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老大!这盒子…在发光!在叫!”阿土吓得脸色煞白,抱着粗木棍连连后退,仿佛那盒子是什么洪荒猛兽!

林闲的心脏狂跳如擂鼓!寒意如同毒蛇缠绕脊椎!他死死盯着那震颤的木盒,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那只垂在草堆上、袖口微敞、露出几道黯淡暗金纹路的右手!

掌心深处,那被“龟壳大法”冻结在丹田黑暗中的“吞天魔种”,在感受到这股纯粹凛冽、带着致命威胁的剑意靠近时,**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沸腾了!**

【警告!侦测到高纯度净化剑意(天剑宗·惊鸿)逼近!威胁等级:致命!】

【‘绝对物理隔离’屏障遭受外部高能冲击!裂痕扩大!】

【‘吞天魔种’活性急剧复苏!精神防火墙崩溃!】

【系统能量枯竭!无法提供有效防御!建议宿主立刻…躺平装死?】

装死?!装死有个屁用!那剑意隔着盒子都能感觉到刺骨的杀机!一旦完全爆发,他和阿土瞬间就会被绞成齑粉!连带着这柴房一起化为废墟!

“阿土!把盒子扔出去!快!”林闲嘶声吼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阿土如梦初醒,看着那光芒越来越盛、嗡鸣越来越尖锐的盒子,也顾不得害怕了,怪叫一声,抡起粗木棍就想把盒子扫飞!

然而,晚了!

“铮——!!!”

一声清越到极致、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剑鸣,陡然从盒中炸响!

“咔嚓!”

坚硬的紫檀木盒瞬间四分五裂!一道凝练如实质、不过拇指大小、却散发着斩天灭地般恐怖气息的雪白剑光,如同挣脱束缚的囚龙,冲天而起!剑光核心,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蕴无数细小符文的剑丸滴溜溜旋转,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锋锐!

剑丸悬停在柴房低矮的屋顶下,剑尖微微颤动,锁定的目标——正是林闲!更准确地说,是他那只散发着微弱邪异气息的右手!

剑丸散发出的恐怖剑压,如同无形的万仞高山,瞬间将林闲和阿土狠狠压趴在冰冷的草堆上!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阿土更是被压得两眼翻白,几乎昏厥!

林闲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纯粹的剑意撕裂!更恐怖的是,他丹田深处那枚被“龟壳”包裹的魔种,在剑丸的刺激下,彻底狂暴了!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充满了无尽怨毒和贪婪的无声咆哮,在林闲灵魂深处炸响!无数混乱、扭曲、充满杀戮与吞噬欲望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冰封的魔种剧烈挣扎,试图冲破那布满裂痕的“绝对静止”屏障!一股冰冷、污秽、带着毁灭气息的暗金色能量,如同毒液般,顺着冻结的纹路,开始在他右臂的经脉中疯狂蔓延!

右手掌心皮肤下,那几道黯淡的暗金纹路瞬间变得灼热、刺目!如同烧红的烙铁!并且开始疯狂地扭曲、蔓延,如同活着的荆棘,朝着他的手腕、小臂侵蚀而上!

剧痛!撕裂灵魂的剧痛!林闲眼前发黑,感觉自己的右臂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怪物吞噬、同化!

而悬停的剑丸,感应到这股骤然爆发的、精纯而邪恶的魔种气息,剑身猛地一震!雪白的剑光瞬间暴涨!无数细小的剑气如同风暴般在狭小的柴房内肆虐!墙壁、地面、草堆被切割出无数细密的剑痕!凌厉的杀机死死锁定林闲那只正在“魔化”的右臂!剑尖微微调整方向,眼看就要发动毁灭性的雷霆一击!

剑丸诛魔!魔种反噬!

两股至强至邪的力量即将在柴房内碰撞!结局只有一个——林闲连同阿土,瞬间化为飞灰!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林闲的心脏!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劫不复的瞬间!

【滴!终极咸鱼核心法则触发——‘万物皆可苟’!】

【检测到高能对峙能量场!自动触发被动技能——‘龟息装死大法·终极奥义’!】

【技能效果:深度模拟‘天地同寂’状态!强制降低宿主存在感至归零!引导外部能量相互抵消!】

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玄奥力量瞬间笼罩了林闲全身!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生命气息、甚至那只正在被魔种侵蚀的右臂散发出的邪异波动,都被这股力量强行压缩、抹平!整个人仿佛瞬间融入了柴房冰冷的墙壁、肮脏的草堆、弥漫的灰尘…变成了这方天地间最不起眼、最“无害”的一部分!连呼吸和心跳都彻底消失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枚蓄势待发、锁定林闲右臂的凌厉剑丸,失去了目标!剑尖茫然地微微晃动,仿佛在疑惑刚才那股清晰无比的邪魔气息怎么突然消失了?它散发出的恐怖剑压和剑气风暴也随之停滞、消散。

