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噗通!

林默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刺骨的墙壁!老旧水泥墙体硬得如同钢铁,撞得他眼前金星直冒,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被强行压下的精神污染如同挣脱了牢笼的毒蛇,顺着脊椎疯狂上窜!撕裂般的剧痛在脑髓深处翻滚、炸裂!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几乎从齿缝里挤出,被他死死咬住。额角粘腻一片,分不清是汗还是刚才撞墙的擦伤。

教室里昏黄的灯光疯狂抽搐,在墙壁上投射出如同挣扎鬼影般的巨大斑斓。值日生那凝固在阴影鞭索攻击姿态的身影周围,粘稠如浓墨的恶意几乎化为实质的气旋!空洞的双目窟窿中,翻涌着足以让S级精神强化者瞬间疯癫的怨毒!它脚下的那摊暗红液体沸腾如油锅,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响!

触碰规则纸!

污损!

亵渎!

“承担值日生的特殊清洁工作”!

这几个词汇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灵魂上!尤其“肢体接触”四个字,几乎等同于死亡预告!

【精神污染指数:16% → 22%!警告:直接接触规则实体媒介导致污染指数激增!思维异化风险等级:中度!宿主核心意识稳定性正在受到侵蚀!请立刻启用临时精神屏障!】

反规则系统冰冷的蓝色界面上,污染数字如同失控的红色心率表疯狂跳动!一层薄薄的、仿佛燃烧着冰焰的淡蓝色光膜瞬间在林默的意识核心外层构筑完成!如同狂风中最后一道堤坝,死死抵住那能摧毁理智的恶意洪流!

但……这屏障又能坚持多久?!

噗嗤!

原本被矿泉水污秽勉强打断的阴影鞭索,再次凝聚!并且更粗!更黑!表面缠绕着粘稠蠕动的血丝!如同一条刚从地狱血池中捞出的毒蟒!以超越之前数倍的速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林默拿着规则纸的那条手臂!

避无可避!硬抗必死!

棒国的朴俊浩瘫在墙角,裤裆湿透,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地狱景象,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彻底吓傻了。直播间里棒国观众一片哭嚎谩骂。

樱花国的浅井秀树依然静静站在门口那片安全的阴影里。额前发丝微微晃动,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眸似乎闪过了一瞬间极其深邃的紫色流光。他没有动,连一丝出手干预的意图都没有,如同一个精准测量着一切的冰冷仪器。

就在阴影巨蟒即将吞噬林默手臂的零点零一秒!就在林默的瞳孔因为极速逼近的死亡而本能收缩的刹那!

那张被他死死攥在手里、代表着死亡宣判的破旧班规纸!

【是否消耗精神进行‘破妄’扫描(初步解析)?】

系统的警示如同唯一的光!

“扫!!!”

林默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所有的精神力量,在系统冰蓝色屏障的裹挟下,如同决堤的洪流,全部、不要命地冲向了手中那张触发了死亡规则的班规纸!

嗡——!

淡蓝色的数据流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淹没了破旧纸张上那些用暗红墨水书写的、如同凝固毒血的字迹!时间仿佛被强行拉长!

【反规则系统:破妄启动!目标解析:一年级(三)班临时班规(早自习时段)…解析度急速提升中…】

【发现漏洞!规则3:‘值日生工作神圣,不得干扰!’定义模糊!何为‘干扰’?主动行为?被动接触?精神意念?未明确界定!】

【规则4:‘教室内所有公告规则只可查阅,禁止触碰!触碰即为污损!’ 逻辑陷阱!本身属于公告规则,但其自身的存在即是‘接触’之因!自指悖论!强度等级:高!已引发规则链条负面反馈(值日生攻击)!】

解析的信息洪流在千分之一秒内灌入林默疯狂运转的大脑!

值日生!核心是规则3!规则4是绑定攻击!

但规则3存在“干扰”定义的巨大漏洞!

值日生的职责是什么?!它之前为什么只清洁讲台和黑板?!

林默的眼角余光,在被系统精神屏障稍稍减弱了恐怖感官压制后,瞬间捕捉到了之前被他泼水、现在被阴影巨蟒抽打爆裂的讲台区域!

讲台附近的水泥地面,有一小块区域相对干净!不!不是干净!是被那种暗红粘稠液体反复“清洁”过!而在那片区域旁边,正是那摊被他矿泉水泼洒污秽后又被值日生阴影鞭索抽打得一片狼藉的废墟!

