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石镇短暂的混乱如同投入石子的涟漪,尚未完全平息,便被一股更庞大、更恐怖的阴影彻底碾碎。

南方的天际,在某个毫无预兆的午后,被滚滚烟尘吞没。

沉闷如雷的蹄声,踏碎了小镇残存的安宁。

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镇南王……反了!”

“叛军!叛军打过来了!”

“快跑啊——!”

凄厉的呼喊瞬间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恐慌。

青石镇如同炸了窝的蜂巢!

哭喊声,尖叫声,物品碰撞摔打声,汇成一片绝望的洪流。

人们拖家带口,抱着仅存的一点家当,像无头的苍蝇般涌向镇北,那是通往府城的方向,是唯一的生路。

混乱的人潮中。

陆仁甲推着他那辆嘎吱作响的破独轮车,逆流而行。

车上,盖着湿布的篮子里,是最后几块豆腐和阿箐连夜赶工的小机关部件。

他脸上厚厚的锅灰被汗水冲出道道沟壑,眼底那抹青灰色在混乱的背景下更显沉凝。

瘸腿的步伐在人潮冲击下踉跄,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城隍庙的方向。

阿箐!

他必须带上阿箐!

轰——!!!

一声撕裂耳膜的巨响,如同天罚般在镇南方向炸开!

大地猛地一颤!

陆仁甲被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猛地回头。

只见镇南那低矮的土黄色城墙方向,一股粗大的烟柱裹挟着碎石泥土,冲天而起!

紧接着,是如同飞蝗般密集的黑点,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破混乱的天空,狠狠砸入镇中!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

火光腾起!

木质的房屋如同纸糊般被撕裂、点燃!

断臂残肢在烟尘和火光中飞溅!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哭喊!

战争!

以最血腥、最残酷的方式,瞬间降临!

“趴下——!!!”

陆仁甲目眦欲裂,对着汹涌的人潮嘶吼!

但他的声音瞬间被爆炸和惨叫吞没。

一支裹挟着死亡尖啸的流矢,如同长了眼睛,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他那辆停在街角的独轮车!

轰!!!

木屑、豆腐渣、还有阿箐那些精巧的木制零件,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四散飞溅!

陆仁甲被气浪狠狠掀翻在地,滚烫的碎木和尘土劈头盖脸砸下!

耳朵里嗡嗡作响,嘴里全是血腥和土腥味。

他挣扎着爬起,甩掉头上的灰土,看向独轮车的位置。

那里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坑洞和几片燃烧的木片。

完了!

他心头一沉,顾不得其他,如同疯了一般,顶着不断落下的流矢和爆炸掀起的碎石泥土,朝着城隍庙的方向发足狂奔!

“阿箐——!!!”

他嘶哑的吼声淹没在战争的喧嚣里。

城隍庙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后殿,被一枚流矢擦着屋顶掠过,掀飞了大片瓦砾。

尘土簌簌落下。

阿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神像基座最深的阴影里,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小脸惨白如纸,大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当陆仁甲撞开破门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走!”他没有任何废话,一把抄起阿箐冰凉颤抖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转身就冲向殿后那个他早已探查过、极其隐蔽的角落——一个被倒塌杂物半掩着的、通往地下储藏地窖的狭窄入口。

轰!!!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附近炸响!

整个后殿剧烈摇晃!

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陆仁甲抱着阿箐,几乎是滚进了那个狭窄黑暗的入口,反手用一块沉重的断碑死死堵住入口!

黑暗。

瞬间吞噬了一切。

只有头顶传来的、沉闷如雷的爆炸声,以及地面不断的震动,提醒着他们外面正在经历怎样的炼狱。

潮湿、阴冷、混杂着浓重霉味和尘土的气息,充斥着狭小的地窖。

阿箐小小的身体在陆仁甲怀里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陆仁甲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壁,剧烈喘息。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还有阿箐压抑的、如同幼兽般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

头顶的爆炸声似乎稀疏了些,但另一种声音却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是无数人汇聚在一起的、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刀剑碰撞的刺耳锐响!

垂死者的哀嚎!

攻城锤撞击城门的沉闷巨响!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砸在人的心口!

