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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近过年,王大发的抠门就越发变态。
为了省下那点成本,他简直不把顾客当人,更不把我们当人。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送货的车停在了后门。
我和孙姐去卸货。
往常送来的都是新鲜前腿肉,今天搬下来的箱子却格外沉,而且还在滴着血水。
“这味儿不对啊。”孙姐吸了吸鼻子,眉头皱成了川字。
她掏出刀,划开胶带。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甚至有些刺鼻。
箱子里的肉,颜色暗红发黑,上面布满了一颗颗像米粒大小的灰白色疙瘩,有些地方还带着脓包。
“槽头肉?还是带淋巴的?!”
孙姐惊呼出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种肉是猪脖子上最脏的部分,含有大量淋巴结和甲状腺,处理不干净吃了是要中毒的。
“老李,这不能用啊!这要做成饺子馅,那是丧良心啊!”
孙姐手都在抖。
正好,王大发剔着牙,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干嘛呢?磨磨蹭蹭的,想偷懒啊?”
“老板,这肉是你订的?”
我指着那箱淋巴肉,声音发冷。
王大发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吐了口唾沫:
“啊,特价肉,便宜一半呢。”
“这怎么能给客人吃?这是喂牲口的下脚料!”
我急了,挡在箱子前面。
王大发脸一黑,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老李,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现在的猪都金贵,哪有什么不能吃的?”
“淋巴怎么了?剁碎了,多加点十三香,多放点味精,再在那老汤里滚一滚,神仙也吃不出来!”
“可是......”
“可是个屁!你知道房租多贵吗?你知道水电多贵吗?不从这省钱,拿什么给你们发红包?拿我的血啊?”
这时候,梁伟打着哈欠走过来,看见肉,嫌弃地捏住鼻子。
“卧槽,这肉真臭。不过姐夫说得对,反正那些傻逼顾客也吃不出来。上次那个谁,吃出钢丝球还夸咱们分量足呢。”
他转过头,一脸嘲讽地看着我们:
“你们这些老东西就是矫情。让你们做就做,哪那么多废话?不愿意干就滚,门口要饭的都比你们听话。”
“听见没有?小伟说得对。”
王大发冷笑一声,
“还有,我警告你们,谁要是敢出去乱嚼舌根,别怪我在行业里封杀他!让你们连刷盘子都没人要!”
老赵气得想抡起菜刀,被我死死按住。
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我们还有工资没结,还有那个承诺的红包。
当晚,那堆淋巴肉被强行推进了绞肉机。
孙姐一边绞肉一边掉眼泪,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
王大发站在旁边监督,看着那一盆盆烂肉变成了饺子馅,满意地点点头。
“这不挺好吗?这色泽,多红亮。今晚推出‘精品手工水饺’,一份给我涨价十块!”
就在这时,一只硕大的老鼠从天花板掉下来,正好落在案板旁边。
那老鼠足足有成年人的鞋底那么大,一身癞皮,也不怕人,瞪着绿豆眼看着我们。
梁伟吓得像个娘们一样尖叫着跳上桌子:“啊!有老鼠!”
老赵眼疾手快,一刀飞过去,正好削掉了老鼠半截尾巴。
老鼠惨叫一声,钻进了下水道。
“老板,该请灭鼠队了,这后厨没法呆了。”
老赵沉着脸说。
王大发心疼地看着地上的几滴老鼠血,骂道:
“请什么灭鼠队?那得多少钱?一只老鼠而已,说明咱家风水好,这是‘财鼠’!别大惊小怪的。”
“只要没掉进锅里,就给我接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