而林闲体内那狂暴挣扎的魔种,在失去了外部剑意那致命的威胁刺激后,那股冲破束缚的狂暴力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蔓延到小臂的暗金魔纹如同被冻结的岩浆,停止了扩张,颜色也重新黯淡下去。丹田深处那枚魔种,在失去目标后,也再次陷入了冰冷的沉寂。

柴房内,只剩下那枚失去了目标的雪白剑丸,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清辉,如同夜空中一颗迷路的星辰。

压在身上的恐怖压力骤然消失,阿土大口喘着气,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悬浮的剑丸,又看看旁边如同彻底死去的林闲,吓得魂飞魄散:“老…老大?!你咋了?!”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林闲身边,颤抖着手去探林闲的鼻息…没有!一丝气息都没有!身体冰冷僵硬!

“老大——!!!”阿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抱着林闲“冰冷”的身体,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老大你醒醒啊!你别丢下俺啊!老大——!”

阿土那充满悲伤和绝望的哭嚎,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柴房内诡异的寂静!

那枚悬浮的剑丸,似乎被这强烈的、纯粹的生命悲恸所触动,剑身微微震颤了一下。它仿佛失去了所有锋芒,化作一道柔和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清冷流光,缓缓落下,绕着悲痛欲绝的阿土和林闲“尸体”盘旋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林闲那只垂落在地、布满暗金魔纹的右手旁边。

剑丸静静地躺在地上,清辉流转,不再带有丝毫杀意,反而像在…守护?或者说…监视?

就在这时——

“吱呀。”

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一个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圆、眼睛大大的小丫鬟怯生生地探进脑袋,正是之前给林闲送过衣服的小翠。她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药碗,显然是被阿土的哭嚎声惊动。

“阿…阿土哥?林…林爵爷他…”小翠看着哭得昏天黑地的阿土和地上“气绝身亡”的林闲,吓得小脸煞白,手里的药碗差点摔了。

阿土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小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哭喊:“小翠!快!快去叫大夫!老大…老大他不行了!被那…那鬼东西害死了!”他指着地上静静躺着的剑丸。

小翠惊恐地看着那枚散发着清辉的剑丸,又看看“死状安详”的林闲,吓得连连后退:“我…我这就去!”她转身就跑,连药碗都忘了放下。

柴房门再次关上。

确认小翠跑远,柴房内再无他人,林闲那“僵硬”的身体才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

【‘龟息装死大法·终极奥义’效果解除。】

【警告:宿主生命本源轻微受损!精神极度疲惫!】

【被动技能‘龟息装死大法’熟练度大幅提升!】

活…活下来了!林闲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灵魂像是被抽干。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哭得直抽抽的阿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又带着一丝愧疚。

“阿…阿土…”林闲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破风箱。

阿土猛地一震,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到林闲睁开的眼睛,瞬间呆住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喜:“老大?!你没死?!俺就知道老大你不会死的!呜呜呜…”他又哭又笑,像个孩子。

林闲艰难地抬起左手,拍了拍阿土的肩膀:“没…没事…老大命硬…”他目光转向旁边地上那枚静静躺着的雪白剑丸,眼神无比复杂。这东西…既是催命符,刚才又阴差阳错成了他的“护身符”。凌霜…到底想干什么?

他挣扎着坐起身,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枚剑丸,目光落在自己被深褐色破袍袖遮掩的右臂上。他能感觉到,小臂上那些被魔种能量侵蚀的经脉如同被烙铁烫过,传来阵阵灼痛和麻木。皮肤下那几道蔓延开来的暗金魔纹,虽然黯淡,却如同丑陋的伤疤,再也无法隐藏。

血神骨…吞天魔种…凌霜的剑丸…皇帝的密旨…张公公诡异的眼神…

所有的线索如同乱麻,缠绕在一起,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找到压制魔种的办法!必须…去夜香行!皇帝给的期限只有三天!找不到血神骨,第一个要杀他的恐怕就是皇帝!

