险!好险!

若非云歌当机立断,吟出反诗,逼得三皇子自乱阵脚,他就算硬扛着不答应婚事,也必被三皇子记恨,日后在朝中举步维艰。如今陛下圣明,直接断了三皇子的念想,还嘉奖了柳家,这简直是天大的侥幸!

送走传旨太监,柳尚书回到书房,看着桌上皇帝赏赐的金锭和玉如意,心中百味杂陈。他挥退下人,独自坐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

这个女儿……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她不仅揭穿了苏婉儿的真面目,保住了柳家的清誉,如今更是一句话就废了一个皇子的前程,还让柳家得了圣眷。

这手段,这心机,这决断……真的只是一个流落在外十五年的乡野少女能有的吗?

柳尚书想起宫宴那夜,国师萧玄璟曾单独与云歌说话。难道……云歌背后,有国师指点?或是……她本身就有什么不凡之处?

无数疑问盘旋,却找不到答案。柳尚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无论如何,云歌是柳家的福星,也是柳家如今……最不能得罪的人。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听雪轩的方向。

灯火已熄,一片沉寂。

这个女儿,该好好待她。不仅仅是补偿,更是……柳家未来的倚仗。

与柳尚书的复杂心绪相比,柴房内的苏婉儿,此刻却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和绝望。

圣旨的内容,通过守门婆子压抑不住兴奋的低声议论,断断续续传进了她的耳朵。

三皇子被削爵禁足!婚事彻底告吹!皇帝还要父亲严加管束她,病愈后发落!

完了!全完了!她最后的指望,没了!!

【强制任务倒计时:六十时辰……五十九时辰……】

系统面板上血红的倒计时和“抹杀”警告,像催命符一样钉在她眼前。气运值那个刺眼的“-100”,让她浑身发冷。

七十二小时!她只剩下不到三天时间!

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柳云歌全部气运!否则,死!

怎么夺?她现在被锁在这暗无天日的柴房里,连门都出不去!

不!一定有办法!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苏婉儿在心中疯狂呐喊。

【系统能量不足,无法提供直接援助。请宿主自行利用剩余资源。】冰冷的机械音回应。

剩余资源?她还有什么?除了这破身体和脑子里那些记忆,她一无所有!

等等……记忆?

苏婉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她想起系统物品栏里,还有最后一样东西——那瓶“初级迷情香”。虽然效果微弱还会扣气运,但……或许能用?

她又想起一个人——柳夫人李氏。

那个愚蠢的女人,疼了她十五年,就算现在知道真相,那份感情也不可能瞬间消失殆尽!尤其她现在“病”着,正是博取同情的好时候!如果能让柳夫人对她心软,哪怕只是靠近柴房,她就有机会!

可是怎么让柳夫人过来?

苏婉儿目光落在墙角那个破旧的、用来给她送水的陶碗上。碗边有个缺口,很锋利。

她眼中狠色一闪,抓起陶碗,对着自己的手臂,用力划了下去!

“嗤——”

皮肉被割开,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干草上。

疼!钻心的疼!

苏婉儿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加惨白,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她将伤口凑到窗缝边,让鲜血的气味能更清晰地飘散出去。

然后,她蜷缩起来,开始发出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呻吟。

“呃……娘……娘……我好疼……救救我……”

声音不大,却足够凄厉,在寂静的雨夜里,断断续续地飘出柴房。

守门的婆子起初没在意,以为她又犯病了。可那呻吟声越来越弱,越来越痛苦,还夹杂着细微的、像是血滴落的“啪嗒”声。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安。老爷只说严加看管,没说要弄出人命啊!这要是真死在里面……

“要不……去看看?”一个婆子小声道。

“看什么看!老爷吩咐了,不许靠近!”另一个虽然嘴硬,眼神却也飘向柴房。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撑着伞,悄悄来到了柴房附近。是柳夫人身边另一个大丫鬟,夏荷。她是苏婉儿的眼线,得了些好处,平日里没少帮着传递消息。苏婉儿被关后,她一直不敢动作,今夜却被苏婉儿用最后一点藏在身上的碎银子买通,过来探听消息。

夏荷听到里面痛苦的呻吟和闻到隐约的血腥味,吓了一跳,连忙跑回去禀告柳夫人。

柳夫人本就因白日之事心绪不宁,辗转难眠,听到夏荷添油加醋的回报,说婉儿小姐在柴房自残,血流了一地,奄奄一息,嘴里还一直喊着“娘”,顿时又惊又急。

虽然恨苏婉儿恶毒,可那毕竟是疼了十五年的“女儿”,听到她如此惨状,柳夫人心中那点不忍和母性又被勾了起来。

“真的……流了很多血?”柳夫人声音发颤。

“千真万确!守门的婆子都吓坏了!小姐她……她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夏荷哭着道。

柳夫人坐不住了。她猛地起身:“走!去看看!”