矿泉水的污渍……破坏了那片被值日生反复“清洁”区域的纯净!

水……在值日生看来,是污秽?!是破坏其“清洁工作”?!

干扰的定义……在值日生的逻辑里,破坏其“清洁成果”也算干扰?!

念头如同闪电照亮混沌!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赌!赌这解析的方向!赌值日生扭曲的逻辑核心!

“呼……呼……”林默的呼吸如同破旧风箱,但眼中属于濒死野兽的光芒骤然炸亮!在那裹挟着血丝的阴影巨蟒即将彻底卷住他手腕的瞬间——

他猛地将被系统解析光芒笼罩的规则纸狠狠拍在了旁边冰冷的墙壁上!

同时!他的右手!那只空着的手!不顾一切地、狠狠抓向了地上那片刚才被自己用脚踝踢飞、用来切开胶带的碎裂塑料瓶片!

塑料片边缘锐利如刀!瞬间在他手掌和指尖划开深深的、火辣辣的口子!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

但林默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趁着规则纸贴在墙上的瞬间,以近乎自杀的决绝,狠狠地按了下去——不是按在纸上!是按在了那张规则纸的上方空白边缘!

噗嗤!

他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冰冷的墙面上急速书写!用温热的、属于人类的血液!书写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暗红的血线!

目标!规则3的后方空白区域!他要……篡改值日生的职责描述!在他刚刚发现的那“干扰定义模糊”的漏洞上,强行添加一条新的“职责”!

系统的蓝色数据流疯狂燃烧!辅助他将极其精炼的意念化为具象文字!

值日生的阴影巨蟒终于彻底卷住了林默拿着规则纸的手腕!

冰冷!刺痛!仿佛灵魂被冻结!那缠绕的血丝如同活物,向着他手臂血肉内疯狂钻入!死亡触感清晰无比!

然而!

就在那巨蟒即将发力绞碎林默手臂骨头的瞬间——

林默的最后一个血字落下!

那张贴在墙上的班规纸的规则3下方,被他用血强行加上了一行歪歪扭扭却透着某种顽强规则之力的文字:

【3.5. 值日生需保证教室内教学设施(包括但不限于门窗、课桌椅、讲台、黑板、清洁工具等)整洁并完好。对于破坏其工作成果或设施者,视为重度干扰,必须立刻清洁!】

这行字出现的瞬间!

原本疯狂流转的淡蓝色数据流骤然一亮!如同获得了某种新的“燃料”!

【解析漏洞利用!伪规则(3.5)锚定尝试!以血为媒,精神意志为引,引导区域规则共识!成功率…78%…95%…100%!锚定成功!】

嗡——!

整个一年(三)班教室的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痛苦的嗡鸣!原本疯狂挣扎抽搐的灯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骤然凝固,稳定在一种更加惨淡、更加危险的惨白亮光状态!

值日生那卷住林默手腕的阴影巨蟒猛然僵住!并非停止攻击,而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剧烈的规则冲突!它的核心逻辑(清洁职责)受到了系统引导下强行锚定的新伪规则(3.5)的剧烈冲击!

保证设施完好?讲台……讲台刚才被它的鞭索抽碎了!而且那片区域还被林默泼洒的污水污秽了!

新规则要求它保护教学设施完好!但破坏讲台的……是它自己!污秽区域……也在它负责的“清洁范围”内!

逻辑宕机!

值日生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被输入了自相矛盾的指令!卷住林默手腕的阴影巨蟒剧烈地颤抖、闪烁、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乱窜声!它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那片被它自己破坏又被污水污染的讲台废墟,一种极其“困惑”乃至“愤怒”的情绪从那团蠕动的恶意中逸散出来!它甚至顾不上林默这个“污损规则纸”的元凶了!它在和它自己刚刚执行的攻击行为……剧烈冲突!

嘎吱……嘎吱……

它的阴影躯体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生锈金属强行扭曲的声音!

林默猛地抽回了被卷住的手臂!皮肤表面如同被无数冰针扎过,一片乌青,不断渗出细密的血珠,剧痛难忍!规则纸也被他趁机扯了回来,紧紧攥在滴血的左手里!

活下来了!暂时!