这座小小的地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陆仁甲沉默着。

怀中阿箐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一些,只剩下细微的啜泣。

黑暗中,他摸索着。

摸到了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装着黄豆的小麻袋。

还有怀里仅剩的一小包石膏粉。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藤蔓,缠绕上他的脑海。

疯狂。

却又带着一丝……微光。

【直播开启:战地厨房!】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黑暗中浮现。

画面是一片漆黑,只有陆仁甲沉重的呼吸和阿箐压抑的啜泣。

【乐子人】:“???主播还活着?这黑屏直播是闹哪样?直播听炮仗?”

【丹童】:“地窖求生?主播你还有心情做饭?”

弹幕充满了疑惑和调侃。

陆仁甲没有理会。

他松开阿箐,摸索着在狭小的地窖里找到那个废弃的、沾满泥污的石臼。

将麻袋里剩下的黄豆,一股脑倒了进去。

没有水。

他脱下自己还算干净的中衣,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衬,沾着地窖壁上渗出的冰冷水汽,用力擦拭着黄豆表面的尘土。

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

阿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图,摸索着爬过来,冰凉的小手也抓起一把豆子,学着陆仁甲的样子,用衣角用力擦拭。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绝对的黑暗和头顶震耳欲聋的战争喧嚣中,沉默地重复着最简单的动作。

擦净的黄豆被重新倒回石臼。

陆仁甲盘膝坐下。

双手按在冰冷的石臼边缘。

丹田内,那带着阴寒气息的武徒五重内力,缓缓运转。

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冲击。

而是如同涓涓细流,带着一种冰冷的韧性和穿透力,顺着掌心,注入石臼粗糙的内壁!

嗡……

石臼发出极其细微的震动。

内力透过石壁,精准地作用在石臼内每一颗黄豆上!

不是蛮力碾碎!

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微的震荡和旋转之力,剥离豆皮,震裂豆粒!

吱嘎……吱嘎……

石臼内部,传来沉闷却密集的摩擦声!

豆粒在无形内力的震荡挤压下,开始破碎!

乳白色的浆汁,缓缓渗出!

【老李(科技位面)】:“卧槽!内力磨豆?主播你这内功开发思路清奇啊!”

【克苏鲁观察者】:“碾磨……生命的浆……献给……战场……”

扭曲的弹幕滑过。

陆仁甲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种精微的内力操控,远比战斗更加耗费心神。

但他咬牙坚持着。

内力如同最精密的工具,在石臼内反复震荡、挤压。

阿箐也摸索着,找到那根沉重的枣木推杆。

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配合着陆仁甲内力的震荡节奏,奋力地推动着!

虽然缓慢,虽然费力,但在内力震荡的辅助下,豆粒的破碎效率远超寻常!

黑暗的地窖里,只有石臼沉闷的摩擦声、推杆的吱嘎声,以及两人粗重的喘息。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头顶的厮杀声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石臼底部,终于积攒了小半桶散发着清新豆香的生豆浆!

陆仁甲收回内力,疲惫地靠在土壁上喘息。

阿箐也累得瘫坐在地,小手不住地颤抖。

但她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亮了一下。

陆仁甲摸索着,取出石膏粉,用最后一点渗出的水汽化开。

凭着感觉,将石膏水缓缓淋入生豆浆中。

点卤。

黑暗中,只能靠指尖的触感和细微的声音变化来判断。

当那熟悉的、豆花凝结的细微震动感传来时。

陆仁甲长长舒了一口气。

成了!

他摸索着,将凝结的豆花小心地舀出,用包袱布包裹、压实。

当包袱布解开时。

一块在绝对黑暗中、仅凭触感也能感知其方整滑嫩的“白玉豆腐”,诞生了。

但这还不够。

陆仁甲摸索着,将这块豆腐掰开、揉碎。

加入地窖里唯一能找到的、带着土腥味的渗水。

搅拌成一锅粘稠、滑腻的白色糊状物。

散发着最原始、最干净的豆香。

“止血豆腐脑……”他对着黑暗,低语一声。

【直播视角切换:青石镇南城墙】

系统提示闪过。

画面瞬间明亮,却充满了血腥和硝烟!

低矮的土黄色城墙上,早已是人间地狱!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夯土!

守城的士兵和临时征召的青壮,个个带伤,面无人色,依靠着垛口和简陋的掩体,用长矛、石块、甚至牙齿,拼命阻挡着如同蚁群般不断攀爬上来的叛军!

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

哀嚎声不绝于耳!

