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蝉鸣声在教学楼间此起彼伏。叶馨婕趴在课桌上整理笔记，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在草稿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忽然，教室后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星河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手里攥着一盒葡萄味润喉糖。
“帮我把这个给楚悦棠。”他把糖盒往叶馨婕桌上一放，金属盒面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今天都是抢答题，她肯定得扯着嗓子喊。"
叶馨婕挑起眉毛，指尖划过润喉糖精致的包装：“陈雪和楚悦棠一起去参赛，你怎么只想着一个？”
今天是市级防震减灾知识大赛举办的日子，陈雪和楚悦棠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叶馨婕和林希打算放学后去比赛现场接她们。
沈星河挠了挠刺猬头，耳尖微微发红：“我又和陈雪不熟，不好随便送东西吧？”他瞥了眼后面正在整理书包的林希，“我得去参加校际篮球赛，就不跟你们去接人了。”
“你不去篮球赛吗？”叶馨婕转头看向林希，发现他正在把保温杯塞进帆布包。
沈星河抢先一步笑出声，拍了拍林希的肩膀：“教练之前找过他，他愣是说放学有事，没时间参加训练。”他故意拖长尾音，“我们校队可缺不了主力前锋呢！”
林希低头扣着书包拉链，耳尖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是真有事。”
叶馨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不经意扫过林希修长的手指："原来你没参加校队啊，我还以为......"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润喉糖包装，“打篮球多帅呀。”
这句话让空气突然安静了两秒。沈星河怪叫一声打破沉默："得了吧馨婕，他就是个呆子！"说着用力揉了揉林希的头发，却被后者眼疾手快地躲开。
放学后，叶馨婕和林希并肩走在去超市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穿过柳树斑驳的树荫。
货架间，叶馨婕正踮着脚拿顶层的薯片。校服短袖往上滑了半寸，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突然有阵熟悉的雪松气息笼罩下来，头顶上方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还没等她反应，那袋橙色的薯片已经稳稳落在购物篮里。在叶馨婕没注意的瞬间，她最爱的意式红烩味的干脆面也一同落了进去。
“小心摔着。”低沉的男声吓了她一跳，转身撞进林希含笑的眼睛。少年穿着干净的校服，眉眼间褪去了几分稚气，喉结在领口若隐若现。叶馨婕这才惊觉，自己需要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记忆突然闪回小学时。那时的林希总是缩在教室角落，永远比同龄人矮半头。体育课测身高，他踮着脚也够不到叶馨婕的眉骨，被几个男生起哄“小矮子”。叶馨婕气不过，把自己珍藏的钙片分了他一半，还拍着胸脯保证：“别怕！我罩着你！”
后来他们成了好朋友，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叶馨婕总爱把书包甩在他肩上，蹦蹦跳跳走在前面。那时的林希像株沉默的小树苗，默默跟着她穿过开满槐花的小巷，听她叽叽喳喳讲班里的趣事，偶尔被她捉弄，也只是红着脸反驳两句。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叶馨婕望着眼前的少年发呆。大概是初一那年冬天，她感冒发烧，迷糊间听见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挣扎着拉开窗帘，看见林希顶着寒风，踮着脚把一袋退烧药和热牛奶挂在她家门把手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才惊觉，曾经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比阳台护栏还高出一截。
此刻林希伸手替她理了理翘起的发梢，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叶馨婕突然意识到，最近一年，自己习惯性仰头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多。升旗仪式时他站在队伍最前方，轻而易举接过她举酸的班旗；下雨时他撑着伞微微倾斜，她的校服永远干爽，而他的右肩总是洇着深色水痕；就连昨天值日，他抬手擦黑板的模样，都让她想起记忆里那个踮脚擦窗台的小小身影。
“在想什么？”林希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再发呆，她们竞赛就要结束了。”
叶馨婕这才回过神，发现商店里已经空无一人。夕阳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将少年的影子投在她脚边，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比了比，发现自己的发顶堪堪到他肩头——原来不知不觉间，时光已经把这个男孩雕琢成了挺拔的模样。
去比赛场馆的路上，叶馨婕特意放慢脚步。她偷偷打量身旁的少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车把，校服下摆被风吹起又落下。柳树的影子在两人身上交错，她突然想起童年时，他们总爱踩着彼此的影子比赛谁走得快。那时的影子大小相仿，如今却一个长，一个短，像是两条渐渐岔开的河流。
"你为什么没参加校队？"叶馨婕突然开口，她知道他放学后根本就没有什么事，非说有事的话，也是四人组一起写作业。
林希闻言动作一顿：“就是不太想打了。”他声音很轻，像怕惊飞什么，“现在更想......”他的目光落在叶馨婕发梢的阳光上，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比赛场馆外，叶馨婕踮脚张望。林希站在旁边，提着零食袋，时不时低头看手机，屏幕光映得他睫毛投下小片阴影。直到看到楚悦棠扎着蝴蝶结的马尾从出口处闪过，叶馨婕立刻挥起手。
楚悦棠冲过来时带起一阵风，额角还沾着薄汗，“今天抢答题环节我按抢答器的手都快抽筋了！”她一眼看见林希手里的零食袋，眼睛瞬间亮起来，“这是犒劳我们的？”
陈雪在后面笑着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接过叶馨婕递来的橘子汽水：“棠棠今天超厉害，有三道冷门题都是她答出来的。”
楚悦棠在零食袋里翻找，将葡萄味的润喉糖拿了出来。淡紫色的包装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太好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说着，她利落地撕开包装，先回头给了陈雪一颗，又取了一颗放在自己的嘴里。清甜的葡萄味瞬间在舌尖散开，润润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