利用规则自身的逻辑漏洞,引导它自己攻击了自己定义下的责任范围!混乱了它的执行优先级!

【精神污染指数:25%!!!警告:接近安全阈值上限(30%)!强烈建议立即停止高强度规则对抗!寻求精神稳定点!宿主意识核心已出现轻微幻视幻听倾向!】

冰冷的警告如同警钟!林默眼前景象一阵模糊扭曲,墙壁仿佛在缓慢地渗出暗红的血液,耳边似乎有无数细碎的、充满怨恨的低语在嘶鸣。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背靠墙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灵魂深处的刺痛感。手中那张染血的规则纸如同滚烫的烙铁。污染……加剧了!这种直接对抗和篡改带来的精神冲击代价超乎想象!若非反规则系统,他刚才的疯狂举动十秒内就能让他变成白痴或者某种怪物!

扑通!

棒国的朴俊浩似乎被凝固灯光稳定下来的诡异气氛和林默暂时脱困刺激,挣扎着爬了起来,用一种混合着劫后余生、极度恐惧以及难以言喻的嫉恨眼神看向林默,嘴唇颤抖:“你……你……” 他想问林默干了什么,又不敢大声。

樱花国的浅井秀树,那片笼罩在制服下的阴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他第一次轻轻抬了抬下巴,碎发缝隙中露出的那只紫色眼眸,极其短暂地扫过林默正在滴血的手和那张染血的班规纸,以及陷入剧烈内部逻辑冲突、嘎吱作响的值日生身影。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漠然,而多了一丝……冰冷如解剖刀般的打量?仿佛林默从“待清除废物”升级成了“需谨慎观察的变量”。

就在这诡异僵持、一触即发的窒息氛围中——

哒、哒、哒。

脚步声。

清晰、稳定、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从教室深处、那片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区域传来。

这脚步声并不沉重,甚至有些轻巧。但踩在水泥地面上,却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跳节拍点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原本因为新伪规则(3.5)锚定而陷入宕机冲突的值日生阴影,在这脚步声响起的瞬间,猛地一颤!周身翻涌的恶念和混乱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骤然缩了回去!连带着那嘎吱作响的扭曲姿态都强行收敛!

教室内凝固的白炽灯光仿佛也恭敬了几分。

啪嗒、啪嗒。

脚步声停在讲台旁那片狼藉的废墟前。一个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完全显露出来。

那不是怪物。至少,不是值日生那种非人的形态。

看起来……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和这破败教室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其笔挺整洁的藏蓝色学生制服(但样式古老,像是几十年前的版本)的“男生”。他个子很高,身形有些过分的瘦削,裤管和袖子显得有些空荡荡。头发是整齐的、一丝不苟的黑发三七分,遮住了额头和大部分眉眼。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一张薄薄的、抿成一条直线的、毫无血色的唇。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那只手骨节分明而修长,食指和中指间,极其随意地捏着一块……小小的、方方正正、四角都已经磨得圆润的黑色黑板擦。黑板擦的边缘沾满了粉笔灰。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废墟旁,微微低着头,额发的阴影彻底盖住了他的眼睛,只能让人感觉到两道如同冰锥般的目光,穿透发丝,落在林默……和他手上那张染血的班规纸上!

一股远比值日生更纯粹、更内敛、也更恐怖的规则压力无声降临!这种压力不针对肉体,而直接作用于心灵,仿佛瞬间在你灵魂上烙印下一个冰冷的数字编号——违规者!

【检测到高阶规则实体!名称解析:班长(代行者)。权限等级:远高于当前值日生单位。关联规则:校级(教室秩序维护)。建议:极度危险!规避!保持安静!】

林默瞳孔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

班长?!

真正的教室秩序掌控者?!

值日生只是执行者,而眼前这位……是审判者!

更让他遍体生寒的是,他发现旁边刚才还陷入逻辑冲突狂躁不已的值日生阴影,在这个“班长”出现的瞬间,竟然彻底“安静”了下来!如同最温顺的奴仆一般,收敛了所有攻击姿态,默默地漂浮到教室角落的阴影里,甚至……微微蜷缩着?那空洞的眼窝似乎在看向班长手中的那块黑板擦?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为什么怕黑板擦?黑板擦代表什么?擦除?