一个年轻的士兵被流矢射穿了肩膀,鲜血如同泉涌,染红了半边身体,他脸色惨白,死死捂着伤口,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之际。

一只沾满泥污和血迹的大手,端着一个破口的粗陶碗,递到了他嘴边。

碗里,是温热的、雪白粘稠的糊状物,散发着奇异的豆香。

“喝下去!能止血!”一个沙哑难听、如同破锣的女声在他耳边吼道。

士兵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胸前怪异隆起、一瘸一拐的“妇人”。

本能地,他张开嘴。

温热的、带着豆腥气的糊状物涌入喉咙,滑入食道。

奇迹发生了!

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仿佛从胃里升起,迅速蔓延向肩膀那火辣剧痛的伤口!

血流……竟然真的在减缓!

伤口传来一种奇异的麻痒感!

虽然依旧剧痛,但那股生命飞速流逝的冰冷感,被这奇异的“豆腐脑”硬生生遏制住了!

“谢……谢谢……”士兵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挣扎着想要坐起。

“躺好!”那沙哑的女声命令道,又塞给他一小块同样雪白的豆腐,“嚼碎了,敷伤口上!”

【丹童】:“???豆腐止血???主播你搁这儿玩呢?等等……豆蛋白凝血?好像……有点歪理?”

【打赏:《基础丹火诀》(伪版)!来自【丹童】:“看在你救人的份上!赏你个火苗玩玩!小心别把自己点了!”

一股关于简陋控火、引燃的残缺信息流,伴随着一小股精纯内力,猛地涌入陆仁甲脑海!

陆仁甲精神一振!

他顾不上消化这残缺的丹火诀,将剩下的“止血豆腐脑”分发给附近几个重伤哀嚎的士兵。

然后,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了城墙内侧下方!

那里,临时搭建的灶台旁,几口巨大的铁锅下,柴火早已熄灭,锅里空空如也。

滚油!

守城利器!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在周围士兵惊愕的目光中,他如同一只大鸟,猛地从垛口翻下城墙!

稳稳落在灶台旁。

他冲到一口最大的铁锅前。

里面还残留着薄薄一层凝固的油脂。

他双手按在冰冷的锅沿上!

丹田内,那股冰冷的武徒五重内力瞬间奔涌!

同时,脑海中那刚刚接收的《基础丹火诀》(伪版)疯狂运转!

内力并非直接化作火焰。

而是以一种极其粗糙、狂暴的方式,在掌心压缩、摩擦、产生恐怖的高温!

嗤——!

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陆仁甲掌心喷出!

铁锅底部残留的油脂瞬间被引燃!

火苗腾起!

但这还不够!

陆仁甲眼中血丝隐现!

他疯狂压榨着丹田的内力!

不顾经脉再次传来的撕裂感!

掌心喷出的灼热气流越来越猛!

温度急剧攀升!

锅底的火苗瞬间变成熊熊烈焰!

铁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

锅底残留的凝固油脂飞速融化、沸腾!

刺鼻的青烟滚滚而起!

“油!快!倒油!”陆仁甲对着城墙上方嘶吼!

几个反应过来的士兵,连滚爬爬地将旁边储备的、粘稠的菜籽油,疯狂倒入锅中!

嗤啦——!!!

滚油遇到赤红的锅底,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

浓烟伴随着滚烫的油腥气冲天而起!

一口巨大的铁锅!

里面是翻滚着、冒着青烟、温度高到足以融化皮肉的滚烫热油!

陆仁甲的脸被热浪炙烤得通红,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干!

他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闪开——!!!”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双臂肌肉坟起,凝聚起残余的所有力量,加上武徒五重的爆发力!

死死抓住那口巨大铁锅滚烫的边沿!

无视掌心皮肉被烫得滋滋作响传来的剧痛!

腰腹发力!

“起——!!!”

一声闷吼!

沉重的铁锅被他硬生生端起!

滚烫的热油在锅里疯狂晃荡!

他一步踏上旁边堆积的沙袋!

身体旋转!

如同投掷石弹的抛石机!

双臂灌注全力!

将那口沸腾着死亡热油的大铁锅!

朝着城墙下方!

蚁附攀爬、密密麻麻的叛军头顶!

狠狠泼了出去!!!

哗——!!!

一片刺眼的、翻滚着气泡和浓烟的金红色瀑布!

在无数双惊恐欲绝的目光中!

从天而降!

