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来有求必应的女友,在她的白月光回国后,学会了不接我的电话。
第一次,她为白月光接机,偌大的机场门口,布满了红毯。
她在镜头下,低头看了看我的来电,选择了不搭理。
第二次,她给白月光庆祝生日,而我在与她约好的餐厅里,等到了餐厅打烊。
......
第一百次,是我急性阑尾炎发作,痛到意识模糊前拨出她的号码,语音提示依旧是“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后来我才知道,她正在陪郁子琛在山顶餐厅庆祝项目中标。
郁子琛在朋友圈发了合照,配文:
【关键时刻,还是楼总最可靠。感谢楼总的‘优先处理’。】
底下有人评论,
【郁经理和楼总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什么时候官宣呀?】
郁子琛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楼心月赶到医院时,我的手术已经做完了。
她带着一身的陌生的男士烟草味,略带歉意地说,
“抱歉阿年,子琛那边应酬走不开,你知道的,他刚回国,很多事情需要我帮衬。”
“你放心,肯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看着她,明明麻药劲儿还没过,可我竟然还有力气还她一个礼貌的笑。
我说。
“嗯。”
楼心月,也请你放心。
我们之间,的确不可能再有下次了。
1.
出院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去营业厅换了一张新的SIM卡。
旧卡还留着,插在备用机里,只用来接收一些无关紧要的验证码,
以及,看看楼心月什么时候会发现,她把我“弄丢”了。
她当然没有立刻发现。
她太忙了。
忙着陪郁子琛出入各种发布会,忙着为郁子琛引荐各路人脉,忙着扮演她“最可靠的心月姐姐”。
这些细节,都是郁子琛的朋友圈“友情提供”的。
他似乎格外热衷于展示楼心月对他的“特别关照”,
每一张照片,每一段文字,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而我,则忙着收拾东西,联系搬家公司。
以及,在求职网站上投递简历,海投。
为了能更好地照顾楼心月的生活起居,三年前,我在她事业上升期时,辞去了前途一片光明的设计工作,心甘情愿做起了她的“贤内助”。
现在,这“贤内助”的身份,我不要了。
我要重新捡起我的专业。
一周后,楼心月风尘仆仆地从外地出差回来。
她像往常一样,把行李箱往玄关一扔,熟稔地喊道:
“阿年,我饿了,给我煮碗面。”
声音里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和惯常的理所当然。
我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本面试技巧的书,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外卖软件上有很多选择,或者,你可以自己动手。”
楼心月愣住了,脸上的疲惫瞬间被错愕取代。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在她开口的瞬间就奔向厨房。
她皱起眉,眼神带着审视与不悦。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有点累。”
我语气淡淡,听不出波澜。
“累?”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你在家能有什么累的?别耍小性子了,快去做饭,我真饿了。”
我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脚边的行李箱。
“你的行李也自己收拾一下吧。我还有事。”
说完,我转身回了书房,关上门,隔绝了她探究的目光。
也留下楼心月一个人站在客厅,脸色阴晴不定。
那天晚上,她最终还是自己点了外卖,并且,生平第一次自己动手收拾了出差的行李。
入睡前,她试图从身后抱我,语气比白日缓和了许多,
“阿年,我知道最近忽略你了,别生气了。”
“过几天是你生日,我订了‘星光餐厅’,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星光餐厅,本市最难预订的顶级情侣餐厅。
我曾在她耳边念叨过无数次,每一次她都以工作忙为由敷衍过去。
若是以前,我大概会立刻心软,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但现在,我只是轻轻推开她环过来的手臂,声音平静无波。
“再说吧,我最近可能没什么胃口。”
黑暗中,我能清晰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搭在我肩上的手也顿住了。
也许楼心月现在还在觉得我是闹脾气。
可她不知道,我是不要她了。
2.
