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噗嗤——!

冰冷锐利的粉笔头深深扎进林默的掌背血肉,仿佛一根冰锥插入滚烫的火山熔岩!

剧烈的刺痛与更深层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巨大矛盾感轰然爆发!

他的血——人类的、温热的、此刻却被污染扭曲成诅咒媒介的血——顺着那截惨白的粉笔杆疯狂倒灌、侵蚀!

几乎在同时!

嗡!

林默意识深处,那片因污染而扭曲沸腾、被疯狂与混乱主宰的思维深海之渊!反规则系统那勉强维持着最后秩序的冰蓝色核心,骤然捕捉到了这来自手掌伤口处、被污染血液反向灌注而强行侵入的……粉笔信息流!

仿佛最混乱的病毒撞进了最高等级的数据防火墙!然而,这病毒却带着来自规则造物本身的、极其清晰的底层逻辑图谱!

【接触!规则源质载具:教师用粉笔(班级权限级)!】

【载体基础逻辑链路分析中… 权限核心锚定:讲台(中心)→黑板(信息展示平面)→班级空间秩序维护与秩序破坏者标记权(功能)。功能执行逻辑:…】

【污染血液携带宿主精神印记(混乱/反抗/挣扎/规则重构意志)侵入核心链路!链路通道正在打开!…逆向精神反冲准备… 是否消耗污染指数进行强制精神寄生操控?!】

系统的警告和数据流如同被引爆的信息核弹!在林默即将彻底崩溃的思维中疯狂冲刷!

消耗污染指数……操控粉笔?!

操控班长手中那根连接着整个班级秩序核心的……粉笔?!

一个念头,在绝境的极致污染与疯狂中,如同地狱中绽放的妖异之花!

用我污染的血与混乱的意志……反向污染这秩序权柄?!

“寄生!!”

林默的意识在彻底粉碎前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指令确认!污染指数强制消耗开始!精神寄生程序启动!目标:粉笔核心链路!】

【消耗精神污染指数:31% → 36%!污染深度指数:38%!警告!警告!宿主理智锚定进入不可逆临界点!异化风险:高危!】

嗡——!!!

在那一刹那,林默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那通过粉笔作为桥梁、被疯狂灌注出去的污染意志!

一种极其荒诞、极其恐怖的“掌控感”沿着那根刺入掌背的粉笔,瞬间弥漫开来!他感觉自己成了那根粉笔!不!不是粉笔!是那根粉笔延伸出的某种……冰冷、绝对、无情的……权限触须!他的污染意识附着其上,如同最狂暴、最混乱的病毒,沿着那道被打开的通道,向着核心——那个握着粉笔的、代表着绝对秩序的班长——狠狠冲撞过去!

轰!!!

无形的精神层面!如同两颗星辰在虚空对撞!

“呃……!”

一声极度压抑、极其怪异的、仿佛从极遥远的虚空中传来的闷哼,第一次从那个静立如冰雕的班长薄唇中溢出!

他那只握着粉笔的、骨节分明的手,第一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如同最精密的石英钟表被人猛然塞进了一颗狂跳不止的、滚烫的铁渣心脏!

他原本静默如深渊的、从额发阴影中透出的冰冷视线猛然扭曲!不再是单纯的审判和秩序维护,而是迸射出一种……剧烈冲突下的、被强行撕裂的混乱与惊愕!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他手中那根原本只是散发着惨白秩序光晕的粉笔笔尖,颜色骤然发生了变化!一丝丝极其邪异、如同凝固污血的暗红色,夹杂着点点混乱闪烁的冰蓝色数据流碎片,如同疯狂滋生的污染菌丝,从刺入林默掌背的位置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流而上,迅速覆盖染透了整根粉笔杆!将那根秩序之笔,瞬间染成了……一根狰狞、扭曲、散发着混乱与冰冷双重气息的……污染荆棘!

这突变带来的是……秩序权限的……短暂的失控?!

班长那只握着“污染荆棘”的手开始痉挛般地颤抖!他身体如同遭受了巨大的无形冲击,第一次失去了那种贯穿始终的稳定步伐!他猛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

踏在了林默之前用鲜血在地上书写的那片被尘土覆盖的暗红字迹上!

嗡!

地面上那些林默强行锚定的伪规则符号(“讲台地…归…清洁!”),如同烧红的铁块遇到冷水,猛地腾起一阵暗红混着血色的扭曲光晕!这些光晕如同有生命的毒藤,瞬间缠绕上班长那只踩到文字上的黑色皮鞋!

“滋啦——!”

如同强酸泼在金属上的腐蚀声!班长那只脚仿佛被无形巨力拖拽!动作瞬间僵滞!他原本就在颤抖的身体因为这来自脚下的强制束缚和污染粉笔的反冲,彻底失衡!

