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周一片哗然,全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母白月娥。
苏禾睫毛轻颤,却仍挺直脊背,亲生母亲当众弃女,何等荒唐?
可这些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再来一次她只觉得苦涩难耐。
长公主怒极反笑:“好一个嫡次女!”
“砰!”
茶杯啪的一下砸在了苏夫人的脚边。
碎掉的磁片划破了她的手背,露出了血沫子。
白月娥吃痛的抱着手,正委屈开口,却已被公主震怒吓傻:“白氏!放肆!你苏家嫡女本宫都嫌弃,更何况还是一个爹娘俱亡的孤女。你有什么脸说出换亲一事?”
沈南尘见长公主暴怒,猛然跪地,将白琉璃护在身后。
“母亲,儿臣与琉璃两情相悦,求母亲成全!”
长公主见独子还在求情,更是怒火难烧。
她厌苏禾是真,但这鸠占鹊巢的孤女更可恨。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
“苏禾。”
承安侯突然开口,声音沉如寒潭:“你被卖去了何处?”
都说长公主与驸马承安侯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位“情深义重”的驸马,正是五年后亲手斩下长公主头颅之人!
苏禾福身行了个礼:“回承安侯的话,城南绣妨!”
“你撒谎,你身上明明有欢好的痕迹,刚才母亲都看到了,你必然清白有损,什么绣妨,我看船妨还差不多!苏禾,既然都没有了清白这婚事你何苦死赖着不放!”
大哥苏明河的突然指责引起满堂哗然。
这就是她的好兄长,当众往亲妹妹身上泼脏水。
她的声音轻的发颤:“大哥若不信大可请绣坊掌柜来对质。”
“既然如此,来人,去请城南绣妨掌柜过来!”
承安侯突然拍案。
所有人都看着苏禾,等着她的笑话。
苏母死死攥着白琉璃的手,眼中尽是狠毒——这丫头身上的痕迹她绝不会看错。
苏尚书总觉不好,可今日之祸已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其实不管谁嫁给沈世子苏家都不亏。
实则琉璃嫁过去更好,毕竟能笼络住世子的心。
苏禾......到底没用,连个男人都哄不住。
半盏茶后,一位老妪缓步入内。
只一眼,长公主有些迟疑。
“回长公主的话,苏姑娘这三日的确在草民的眼皮子底下。”
苏明河听到这话哪里肯信,自是厉声呵斥:“撒谎,那苏禾身上的痕迹是哪里来的?莫不是你收了什么好处故意帮她遮掩吧?”
老妪忽然笑了:“老身倒要问问,哪家兄长会迫不及待污蔑亲妹失贞?苏姑娘这三日,确在老身眼皮底下。”
“你发誓?”
“若有虚言,肠穿肚烂!”
“哼,一个贱民,你的话谁信?”
苏明河还是不信,还要指责。
却不想,长公主已经走近。
“她的话,本宫信。”
金丝裙裾扫过地面,长公主竟亲自扶起老妪:“崔嬷嬷…母后身边的崔嬷嬷?”
大堂之内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老奴出宫多年,今日特来作证。苏姑娘清誉,不容玷污!”
苏禾瞳孔骤缩,她居然是太皇太后宫中所出?难道幕后之人是......
当今天下可有两位太后。
一位乃是先皇母亲,也就是当今的伯母,当今登基后册封其为太皇太后,多年来一直在五台山礼佛。
一位乃是当今的母亲,封为太后,尊享宫中!
能让长公主称为母后必然是亲生母亲太皇太后。
苏禾疑惑不已,太皇太后帮助单简留下血脉,这到底是为何?
苏禾突然想起前世一则传言,已经贵为摄政王的单简其实并不是单家所出,似乎与先皇有关。
所以单简极有可能是先皇血脉,太皇太后才会费尽心思为其打算。
那么十万大军兵败函谷关此事怕也是另有隐情?
想到前世单简的成功,所以,苏禾这一次真是绑了一条了不起的大腿?
苏禾心头大定,正想着前路必定一片光芒时,承安侯又开口了:“虽有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作证,可如今满城风雨又岂是一人之力能平?”
承安侯的声音看似平静可每一个字却都敲打在众人心尖:“所以......不如请崔嬷嬷好事做到底,在苏禾过门前,亲自教养她。”
苏青山眼底精光乍现,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
这哪里是补救,简直是天赐的青云梯。
如此好的提议长公主不会拒绝的吧?
果然便看到长公主面色虽不快,但缓了一会儿还是露出一抹轻笑:“侯爷说得极是,本宫瞧着苏夫人连自己的体面都顾不全,如何教养侯府主母?”
听言苏母脸上血色尽褪,只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满室错愕中,崔嬷嬷她枯瘦的手突然握住苏禾手腕,苍老的声音惊起一室尘埃:“老奴本不愿沾这些是非,但三日前老奴看见苏姑娘就想起太皇太后年轻时——都是能把黄连嚼出甜味的性子。”
那么巧沈南尘看到了苏禾被攥出红痕的手腕,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又舍不得别开眼。
苏禾今日的确是受了委屈的!
“罢了,苏姑娘沉稳内敛,聪慧守礼,今日公主亲自开口老奴自当尽力,苏姑娘出嫁之前,老奴都会亲自教导!”
居然答应了?不过如此一来苏禾的处境可就好太多了。
白琉璃嫉妒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日的羞辱比过往十几年加起来还要锋利,一刀刀剜得她体无完肤。
不,她不能什么也不做,否则今日过后她可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她忽然踉跄一步,柔弱无骨地跌向沈南尘。
抬眸时,眼中泪光盈盈,却倔强地抿唇一笑,仿佛在说:我甘愿为你吞下所有委屈。
沈南尘心口像是被狠狠攥住——她竟为他隐忍至此!
刚才因为苏禾起的那点念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即跪下祈求:“母亲,父亲,儿臣此生非琉璃不娶!”
长公主的心情突然急转直下。
她并不责备自己的儿子,而是将看向白琉璃冷笑:
“苏府表小姐好厉害的手段。寄人篱下却能夺人姻缘,这般心计倒比勾栏里的姐儿更胜三分。本宫若再拦着,岂非成了恶人?
来人——将白姑娘带回府,充作通房!”