第二天一早,我出门准备面试。
穿惯了家居服和围裙,再次穿上正式的西装,我竟然有些不习惯。
楼心月站在衣帽间门口,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带着熟悉的惊艳。
“阿年,很久没见你穿正装了。”
她伸手想搂住我的腰,我下意识侧身躲开。
这个动作让我们都愣住了。
以前我最喜欢她搂住我的腰,说这样让她觉得我爱她的全部。
现在身体却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我已经开始抗拒她的触碰。
吃完早餐后,我们一前一后走向玄关。
她穿裙装的样子依然纤细漂亮,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裙摆时,镜子里映出我们俩的身影,
她雾霾蓝套裙,我灰色西装,看起来依然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我知道,这副般配的表象下,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面试比想象中顺利,走出写字楼时,阳光正好。
路过一家装潢精致的日料店时,想到曾经最爱吃日料的我因为楼心月一句不吃生食,已经好多年没吃过了。
推门进去后,我跟着服务员走向靠窗的位置。
我翻开菜单,正纠结要点三文鱼还是金枪鱼刺身时,
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抬头,是楼心月牵着郁子琛的手走进来。
郁子琛亲昵的晃着楼心月胳膊,说话都像是在撒娇,
“心月姐姐,你还记得这家店啊?”
“我们大学时最爱来的。”
郁子琛今天穿着白色西装,领带是和楼心月身上那条裙子一模一样的雾霾蓝。
一切都像精心准备过的一样。
早上我在和楼心月一起照镜子时升起的那一丝幻想,此刻都像阳光下的肥皂泡,轻轻一碰就碎了。
他们经过我桌前时,楼心月的目光突然定住。
我迅速低头翻菜单,假装没见到她。
余光看到楼心月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郁子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
“怎么了?”
不等楼心月开口,他就亲昵地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去。“快走啦,今天不是说要陪我吃金枪鱼刺身吗?”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余光瞥见楼心月被拉走时频频回头的模样。
服务员领着他们往里面的VIP包厢走去。
我不再看她们,低头和服务员点单要了一个刺身拼盘。
几分钟后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公司发来的入职材料。
我正要打开,朋友圈突然跳出郁子琛的更新提示。
九宫格照片里,第一张是两只交握的手特写。
配文:
【时隔五年,味道没变,人也没变。】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开锅。【这是官宣了?】【楼总终于等到白月光回来了】【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郁子琛统一又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我放下手机,刺身拼盘刚好送上来。
三文鱼纹理分明,我放下手机,刺身拼盘刚好送来。
沾了点芥末酱油送入口中,辛辣直冲鼻腔,却意外地没有流泪。
走出餐厅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楼心月的消息,
【阿年,城东新开了家蛋糕店,要给你带吗?】
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这三年来,她时不时就会带城东的蛋糕回来。
抹茶千层、巧克力熔岩、榴莲慕斯每次都是不同口味,但都出自城东。
我从未告诉过她我喜欢吃甜食,更没提过城东。
直到上周,我在郁子琛朋友圈看到他的公寓就在城东。
才意识到每一块蛋糕都是一次谎言。
每一次我以为的甜蜜都是楼心月去见他的借口。
我没回楼心月的消息,而是联系房产中介把我们现在的房子挂上去。
曾经最相爱的时候,楼心月在房产证上只写了我的名字。
说要给足我安全感。
现在这份安全感倒是真的兑现了。
3.
和中介联系好后,我没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大学室友家里。
厨房里,他看着我熟练地炒菜做饭时,一脸不可思议。
“你以前可是咱们宿舍最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到底发生什么了,让你变了这么多?”
我低头刷着炒锅,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些茧子是为楼心月学煲汤留下的?
要怎么说因为楼心月一句“太吵”,我已经三年没去过livehouse?
我失声笑笑,将锅铲摆好后看向好友。
“没什么,但以后也不会了。”
......
第二天回到家时,楼心月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裙子。
餐桌上精心装饰的奶油蛋糕,用可可爱爱的字体写着“五周年快乐”。
看见我,她猛地站起来,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去哪了?”
“我给你七十多个个未接电话你都没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看着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曾几何时,楼心月每个和郁子琛相处的夜晚,我也这样声嘶力竭地质问过她。
可换来的,只是她疲惫的叹息和不耐烦的敷衍,
“阿年,别闹了。”“你能不能懂点事?能不能有一点同情心。”
那时的我总以为,只要再懂事一点,再体贴一点,就能换来她的珍惜。
现在想想,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有些忙。”
楼心月被我的话说的一愣,她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心虚。
“阿年,你昨天是看到什么了吗?”