轰隆!

班长瘦削的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态向后倾倒!脊背重重撞在了那张被他亲手挪开、此刻却恰好位于他倒下轨迹边缘的厚重木制讲台桌角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或许是木头发出的)爆响!

他手中的那块如同秩序权柄具象化的磨圆黑板擦,也在这剧烈的失衡撞击中脱手飞出!打着旋儿,“啪嗒”一声落到了教室角落那堆呜呜哭泣的破旧课桌椅旁!

“嗬嗬……”

更加凄厉、如同厉鬼呜咽的惨叫声瞬间从课桌椅堆里爆开!那些破旧的桌子腿椅子腿如同受到极大的刺激般疯狂抽搐!甚至有丝丝缕缕的灰白色烟气从木料缝隙中升起!仿佛黑板擦的坠落是灼烧它们的烙铁!

整个教室!

因为规则维持者班长的骤然失控和倒地,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而混乱的……规则真空!

那凝固的灯光疯狂抖动明灭!墙壁上原本勉强维持的惨白光线像碎裂的镜子般布满裂纹!地面上堆积的灰尘无风自动,盘旋着形成小小的、混乱的漩涡!角落的值日生阴影剧烈扭曲,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仿佛随时要爆裂溃散!

混乱!无序!规则的空窗期!

“呃啊——!”

林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嚎!身体的剧痛、粉笔持续反冲的污染信息流、以及刚刚主动引爆污染完成寄生操控带来的恐怖代价,如同亿万根灼热的钢针在他残破的灵魂里翻搅!

他的视觉已经完全陷入一片混沌的血红与扭曲的冰蓝数据乱流之中!墙壁在流动、光线是咆哮的锯齿、倒下的班长在他眼中像一团抽搐的暗红荆棘和碎裂的苍白面具……他几乎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最后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求生意念,依旧在污染扭曲和系统冰蓝光膜的双重撕扯下,燃烧着最后一点微光!

入口!系统导航中那个通往一年级(三)班的入口……真正的门口……浅井秀树……

离开!必须离开这个被自己亲手引爆了规则扭曲核心的教室!

就在这意识模糊、身体失控的绝望边缘——

咻!

一道身影动了!

不是林默!不是朴俊浩(依旧昏迷)!甚至不是墙角暴走边缘的值日生!

是一直如同阴影般静立、隐藏在教室门边更靠外位置的——樱花国天选者,浅井秀树!

他在班长被林默污染冲击得失控倒退、最终撞在讲台倒下的那零点几秒的混乱空档!

动了!

如同鬼魅!毫无征兆!无声无息!

林默那几乎被污染完全扭曲的视野里,只捕捉到一道快到撕裂空间般的紫色残影!

那残影瞬间掠过他身侧,没有一丝停顿!精准避开了地面上所有如同无形毒藤般乱舞的残留规则扭曲能量!目标直指——教室最深处、那片因为班长倒地而造成规则防御力场出现短暂间隙的、昏暗墙角区域!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锐物划破厚布的声响!在林默混乱的听觉中被无限放大!

浅井秀树的身影出现在墙角那堆呜咽颤抖的课桌椅旁,停在了那张落地的黑板擦旁边。他的动作快到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紫光一闪而逝!

紧接着!

咔嚓!哗啦啦——!

几张被压在课桌椅堆最下面、看起来最为破旧不堪的、腿脚都在疯狂抽搐的木头桌椅,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凭空抹除,或者被某种恐怖的空间力量强行分解!瞬间化为一堆彻底失去生命迹象的、最普通的朽烂碎木片!哗啦啦散落一地!

在那些破碎的木屑堆里……似乎有几丝极其微弱、几乎消散的孩童哭泣的回音……

随即!

浅井秀树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一个极其微小、闪烁着微弱惨白光泽的……点?像是某种碎屑?

他身影再次模糊,没有丝毫停留!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班长,也没看瘫在墙角的值日生,更没看地上昏迷的朴俊浩,如同冰冷的利刃,瞬间折返!

咻!

几乎是擦着林默身体的外侧!那道紫色的残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猛地窜出了教室大开的门口!消失在走廊那片不祥的猩红暗影中!整个过程如同电光火石!

【警告!侦测到高权限规则碎片剥离!来源:教室秩序实体(被污染规则压制后的部分剥离)!剥离者:浅井秀树(持有物能级:未知)!宿主精神污染指数:36% → 38%!污染深度加剧!】

系统的冰冷提示在林默混乱的意识中炸响!

浅井秀树?!他在班长被污染冲击失控的瞬间……趁机夺取了一部分规则碎片?!他早有预谋?!

惊骇!但林默此刻连思维的余力都已耗尽!