“夫人!不可!”秋月连忙拦住,“老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柴房!而且……而且那苏婉儿诡计多端,万一有诈……”

“那也是一条人命!”柳夫人推开她,语气激动,“她纵有千般不是,也曾叫了我十五年娘!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里面吗?!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说着,不顾秋月和夏荷的劝阻,披上外衣,执意朝着柴房走去。

雨已经小了,变成了毛毛细雨。柳夫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柴房外,守门婆子见是她,不敢硬拦,只能苦着脸让开。

“把门打开!”柳夫人命令。

“夫人……这……”婆子为难。

“打开!出了事我担着!”柳夫人心急如焚。

婆子无奈,只得取出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锁。

就在这时,柴房内一直痛苦呻吟的苏婉儿,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

她忍着手臂的剧痛,迅速从系统物品栏里取出那瓶“初级迷情香”,用尽全力,将瓶子朝着即将打开的门缝扔去!

“啪!”

瓷瓶碎裂在地,一股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气,瞬间在狭小的柴房内弥漫开来,并顺着门缝,丝丝缕缕地飘了出去!

正准备开第二道锁的柳夫人,猝不及防吸入了两口这浓郁的甜香,只觉得脑子微微一晕,眼前有些恍惚,心中对苏婉儿的担忧和怜惜,莫名被放大了数倍,甚至压过了理智和恐惧!

“婉儿!我的婉儿!”她声音带上了哭腔,催促婆子,“快!快开门!”

婆子也被那香气熏得有些头晕,迷迷糊糊地打开了第二道锁。

门,开了。

柳夫人一眼就看见蜷缩在干草堆上、手臂鲜血淋漓、脸色惨白如纸、奄奄一息的苏婉儿。

“婉儿!”她心痛如绞,就要扑进去。

“夫人小心!”秋月虽然也有些头晕,但还保持着一丝清醒,连忙拉住她。

而就在这时,柴房内的苏婉儿,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抬起头,那双因失血和疯狂而异常明亮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柳夫人!

【系统!强制发动“气运汲取(初级)”!目标:柳李氏!】她在心中嘶吼。

【警告!宿主气运值为负,强行发动技能将透支生命!是否确认?】

确认!苏婉儿毫不犹豫。

【技能发动……连接建立……目标锁定……】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吸力,骤然从苏婉儿身上发出,缠向门口的柳夫人!

柳夫人只觉得浑身一冷,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飞快抽离,眼前阵阵发黑,腿一软,就要倒下。

“夫人!”秋月惊叫,死死扶住她。

而柴房内的苏婉儿,在技能发动的瞬间,脸上却陡然泛起一抹极不正常的、诡异的潮红!她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气运,正顺着那无形的连接,流入她体内!

系统面板上,那个“-100”的数字,开始剧烈跳动:-95,-90,-85……

但同时,她的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视线开始模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窒息!

不够!还不够!这点气运,远远不够抵消透支的生命,更别提完成任务!

她的目光,越过摇摇欲坠的柳夫人,像是要穿透重重院落,钉在听雪轩

柳云歌……都是你!都是你逼我的!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吞没了她最后的意识。

在彻底昏迷前,她只看到系统面板上,气运值停在了“-80”,而生命条,已经变成了刺目的深红色。

技能中断。

柳夫人被秋月和吓坏了的婆子七手八脚地抬了回去,灌了安神汤,昏昏睡去,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像是大病了一场。

柴房的门被重新锁死,更加严密。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那短短一瞬,一场无声的、诡异的掠夺与反噬,已经发生。

夜雨,不知何时彻底停了。

乌云散开,露出一弯苍白朦胧的下弦月,冷冷地照着沉寂的尚书府。

听雪轩内,柳云歌并未入睡。

她站在窗前,望着那弯冷月,眉头微蹙。

方才那一瞬间,她心口莫名悸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是老槐树传递给她的、模糊的警示?还是……苏婉儿那边,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走到妆台前,打开那个藏着铁证的妆匣夹层,指尖拂过冰冷的襁褓碎布。

苏婉儿,你还能挣扎多久?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