“阿土,”林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扶我起来。”

“老大!你伤这么重…”

“死不了!”林闲打断他,眼神锐利,“去…把地上那个…发光的石头捡起来。”他指了指那枚剑丸。

阿土看着那枚散发着清辉的剑丸,想起刚才那恐怖的剑压,心有余悸:“老…老大…这…”

“放心,它现在…没恶意。”林闲感受着剑丸散发出的平和气息,低声道。这剑丸,或许是目前唯一能稍微压制魔种躁动的东西。

阿土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飞快地碰了一下剑丸。入手冰凉温润,没有丝毫攻击性。他这才放心,将那枚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剑丸捡了起来,递给林闲。

林闲接过剑丸。入手瞬间,一股纯净凛冽的剑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所过之处,右臂经脉中那股被魔种侵蚀带来的灼痛和麻木感竟然被稍稍压制、抚平了一些!如同炎炎夏日注入一股清泉!

果然有用!林闲精神一振!他将剑丸紧紧攥在左手掌心,那冰冷的触感和纯净的剑意,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和依仗。

“走!”林闲在阿土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他看了一眼角落里那堆破烂,最终将目光落在那套沾满污秽血点的深褐色“恭桶锦袍”上。

他走过去,捡起袍子,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和草屑,面无表情地重新披在了身上。破烂的杂役服,打满丑陋补丁的深褐官袍,腰间空荡荡的破布条…还有左手紧攥的、散发着清辉的剑丸…以及右臂袖口下隐隐透出的暗金魔纹…

此刻的林闲,形象怪异到了极点,却又透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如同即将踏入粪坑搏命的凶悍!

“老…老大…咱去哪?”阿土看着林闲这身装扮和决绝的眼神,有些不安地问。

“去哪?”林闲的目光透过柴房破旧的窗户,望向城南的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爆炸后的硝烟气息。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自嘲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去咱们该去的地方…”

“去履行‘督屎粪侯’的…神圣职责!”

“去城南夜香行…查账!”

……

城南,夜香行。

爆炸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被炸碎的粪车残骸已经被清理,但地面留下了一个焦黑的大坑,周围的墙壁、房屋布满了熏黑的痕迹和飞溅的污秽。浓烈的恶臭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石硫磺的气息,依旧在空气中弥漫,即使林闲开着【嗅觉屏蔽】,也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冲击”。

几个穿着夜香行苦力短打的汉子,正一脸麻木地清理着现场,眼神空洞,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看到穿着怪异官袍、脸色苍白、在阿土搀扶下走来的林闲,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畏惧,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林闲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现场。血蝠堂杀手的目标是血婴丹,但皇帝和张公公要的是“血神骨”!钱胖子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藏在粪车底下?还是…另有玄机?

他走到那个焦黑的大坑边缘,蹲下身,忍着地面的污秽,仔细观察。坑底除了焦土和碎石,似乎并无异常。他的目光又扫向旁边几辆幸存、但同样沾满污秽的夜香车。

就在这时!

他左手掌心紧握的剑丸,毫无征兆地微微一热!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警惕意味的清冷意念传递过来,剑尖(意念上的)微微指向夜香行后院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堆满空桶和破烂工具的杂物棚!

几乎与此同时!

他右臂袖口下那被剑丸气息暂时压制的暗金魔纹,也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传递出一股冰冷的、如同毒蛇发现猎物般的贪婪意念!目标——同样是那个杂物棚!

剑丸示警!魔种渴望!

那杂物棚里有东西!而且绝对不一般!

林闲心中警铃大作!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对阿土使了个眼色:“阿土,扶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账册。”他指向那个杂物棚。

阿土不明所以,但还是忠实地扶着林闲走了过去。

杂物棚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木料味和淡淡的尿骚味。堆放着许多废弃的粪桶、扁担、破损的铁锹和一些不知名的破烂工具。

林闲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寸角落。剑丸的温热和魔种的冰冷悸动都指向杂物棚最里面、靠墙的位置——那里堆着一摞沾满干涸污渍的破草席。

他示意阿土将草席搬开。

草席下,是夯实的泥土地面,看起来并无异常。

“老大…啥也没有啊?”阿土挠头。

林闲没说话,他强忍着右臂的灼痛和左手的冰凉,蹲下身,伸出左手(紧握着剑丸),在地面上缓缓摸索。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靠近墙根的一块不起眼的、微微凸起的青砖时——

剑丸猛地一热!魔种的悸动也陡然加剧!

就是这里!

林闲用力按下那块青砖!

“咔哒…嘎吱…”

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那块青砖连同它下方的一大片泥土,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浓烈、混合着陈腐血腥、泥土腥气和某种奇异甜腥的阴冷气息,如同沉睡巨兽的吐息,瞬间从洞口喷涌而出!

洞口下方,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的石阶,深不见底。

血神骨…就在下面?还是…更恐怖的陷阱?

林闲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又感受着左手剑丸的温热警示和右臂魔种冰冷的贪婪悸动,心脏沉到了谷底。

这夜香行的“账”,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深得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