【精神污染指数突破40%!临界点突破!……宿主…核心精神印记污染浸染度…深…度…异化…程序…启动……倒…计时…】

系统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林默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掉进了一个粘稠、冰冷的沥青湖,正在飞速下沉!意识和身体最后的一丝联系都要断开了!

走!

离开!!!

那一点源于本能的求生意志,如同濒死前的最后火星,猛烈挣扎!

林默在那污血淋漓的剧痛与灵魂沉沦中,借着浅井秀树掠过带起的一丝气流,身体终于挣脱了瘫痪般的僵硬!他猛地向前一扑!目标,教室门口!

但他根本没有站直的力量!只能狼狈无比地摔滚出去!

噗通!哗啦!

他重重摔出了教室的门框!身体撞击在冰冷的走廊地面!半边身子沾满了厚厚一层令人作呕的暗红积尘!手中,那张被他攥了一路、已被污染与血浸透、边缘卷曲破碎的班规纸和那根刺穿他手掌、此刻完全被污染染成暗红荆棘状的粉笔,也一同被带了出来!

当他摔出门外,身体与教室内那片混乱扭曲的能量场被物理隔开一丝的瞬间——

“呃啊——!”

一声沉闷、痛苦、带着无边愤怒和某种被亵渎极致狂乱的咆哮,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地心熔岩,在刚刚倒下的班长胸腔中爆发出来!

他不是普通的愤怒!

是规则被污染、秩序被扭曲、权柄被侵犯后……规则实体本身意志的……彻底暴走!

林默用污染强行撬开的短暂混乱空窗期……结束了!而且是带着最恐怖的反噬狂潮回来了!

轰隆隆!!!

整个一年级(三)班如同从内部引爆了炸药库!

教室门窗在恐怖的音爆中全部向内炸裂崩碎!无数碎裂的木茬和玻璃如同子弹般爆射!连带着旁边的走廊墙壁都被震得簌簌落下大片灰尘和剥落的墙皮!

昏黄的白炽灯光瞬间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教室内骤然爆发出的、如同炼狱血池般的、粘稠的暗红光芒!那光芒几乎要吞噬一切!一个无比巨大、由暗红光芒构成的扭曲竖眼虚影,在爆裂的门框后惊鸿一现!冰冷、恶毒、锁定着摔在走廊积尘中的林默!

【警报!猩红意志核心锁定!精神污染指数:38% → 43%!污染深度指数:48%!异化进程强制加速!逻辑核心即将失陷!立即转移!目标区域:未知!】

系统的警报几乎成了最后的哀鸣!那锁定过来的意志,比入口黑板那只眼睛恐怖百倍!

跑!

林默在身体剧痛和灵魂沉沦的双重折磨下,凭借着那点被污染扭曲后反而更加偏执顽强的本能求生驱动!他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脚并用,完全不顾姿态地朝着系统导航指向的走廊深处——那通往未知黑暗的方向——疯狂地挣扎爬行!

身后,是那如同地狱血海翻涌的破败教室!恐怖的咆哮和规则暴走的威压如同追命的海啸,汹涌追来!值日生的扭曲阴影似乎挣脱了束缚,膨胀着挤出了炸裂的门框,无数阴影触须如同深海怪物的巨大章鱼爪,向着林默爬行的位置疯狂抓来!

而就在林默精神污染指数越过50%临界点的瞬间!

他眼中那混乱的、血色与冰蓝乱码交织的世界,如同碎裂的万花筒般猛烈旋转了一下!

【精神污染指数:50%!】

【临界……突破……异化……不可逆……逻辑……扭曲……开始……】

【感知模块重构……认知重塑……逻辑壁垒……崩溃……】

嗡!

时间仿佛凝固了万分之一秒。

林默爬行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爬在走廊肮脏、冰冷、遍布未知污迹的积尘地面上。眼前,不再是混乱的、被撕裂的视觉信号。

他看到了一片……奇异的光晕。

不是血光,也不是灯光。

是从他身前几米外,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墙根积尘最厚、甚至盖住了小半部分墙角线、位于一间教室门侧凹陷墙壁旁的……一个极其老旧的木制学生书桌抽屉里……散发出来的。

那光芒很黯淡,几乎被厚厚的灰尘掩盖。若非林默此刻因污染而彻底改变认知模式的异化视角、正处在所有正常逻辑壁垒崩塌重构的奇异状态,他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那光芒带着一种……陈旧纸张混合着淡淡消毒水、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吸收一切逻辑混乱的……奇异秩序感?

林默的瞳孔(或者说他此刻那完全被污染重构的感知核心)死死锁定了那个抽屉。

那里面……是什么?

一张纸?

不……不对……

他看到了光芒笼罩下,抽屉木质缝隙处透出轮廓的东西。

一个……四四方方……薄薄的……

封皮已经磨损开裂、露出内里泛黄纸张边缘的……

点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