“你误会了,我和......”
我抬手打断了她的辩解,在包里摸索出房产转让协议。
楼心月曾说,她不希望我们之间出现“分手”二字,但如果有天我真的打算离开她,就直接把房子卖掉,她会明白我的意思。
刚要把转让协议推到她面前,楼心月突然叫住了我。
“阿年!”
她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条钻石袖扣。
“阿年,我特意去订制的,作为我们的五周年礼物。”
我没接礼物,而是把目光落在茶几角落的电影票上。
《爱在黎明破晓前》,
那是我们初遇时在私人影院看的第一部电影。
我记得那天晚上楼心月握着我的手说,
“以后我们要每年纪念日都一起重温。”
前几年的我深深的把这个承诺记在心里。
提前一个月准备礼物,生怕错过一分一秒。
可是如今我连今天是纪念日都忘了。
我伸手接过袖扣,随手放在茶几上,
“谢谢。”
“我有些忙,没给你准备。”
我的语气冷淡又疏离,楼心月意识到,我不是没准备,而是把纪念日忘记了。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颤抖了一下。
视线从我利落的短发滑到身上的职业西装,最后定格在我空荡荡的无名指上。
“没事。”
她突然扯出一个笑容,嘴角的弧度有些勉强。
“马上就是你生日了,到时候我们好好庆祝。”
“星光餐厅的位置我已经订好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那里过生日吗?我托人排了三个月的队终于订到了位置。”
楼心月的声音刻意放轻,带着我熟悉的讨好语气。
以前每次惹我生气,她都会用这种声音哄我。
我望着她期待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把房产转让协议收回了包里。
那就等生日的时候再说吧。
五年感情,吃一顿分手饭,也算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体面的句点。
4.
生日这天,楼心月明显特意装扮了。
她穿着阿玛尼最新款春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
脸上的笑却在看到我装扮的瞬间僵住。
她的目光落在她曾经说过最讨厌的卫衣和牛仔裤上。
“怎么穿成这样?”
她果然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换上温柔的语气,
“不过你开心就好。”
我平静地整理着包里的房产转让协议,没把她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这套衣服确实不符合她的审美,但穿着它,我才感觉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不是她喜欢的那个冷静自持的,而是会独立思考、有自己喜好的宋津年。
星光餐厅的霓虹灯在暮色中闪烁,曾经我多期待能来这里庆祝生日。
可此刻站在门口,心里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楼心月熟门熟路地带我们到靠窗的位置,窗外整座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她翻开菜单向我推荐:
“这里的法式鹅肝很出名。”
“还有松露意面......”
服务员笑着插话,
“这位小姐对我们的菜品真了解,”
“一定是常客吧?”
楼心月的表情僵了一瞬,心虚的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平静地合上菜单。
“我要一份牛排,五分熟,配蘑菇酱。前菜要凯撒沙拉,不要面包丁。”
用餐时,楼心月一直在找话题缓和刚才的尴尬气氛。
从公司近况谈到最近的电影,又说起打算带我去马尔代夫度假。
我只是偶尔点头,专注地切着盘中的牛排。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插入。
“心月姐姐?”
郁子琛穿着休闲西装站在桌边,像一朵遗世独立的野百合。
楼心月的餐刀在盘子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她看了看我,又看向郁子琛,表情尴尬得近乎滑稽。
我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贴心的替她解围。
“你们有事要谈吧?”
“不用管我,请便。”
楼心月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起身走向郁子琛。
他们站在三米开外的香槟台前,我看见郁子琛的手搭上她的肩膀。
不到一分钟,楼心月就回来了。
郁子琛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最后气冲冲地离开了餐厅。
我有些意外。
以前这种场合,被丢下的从来都是我。
楼心月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感到很陌生。
“阿年,我......”
我轻声打断她的解释,低头继续用餐。
“牛排要凉了。”
她的解释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听。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再过十分钟,等房产协议签完,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后半程楼心月明显放松了许多,甚至说起要重新装修书房。
我配合地微笑,偶尔应和几句,看着她眼中的欣喜越来越明显。
甜点上桌时,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
楼心月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她笑着问,
“这是什么?”