“啊——!!!”

“烫死我啦!!!”

“救命——!!!”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喊杀!

城墙下方,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油锅地狱!

被滚油当头浇中的叛军,皮肉瞬间焦黑、起泡、脱落!

如同被投入炼狱的恶鬼,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

滚烫的油滴四处飞溅,如同最恶毒的火焰弹,落在下方密集的人群中,引发一片片混乱的哀嚎和践踏!

攀爬的攻势,为之一滞!

混乱的城墙上,死里逃生的守军看着下方炼狱般的景象,又看看那个站在沙袋上、双手焦黑冒烟、胸口剧烈起伏的“灰衣大婶”。

短暂的死寂后。

是震天的欢呼!

“神了!”

“壮士!不!女侠!”

“奇人啊!”

一个穿着破损皮甲、满脸血污的守军校尉,激动地冲到陆仁甲面前,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块黑沉沉的木牌,塞进他手里。

“拿着!逍遥伯府亲发的守城腰牌!见牌如见人!守城期间,青石镇内,见官不跪!征调物资,便宜行事!”校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不容置疑。

陆仁甲捏着那块还带着体温和血腥味的木牌,入手沉甸甸。

【打赏+0.5内力!来自【科技位面-老李】:“物理滚油攻击!简单粗暴有效!牛!”】

内力涌入,稍稍缓解了经脉的撕裂感。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城墙内侧下方,靠近城门的角落。

阿箐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从地窖里溜了出来。

她正费力地拖拽着一架被丢弃的、结构损坏的简易小型投石机。

旁边,散落着几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用破布和泥巴勉强封住口的陶罐——正是陆仁甲之前准备,后来被遗忘在角落的几罐试验失败、发酵过头的“生化武器”!

阿箐小脸憋得通红,将一个小陶罐吃力地抱起来。

她看着那架歪斜的投石机,大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光芒。

她飞快地掏出随身携带的锋利小刻刀,在那投石机扭曲的木质投臂和卡榫连接处,极其精准地削、挖、撬!

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几块关键的木楔被替换、调整位置!

一个扭曲的金属卡扣被强行掰直、重新嵌入凹槽!

那架原本只能投掷小石块的破烂投石机,在阿箐那双仿佛被神明亲吻过的小手下,如同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虽然依旧简陋,但结构瞬间变得稳固、协调!

她将那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陶罐,稳稳放入投臂末端的皮兜里。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扳动简易的绞盘!

嘎吱——!

投臂被拉下!

机簧绷紧!

阿箐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小手猛地松开卡榫!

嗡——!

投臂带着风声,猛地弹起!

嗖!

那个散发着致命恶臭的陶罐,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越过城墙垛口,砸向下方叛军最密集、正重新组织攀爬攻势的区域!

啪嚓!

陶罐在一个叛军小头目惊愕抬起的脸上,轰然碎裂!

粘稠、漆黑、散发着比战场尸臭更浓郁十倍、仿佛沤了十年的粪坑混合着腐烂尸体的恐怖浆液!

劈头盖脸!

糊了他满头满脸!

“呕——!!!”

那叛军小头目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被这超越生理极限的恶臭熏得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干呕,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这还只是开始!

碎裂的陶罐里,那粘稠恶臭的黑色浆液如同瘟疫般四溅飞射!

沾染到的叛军,无不瞬间脸色惨绿,涕泪横流,弯腰狂呕!

原本还算严整的进攻阵型,瞬间被这股“生化毒气”搅得天翻地覆!

混乱!

极致的混乱和恶臭弥漫开来!

攀爬的云梯上,几个倒霉鬼被这恶臭一熏,手脚发软,惨叫着跌落!

城墙上,守军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下方那比滚油攻击效果更“震撼”的一幕。

又看看角落里那个放下刻刀、小脸紧绷、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瘦弱哑女。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这丫头……比滚油还狠啊!

陆仁甲捏着那块沉甸甸的临时腰牌,看着下方被“臭豆腐罐”搅得人仰马翻的叛军,嘴角抽了抽。

他走到阿箐身边,揉了揉她沾满灰尘的头发。

阿箐仰起小脸,对着他,用力地、无声地咧了咧嘴。

像是在笑。

又像是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把小刻刀,用衣角仔细地擦掉上面沾染的一点黑色污渍。

刀锋在城头残存的火光下,闪过一抹幽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