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出来,盛斯南立刻收敛起脸上的柔意,转头进了书房。
书房里,李颂桉和林泽清已经等在那里。
林泽清一改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
他站起身:“盛总,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盛斯南皱着凛冽的眉在桌前坐下:“什么问题?”
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林泽清叹了口气,“你就没发现那孩子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吗?”
盛斯南微微一怔,细细回忆小家伙醒来后的种种。
现在想来,她确实好像未曾开口说过话,更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
他一直沉浸在女儿被找回来的喜悦当中,竟忽略了这个问题。
目光变得更加深沉,“你不是给她做过检查吗,这是怎么回事?”
林泽清点头:“我们检查过程中并没有发现她的声带有受损情况,最大的可能,便是心理问题。”
前不久,他便说过芽芽的情况多多少少会有心理问题。
盛斯南靠在椅背上,脑海中浮现出芽芽那双清澈又时不时带着恐惧的眼睛。
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有办法解决吗?”
林泽清思索片刻,道:“这种情况下只能慢慢引导,让她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或许她就愿意开口了。”
盛斯南轻轻点头,又听到他继续说:“还有,孩子现在的身体太弱了,所以她会变得比较嗜睡。”
高大的身子挺直,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林泽清所说那般。
宝宝醒来才多久,吃了个饭就又睡了,他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孩子觉多,没想到是身体毛病导致的。
略一思索,他扭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李颂桉:“找些适合的营养师过来,无论多少钱都好,今晚我就要看到人。”
“还有,等下让人送些孩子用的东西过来,奶粉要最好的。”
“衣服舒适的为主,玩具挑安全无毒的。”一口气吩咐完,他犀利的眼神和说出口的话形成强烈的违和感。
李颂桉快速在心里记录着,点头应道:“好的,盛总,我马上安排。”
林泽清看着他这般细致的安排,忍不住打趣道:“盛总,你这架势,俨然是超级奶爸啊。”
盛斯南面容依旧冰冷:“接下来你就住在隔壁吧。”方便给孩子进行进行治疗。
林泽清耸耸肩,“你不说我也会留下来。”
毕竟那孩子太过惹人怜爱,他也想她尽快恢复健康,像其他孩子一样被开心快乐所包围。
想起他方才提到的,盛斯南眉头依旧紧蹙,沉声补充道:“你再个帮我找个心理儿童专家来。”
宝宝这种情况,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引导。
“没问题,我刚好有个朋友擅长这一方面。”林泽清点头,正准备出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
“对了盛总,孩子现在需要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你最好把那房间重新布置一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在心里咂舌。
一间儿童房,颜色是绿色也就算了,里面连个玩具都没有,就只简单地放了一张床和几个柜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没装修好的房间。
指节分明的手指轻点着桌面,盛斯南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其实一开始的儿童房并不是现在这般,在时予棠不见之后,才被他让人搬空。
这三年来,李妈每天都打扫一遍,保持房间的干净整洁,他却再也没踏进来过一步。
现在他的宝贝女儿回来,是该重新布置一番了。
说完该说的,林泽清拿着东西离开。
李颂桉接替他的位置上前一步,开始汇报事情进度。
“盛总,我查过了,小小姐一直以来都没有上户口,现在只要把她上到您的户口,您就是她的监护人了。”
盛斯南微微颔首,“那就着手去办吧。”
李颂桉点点头,“好的,只不过上户口需要知道小小姐的名字。”
从警察那边得知,大家平时都叫那孩子芽芽,可这更像是小名,明显不能当大名使。
名字么......
盛斯南眯了眯眼,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一张明媚的笑脸。
——盛斯南,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盛乐言好不好?
——平安喜乐,妙不可言,我希望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你以后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疼她哦,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哼~
“就叫盛乐言吧。”
“好的,我马上去处理。”
书房归于平静,挺拔的身影隐于阴影之下,往日的回忆一帧帧浮现心头。
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花园里,他的心却一寸寸失了温。
......平安喜乐,妙不可言......
时予棠,你究竟在哪里?
回来好不好?回来一起照顾我们的女儿。
你不是说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的吗......
——
芽芽再次醒来时,又被身下舒适的触感吓了一跳。
那股子害怕就像是已经深深镌刻在心头,一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下意识抓紧怀里的小兔子,光着脚啪嗒啪嗒往房间的角落里跑。
直到远离那舒服的“床”,她才蜷缩在角落里紧紧闭上眼睛,等待拿着长长绳子(鞭子)的院长叔叔到来。
没关系的,很快就不疼了,芽芽要勇敢,要保护好小兔子。
她默默安慰自己,颤抖的眼睛却泄露了心中的害怕。
可过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有感受到回忆当中的疼痛,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自己吓自己的小家伙悄悄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没有院长叔叔,也没有长长的绳子。
只有芽芽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小脑袋里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
随即她又想起了睡前发生的一切,小脸肉眼可见地染上了伤心之色。
爸爸叔叔不见了,是觉得芽芽脏脏吗?
将小兔子放在边上,她用小手用力擦了擦脸。
如果芽芽把自己擦干净,爸爸叔叔是不是就会出现了?
这么想着,小手更使劲了。
可直到小脸都被搓红,门口处依旧没有出现那道她想见的高大身影。
可怜的小家伙呆呆地停下,眼眶逐渐蓄满了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