我翻开文件,指向签名处,
“房产转让协议,你签个字就行。”
“等房子卖出去后,我们也好聚好散吧。”
第二章
5.
楼心月手里的刀叉“啪嗒”一声掉在餐单上,发出清脆的的响声。
她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随即慌乱地抓住我的手。
“阿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郁子琛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我可以解释的,我和他刚才......”
看着楼心月这幅我从未见过慌乱,我只是平静地把离婚协议推到她面前。
“签字吧,我们体面一点,好聚好散。”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周围几桌客人都转头看过来。楼心月这才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
“阿年,我们出去说好吗?”
我被她抓着手腕走了出去。
到了无人的露台,夜晚的晚风吹得人更加清醒。
楼心月突然一把抱住我,力道大得让我发疼。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不能没有你,别离开我好吗?”
“我只爱你一个人,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她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那种曾经让我安心的温暖,现在只想快点挣脱开。
我用力挣开她的怀抱,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
“你现在情绪太激动,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说完我就转身离开,脚步没有半分迟疑。身后传来她失控的喊声,
“宋津年!”声音里满是的慌乱和哀求。
但我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看着楼心月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
我离开后,楼心月在餐厅外的露台上站了很久。
夜风吹乱了她精心做的发型,她却浑然不觉。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手指微微发抖地抽出一支。
打火机“咔嗒”响了几声才点燃。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就像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一支接一支,地上很快就堆满了烟蒂。
等到烟盒彻底空了以后,她掐灭最后一支烟,像是下定了决心,大步走向停车场。
二十分钟后,她的车停在郁子琛公寓楼下。
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她不断掐着指甲,却怎么也不能让她舒服一些。
门铃响了很久郁子琛才来开门。
郁子琛拉开门时,赤裸着上半身,上面还流着洗澡后未擦干的水滴。
他用尽全是力气绷直身体,让自己的胸肌和腹肌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看到楼心月的一瞬间,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把拽住楼心月的手腕就往屋里拉
“心月姐姐!”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他的手指刻意在她掌心轻轻刮过,这是他们大学时惯用的小动作。
但这次楼心月猛地抽回了手,她站在门口没动,打断了郁子琛的热情。
“不用了。我来是想和你说,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郁子琛的笑容瞬间消失,
“心月姐姐,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男朋友说什么了?”
他伸手去拽楼心月的袖口,却被她一个侧步躲开。
这个躲避的动作太过明显,让郁子琛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不关阿年的事,是我们之间需要保持距离了。”
“毕竟......我们只是朋友......”
“我有男朋友,我要照顾他的感受。”
郁子琛红了眼眶,
“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还记得大学时吗?你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他哭着窝在楼心月的肩膀上,
“我去和津年哥哥解释好不好,都是我的错,让他误会了。”
“只要你别不理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楼心月看着郁子琛仰起脸,眼里满是哀求。
她想起那些青春年少的承诺,想起郁子琛回国后她们的重逢,心确实软了一瞬。
但随即,我转身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浮现在她眼前。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她的男人,这次真的不要她了。
她最终狠了狠心,
“最近......先别联系了。”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快步走向电梯,没看见郁子琛在她转身后瞬间阴沉下来的脸。
6.
