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林希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撞在了嗓子上。叶馨婕的脸离他好近，能看见她鼻尖上细细的小绒毛。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视线转向车顶，耳朵像着了火似的“嗡嗡”直响。
“林希，你怎么了？”叶馨婕的声音带着点好奇，温柔的呼吸轻轻扑在他的脸颊上，林希把脖子仰的更高，假装在看车顶的空调出风口，嗓子却干得厉害，“没、没怎么……”
“你手上出了好多汗呀，”叶馨婕突然举起两人牵着的手，阳光透过车窗把他们交握的手指照得清清楚楚。林希看见自己的掌心全是汗，他想立刻将手抽回来，但是叶馨婕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嗯，有点热，我，我擦擦手……”
叶馨婕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没事，我就是问问，不用擦了，老师让我们手拉手，不能分开的！”
叶馨婕的眼睛就像小雷达一样，很快就盯上了他的耳朵，“哎？你的耳朵怎么也红了？”
林希的脸“腾”一下烧到了脖子根，他能感觉到耳朵尖烫的吓人，偏偏叶馨婕还凑的更近了些，眼睛亮晶晶地等着他回答。车窗外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大巴车颠簸了一下，两人的肩膀轻轻的撞在了一起。
“热……热的呀，”林希觉得自己舌头都打结了，他飞快地眨了眨眼，突然指着窗外喊，“你看！外面有卖棉花糖的！”
叶馨婕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重新扒着窗户往外看，“哪里哪里？”她的手还牵着林希的手，只是不再举着，而是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座位上，林希偷偷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到了剧场，同学们有序地坐好。叶馨婕和林希坐在中间位置，周围都是叽叽喳喳讨论剧情的同学。叶馨婕用空出来的手向林希摆了一个禁声的姿势，“嘘！我们是好孩子，不能像别的同学那样，大吵大闹的！”
林希心想，叶馨婕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同学，老师交代的事有在认真的完成。
舞台上的灯光亮起，演出开始了，魔镜、猎人、七个小矮人依次登场，台下的孩子们兴奋地欢呼着。
叶馨婕被精彩的演出吸引，身体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直到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倒下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惊呼一声，猛地攥紧了林希的手，又突然意识到在剧场里不能大声喧哗，马上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林希被她攥得生疼，却没有将手撤回来，反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大家现在都很激动！现在应该可以尖叫。”
“不可以的，剧场里不可以的！我们不行！”叶馨婕笃定地回答道。
演出结束后，孩子们排着队离场。叶馨婕和林希依然手拉手，谁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回学校的路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他们身上，把两只紧握的小手染成了金色。叶馨婕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头不知不觉靠在了林希的肩膀上。林希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她。
车厢里弥漫着零食包装袋的窸窣声和同学们压低的打闹声，司机不知何时放出模糊的旋律，却都像隔了层毛玻璃。他能清晰听到的，只有身侧少女平稳的呼吸，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叶馨婕的头发软软地蹭着他的脖颈，带着阳光晒过的皂角味。直到大巴驶进校门，前排同学开始喧哗，叶馨婕才迷迷糊糊地直起身来，揉着眼睛看他，“我是不是压疼你了？”
林希飞快地别过头，假装整理书包，“没有。”
可从那天起，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下课铃一响，林希的课桌旁总能出现叶馨婕的身影，她会拿着数学练习册指着，里面的题目，“这道题我不太会做，你能帮我讲一下吗？”而林希会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讲到关键处，笔尖会轻轻敲她的手背，提醒她这道题的关节点。
反过来，林希也会抱着英语书，凑到她的座位前，“馨婕，”他把书推过去，“这个新学的单词怎么读来着？你能教教我吗？”叶馨婕就会放下手里的东西，用铅笔在单词旁边标上音标，“first，f-i-r-s-t，first！”
他们开始一起去食堂打饭。林希会记得帮她挡住拥挤的人流，叶馨婕也会在他忘记带饭卡时替他买饭。午休时，他们会坐在操场的台阶上一起研究蚂蚁搬家。
这天放学，夕阳把教学楼染成了蜜糖色。叶馨婕和林希并肩走出校门，路过街角的小卖部时，林希停下脚步：“今天好热呀，要不要吃冰激凌？”
小卖部的冰柜“嗡嗡”响着，玻璃门上凝着水珠。林希挑了支巧克力味的，叶馨婕拿了草莓味的。撕开包装纸，冰凉的甜意立刻在舌尖化开。叶馨婕小口舔着，草莓酱顺着蛋筒往下淌，她赶紧用舌尖卷住，却没注意到嘴角沾了一点红。
林希看着她，忽然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这儿。”
叶馨婕一愣，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花。林希无奈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在她嘴角轻轻按了按：“笨死了。”
“你！才笨呢！哼！”叶馨婕气鼓鼓的抬脚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加快了吃冰激凌的速度，仿佛冰激凌就是林希一般，狠狠地咬下去。
“哎呀，好好好，我笨，我笨。你慢点吃，小心待会儿头痛。”林希赶忙追上叶馨婕的步伐。
很快，草莓味的冰激凌吃完了，只剩下金黄的蛋筒。她捏着蛋筒尖端，迟迟没下嘴，目光落在林希手里的巧克力冰激凌上。深褐色的冰淇淋裹着碎坚果，在夕阳下泛着光泽。
林希注意到她的目光，咽下一口冰淇淋：“怎么了？不想吃蛋筒？”
“嗯，”叶馨婕小声说，“我不太爱吃这个。”
林希指了指她手里的蛋筒，“那……你给我？”
林希接过蛋筒，手指触碰到她的指尖，一阵发烫，他咬下一大口，咔嚓咔嚓地嚼着，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阳光落在林希微扬的下巴上，绒毛清晰可见。叶馨婕忽然开口，“我能吃一口你的吗？”
林希愣了一下，随即把巧克力冰激凌递过来：“可以啊。”
叶馨婕凑过去，舔了一小口。冰凉的甜腻瞬间被浓重的苦涩取代，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夸张地“嘶”了一声：“呀，好苦！”
她赶紧把冰淇淋推回去，伸出舌头拼命舔自己的嘴唇，好像要把那苦味驱散。林希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忍不住笑出声：“笨蛋，巧克力味就是这样的呀。”
“太难吃了，”叶馨婕撇撇嘴，“还是草莓味好。”
林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冰激凌，上面还留着她吃过的浅浅齿印。他觉得，苦味似乎也没那么难接受。他咬下一口，故意在她面前慢慢嚼着：“我觉得挺好的，苦一点才好吃呀。”
叶馨婕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去。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影子蹦蹦跳跳，他的影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走到岔路口时，叶馨婕停下脚步，看着林希手里剩下的半支冰激凌：“你快吃完吧，要化了。”
林希却摇摇头，把冰激凌举到她面前：“再尝尝？这次小口点，其实后面挺甜的。”
叶馨婕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轻轻舔了一小口。这次好像真的没那么苦了，巧克力的醇厚在舌尖慢慢化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好像是有点甜。”她小声说。
林希笑了，把冰激凌收回来，慢慢吃完。两人站在路口，谁也没先开口说再见。晚风吹过，带来远处夜市的喧嚣，也吹乱了叶馨婕额前的碎发。
“那我回去了。”叶馨婕先开了口。
“嗯，”林希点点头，“明天见。”
叶馨婕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希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冰激凌的包装纸，正看着她的方向。见她回头，他赶紧转过头，假装看路边的广告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