林默的大脑在污染侵蚀下艰难运转。

哒。

班长动了一步。皮鞋落在沾满灰尘和塑料碎片的地面,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却让朴俊浩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缩到最远的墙角,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墙里。

林默能感觉到那穿透发丝的冰冷视线钉在自己脸上,如同审判的标记。

然后,班长抬起了那只拿着黑板擦的手。

没有指向林默。而是……极其随意地,用黑板擦轻轻敲了敲旁边那面同样斑驳的黑板侧边框。

咔哒。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紧接着!

“呜……”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风中残烛般呜咽的啜泣声,毫无征兆地、从教室内部那片黑暗区域传来!不止一声!紧接着是好几声!低沉、压抑、充满了孩童般的绝望和恐惧!

声音的来源是……

林默强忍着眼睛的酸胀和污染带来的扭曲景象,艰难地聚焦视线,看向班长背后,那片原本被黑暗笼罩的教室深处!

课桌椅!是那些课桌椅!

那些堆在角落、布满灰尘、破破烂烂的木制课桌椅堆!其中几张桌椅的腿部……在轻微地、极其微弱的……颤抖?!那呜咽的哭泣声……仿佛就来自于那木头里?!它们……在害怕?!

哗啦——!

一个崭新的、通体惨白的、没有任何字迹的空白纸页本子,和一支铅笔,如同被无形的线操控着,从班长制服胸前的口袋里滑出,飘落到林默面前布满尘土的地上。

铅笔的笔尖,正好压在空白本子的扉页正中。

那穿透发丝的冰冷目光,如同两柄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林默此刻的所有状态,然后……微微低垂,落到林默依旧攥着的那张染血的规则纸上。

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无声的审判!

意义明确!

【姓名:林默。】

【罪行:污损规则之证(班规纸)、扰乱教室秩序(破坏讲台、污染清洁区域)、涉嫌引导规则冲突(伪规则3.5影响值日生)。】

【即刻起,交出所有污损物证。】

【于……】 (他用手敲击黑板的位置?)

【进行…书面检讨……及……】 (他的视线扫过那个空白的本子和铅笔!)

【接受……思想教育……】

空白的本子,等待书写罪状和忏悔!

但交出污损的规则纸……他敢吗?!那上面有他保命的修改!是触发值日生攻击的原罪证!

不交?

林默看着那个捏着黑板擦的、瘦削而恐怖的“班长”身影。对方身上那种如同深渊寒潭般的规则压制,甚至让反规则系统界面都出现了轻微的数据紊乱波动!

规则对抗污染加剧?

还是……

林默的目光扫过墙角瑟瑟发抖、对黑板擦畏如蛇蝎的值日生阴影。又扫过那些在班长出现后,才“活”过来般发出恐惧呜咽声的课桌椅……

一个疯狂到极点、被严重污染的思维带来的火花骤然迸发:

值日生怕黑板擦?

怕被班长擦除?

班长能擦除……代表他能清除这些规则实体?

那些哭泣的课桌椅……是不是也是触犯了某种规则后被“转化”的?!它们曾经……是学生?!

如果黑板擦代表规则层面的“清除权”……那班长敲击黑板……是代表教室秩序的核心载体?他要自己在黑板前写检讨?!

黑板!讲台!值日生清洁的地方!

刚才值日生的职责里……有保护教学设施完好!黑板……是不是也算是教学设施?!

系统!扫描班长!

这个念头瞬间点燃了林默残存的疯狂!在班长冰冷无声的审判目光下,在污染指数达到25%带来的幻象中,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启动了反规则系统的扫描!将最后的精神力量孤注一掷地压了上去!

嗡!

淡蓝色的数据流如同扑火的飞蛾,撞向班长那藏蓝色制服的身影!

然而——

轰隆!

仿佛整个意识天地在轰鸣!林默眼前猛地一黑!仿佛撞上了一座比钢铁山脉更坚实亿万的壁垒!反规则系统的界面剧烈震颤!无数猩红的乱码如同被炸裂的血管般疯狂喷溅!

【警告!警告!警告!】

【不可探测!目标规则等级过高!存在底层逻辑概念级守护!】

【强制扫描中断!精神反噬中!精神污染指数:25% → 30%!】

噗!