新租的公寓很安静,我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时,手机屏幕已经被消息挤爆了。
最上面是楼心月的99+的未接来电短信:【阿年,你去哪了?】【你接电话好吗?我们谈谈。】【求求你了,回我一下消息,至少让我知道你安全。】最后一条是早上六点发的,
【阿年,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往下滑是我和楼心月朋友发来的微信,
【姐夫,你和月姐怎么了?】
【她找你找得都要疯了,你快回她个电话吧。】
【别闹脾气了,她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说是我们的朋友,其实她只是楼心月的朋友而已。
她的字字句句都在偏向楼心月。
我盯着“姐夫”这个称呼看了几秒,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没什么朋友了。
刚恋爱那会儿,我每周都和兄弟聚会。
后来楼心月总说想让我每天都能陪着她,我推掉的约会越来越多。
等到辞职做全职丈夫后,和兄弟们的联系就彻底断了。
现在真正能说话的,也只有那天的室友而已。
最下面是郁子琛凌晨三点发来的微信,
【是不是你跟楼心月说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要跟我断绝关系?】
【你才是介入我们之间的小三。】
我没回任何人的消息,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包里,准时走进了新公司的大门。
新上司从会议室快步走出来,她四十出头,穿着利落的职业套装。
“来,我带你去认识团队。”
当初三轮面试都是她坐镇,最后不计较我的空窗期敲定录用了我。
短暂的介绍后,我来到自己的工位。
旁边的同事简单告诉我工作流程和注意事项,语气很耐心。
一天后,我已经能独立处理基础事务,不再需要反复询问。
一周后,我和小组配合顺利,按时完成了分配的任务。
一个月后,上司交给我第一个独立负责的项目。
周五例会结束后她单独留下我。
“津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真的很优秀,不要因为人生中很小的一个错误就否定自己,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我攥紧了手中的笔记本,心里满是感激。
她知道我的事,但没有追问,只是这样肯定了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投入工作。
旧手机偶尔会震动,屏幕上闪过几条楼心月的短信,我每次都直接拉黑。
直到中介打来电话,说买家想直接买下房子,需要我去办交接手续。
我站在熟悉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
推开门,我愣住了,我没想到会是她。
楼心月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西装外套有些松垮地挂在肩上。
看到我的瞬间,她猛地站起身,茶几上的咖啡杯被碰翻,褐色的液体在文件上洇开一片。
“阿年,我找了你好久。”
“我给你发了无数条消息,打了无数个电话,你都没回。”
“我实在找不到你,只能找到房产中介才联系上你。”
我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的看着她。
她向前迈了一步又因为我的眼神停住。
“我和郁子琛早就断了,真的。”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我知道错了,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
看我还是不为所动,楼心月的声音突然哽住,抬手抹了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
“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后悔,明明当初我们那么好,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我们和好吧阿年,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却平静的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我们之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从来不是因为郁子琛。”
“你也并不是离不开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
“习惯被我照顾,习惯我的世界围着你转。”
我顿了顿,
“可是楼心月,但我也是人,我也会累。”
“我也需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楼心月的脸色渐渐发白。
我把房产转让协议放到桌子上,
“如果房子你想要就留着吧。”
“这样我们也算两清了。”
她死死盯着我,目光里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我平静地迎着她的视线,不躲不闪。
空气凝固了很久,最终楼心月肩膀一垮,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了字。
笔尖划在纸上的声音很重,像是用尽了全力。
我收起文件转身要走,她在背后哑着嗓子说,
“钱明天就打给你。”
我没有再回头,就这样走出了她的视线。
7.
公司季度会议上,郁子琛作为我公司的合作方代表出席。
他穿着粉色休闲西装,在汇报环节刻意针对我的提案挑刺。
“这个创意未免太老套了,数据支撑也不够充分。”
我站起身,调出备份资料,
“郁先生提到的数据问题,在附录第17页有详细说明。至于创意部分......”
我切换幻灯片,
“这是上周刚获奖的同类案例。”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上司的嘴角微微上扬,同事也在角落偷偷为我点赞。
而郁子琛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会议结束后,我刚走进洗手间,郁子琛就跟了进来。
他靠在洗手台上,上下打量我,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啊。”
“你以为换个工作就能重新开始了?”
我打开水龙头洗手,平静的反击回去。
“至少比当第三者强。”
郁子琛猛地直起身,
“你!”
“要不是我当年出国,你以为轮得到你?”
他突然冷笑,
“你知道你生日那天,楼心月为什么彻夜不归吗?”
“就因为我说我怕黑,她就一夜都呆在我家陪我。”
“还有你做手术那次......”
我关上水,抬头看向他身后的镜子。
楼心月不知何时站在洗手间门口,脸色铁青。
郁子琛顺着我的视线回头,表情瞬间僵住。
“心月姐姐,你怎么在这......你听我解释......”
我没再看他们,擦干手走出洗手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楼心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阿年!你听我解释......”
郁子琛踩着高跟鞋追上来,拽住她的另一只胳膊,
“心月姐姐,你干什么!”
“凭什么要跟她道歉?”
楼心月猛地甩开他的手,
“都是你在中间挑拨!不然我和阿年也不会分开。”
郁子琛扶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声音陡然拔高,
“我挑拨?是谁每次喝醉都给我打电话?”
“是谁一直说忘不掉我?”
我趁乱走向电梯,却还能听见他们在我身后争吵,
电梯门打开,我快步走进去。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看见郁子琛扬起巴掌要打楼心月,而她正狼狈地躲闪。
走出大楼,阳光刺得我眯起眼。
马路对面有家咖啡店,我推门进去点了杯美式。
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公司门口那两个拉扯的人影。
咖啡上来时,他们已经不见了。
我掏出手机,把楼心月和郁子琛的号码都拉进了黑名单。
从此我的世界,不会在有他们了。
8.
两年后,我站在落地窗前整理着新办公室的绿植。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墙上的“创意总监”名牌上,镀了层金边。
手机震动,是未婚妻发来的消息,
“明天我就要嫁给我最爱的人了,好激动。”
后面跟着个搞怪的表情包。
我看着她的消息嘴角不自觉上扬。
婚礼前一晚,室友留在我家和我一起住,就像大学时那样。
我们坐在沙发上,从工作趣事一直聊到大学糗事。
聊到最后,他提起了楼心月。
“你听说了吗,楼心月从经理被降职到仓储部了。”
“因为她连续三个季度业绩不达标。
“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有次团建喝多了,还一直在喊你名字。”
我平静的听他继续说,
“还有更绝的。”
“郁子琛去年娶了个六十岁的富婆,结果那女的同时包养了三个小三。”
“上个月他去捉奸,被小三推下楼梯骨折了,他老婆居然还帮着小三说话。”
“骨折恢复以后,他又去找小三麻烦,结果又被打了一顿。”
“现在还没出院呢。”
我把西装熨烫好,看了眼窗外。
月光正好,明天会是个晴天。
“睡吧,明天要早起。”
黑暗中,室友的呼吸很快变得均匀。
我望着天花板,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水。
那些人和事,早就和过去的我一起消失了。
......
宴会厅的门缓缓打开。
我站在台上,看着我的新娘一步步走向我。
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
婚纱是我自己设计的,裙摆上绣着无数朵玫瑰花。
代表着我对她无尽的爱。
走到宣誓台前,我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娇小柔软。
在牧师的询问下,我说出了那三个字。
“我愿意。”
这三个字重若千钧,却再也不会说错人了。
宴会厅的灯光温柔地洒下来,我知道,这次的选择不会错。
9. 番外
被降职以后,工作变得特别累人。
忙碌一天下班路过商场,巨幕屏上正播放阿年的专访。
他对着镜头微笑,
“成功的关键是及时止损,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
我站在人群里,像个可悲的旁观者。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我仿佛又听见那天在餐厅,他平静地说,
“签字吧,我们好聚好散。”
当时我以为他在闹脾气。
现在才明白,那是他给过我最后的温柔。
晚我上就梦到了阿年。
梦里他还是大学时的样子,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在毕业展上侃侃而谈。
我走过去想牵他的手,他却笑着后退,
“楼心月,我们早就结束了。”
惊醒时,凌晨三点。
我摸出抽屉里的安眠药,发现瓶底压着一张照片,
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拍的,背面写着他工整的字迹,
【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和你一起看夕阳。】
药片混着泪水咽下去,苦得发涩。
我从朋友那里得知阿年结婚的消息。
婚礼那天,我站在酒店对面的咖啡厅二楼,透过落地窗看着里面的场景。
他穿着白色西装的样子和当年我们逛婚纱店时想象的一模一样,
简约的三件套,佩戴着黑色的领结。
记得有次路过婚纱店,他指着橱窗说,
“以后我们的婚礼不要太多花哨的装饰,只要阳光、红玫瑰和最亲近的人。”
现在宴会厅里摆满了红玫瑰,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他身上。
新娘是个娇俏可爱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帮他整理头发。
这个动作我曾经做过无数次,在他出门前,在他睡着时。
现在有人代替了我的位置,做得比我更好。
我知道,我失去的比我想象中多得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