林默再也压制不住!一口灼热的鲜血直接从口中狂喷而出!溅射在面前布满灰尘的地面和那个等待书写罪恶的空白本子上!殷红的刺眼!眼前景象彻底天旋地转!墙在流血,灯是旋转的哀嚎鬼脸,班长的身影如同融化在惨白光晕中的巨大黑点……

【精神污染指数突破安全阈值(30%)!进入危险侵蚀区!宿主思维逻辑出现明显扭曲迹象!精神屏障过载崩解中!危险!危险!】

30%!

系统的警告冰冷刺骨!

“呵……” 一声极轻、带着冰冷嘲弄气息的呵气声,似乎穿过了林默被污染扭曲的耳膜。

班长动了。

他抬起了那只拿着黑板擦的手。不再是无害的捏着,而是变成了……一种预备擦拭的姿势。

目标,直指精神崩溃、口吐鲜血、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的林默!

仿佛下一刻,那小小的黑板擦,就能轻轻抹掉他的存在!如同抹掉一行错误的板书!

值日生在他身后的角落里,阴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更加……畏惧?

朴俊浩吓得直接尿了出来,彻底瘫软昏迷过去。

浅井秀树站在门口的阴影里,紫色的眼眸第一次彻底清晰地从额发后显露出来,冰冷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兴趣,看着林默最后的挣扎。

而林默……在思维崩解的边缘,在鲜血和幻象中,在班长那块即将对他进行“清除”的黑板擦落下之前——

他那双几乎被污染扭曲得失去焦点的眼睛,却死死钉在了班长刚才用来……敲击黑板边框的……另一只手上!那只手刚才做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那只手的……食指指甲!

他看到了……指甲缝里……嵌着一点点……

粉笔灰?!

黑板?

粉笔灰?

讲台?

值日生……

一个逻辑混乱、被污染严重扭曲、但又被绝境逼迫到极致的疯狂念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被林默从混沌的泥沼中狠狠攥起!

他染血的、剧烈颤抖的右手,猛地探出!不是去拿地上的本子和笔!而是……抓向了旁边冰冷墙壁上凸出的一小块、不知何时掉落的水泥茬口!

噗嗤!

尖锐的水泥块瞬间刺破掌心!更多的鲜血涌出!剧痛让他身体剧烈一晃!但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沾满自己手掌涌出热血的五指,狠狠地……抹在了面前那片……被班长踩在脚下、沾满灰尘的地面上!

不!不止抹!

他是用流血的手掌,在地面上——快速地书写!

血水混着尘土,在他面前的方寸之地,极其潦草却也极其快速地……勾勒出几个如同符咒般的歪斜血字!书写的位置……正好是班长站立的那双锃亮黑皮鞋前方!

讲台地……归……清洁!

他在班规纸伪规则(3.5)的基础上,用血与尘土,在班长站立的这片被值日生负责的区域地面,强行打上一个锚点!一个指向值日生职责范围的锚点!

他要……再次篡改值日生的逻辑目标!强行扭曲规则逻辑!

值日生!你刚刚的职责是保护教学设施(讲台)完好!现在这片地面也是讲台区域!班长踩在这里!他拿着黑板擦要威胁我这个破坏者!但他站着的地方……也被我刚才的血弄污了!这片地面也需要清洁!他是……这片污秽的核心制造者吗?!?!

混乱!用逻辑冲突制造彻底的混乱!用他自己流出的血!作为污染源!作为证据!

值日生!你听好了——

保证你负责的讲台区域(这片地)整洁完好!

清除污秽源(我弄的血和班长脚下可能沾上的灰?)!

但班长手里有黑板擦(清除权?)!他妨碍你的清洁工作了吗?!他是不是也在污损?!他是不是干扰?!新规则说:干扰者必须立刻清洁!!

逻辑彻底爆炸!

值日生那缩在墙角的阴影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班长脚下那片被林默鲜血弄脏的地面!又“看看”班长手中的黑板擦!再看看林默!

嘎——嘎吱吱——!!!

它的阴影躯体爆发出比之前更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扭曲响声!混乱冲突达到了顶峰!它甚至短暂地向前挪动了一步,阴影构成的触须向着班长脚下那片染血的地面和手中的黑板擦方向微微探出,似乎在“困惑”而“痛苦”地……犹豫?!

啪嗒。

班长那只握着黑板擦、预备对林默进行抹除动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片挡住眼睛的额发阴影下,薄薄的嘴唇,似乎……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